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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喬真之前傳送給宋硯的薔薇夢境,每天內(nèi)容基本一致,相差無幾,因此能量損耗并不多。 如果直接投射現(xiàn)實生活中的場景,也可以節(jié)省能量。 當(dāng)晚,宋硯夢境發(fā)生了改變。 紀喬真投射了宋硯和郁斯年在花園里交談之時,郁斯年臥室里的景象。 他抱著腿坐在窗前,雙目空茫,盈滿霧氣。 當(dāng)鏡頭轉(zhuǎn)向他的正面,宋硯在夢境中屏住呼吸,心率加速。 少年有一張漂亮不似真人的驚艷臉容,睫毛纖長濃密,眸光干凈、不染纖塵。肌膚白皙,鼻梁秀挺,唇巧而精致,輪廓線條流暢得讓人屏息。 若說他是畫中之人,也完全讓人信服。 哪怕宋硯閱人無數(shù),也未曾有人這般契合他的審美。再或者說,沒有一個正常人能抗拒這樣的容顏。 宋硯從夢中驚醒時,心臟仿佛沖破胸膛的感覺又回到他的身體。 這次不是因為現(xiàn)實和虛境重疊帶來的震撼,而是因為……紀喬真。 宋硯腦海中浮現(xiàn)起離開郁宅時房間里透出的光亮,這一切都綴連起來。 他意識到今晚的夢,正是那個房間里的景象。 次日早上,宋潯見宋硯眼底一片烏青,像是失眠所致,問道:“哥,你沒睡好嗎?” 宋硯擺了擺手:“沒事?!?/br> 昨晚睡眠時間比以往都少,但因為在夢境中看清了少年的五官,宋硯精神很好,毫無困意。 他沒急著去餐廳吃早餐,而拿出一本素描本,在空白紙頁上,隨手勾勒出少年的輪廓。 即使沒有繪出五官,依然可以窺出這張容顏的傾世驚艷。 宋潯看得愣住,輕問道:“哥,這是你喜歡的人嗎?” 宋硯聞言筆尖一頓,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心臟跳得比以往都要快。 一個未曾謀面的人,談喜歡是不是過于荒誕了? 宋硯沉吟過后,卻沒有否認。 紀喬真被困在郁宅,如果插手,會付出預(yù)想不到的代價,他卻不準備坐視不管。 如果沒有任何好感,他無需承擔(dān)這樣的風(fēng)險。 即使荒誕,他也確實有些陷落了。 想到紀喬真此時的處境,宋硯內(nèi)心升騰出一絲焦灼。 為避免打草驚蛇,他對宋潯道:“不要說出去?!?/br> 宋潯怔怔點頭,心頭有什么石塊倏然落地了。 郁斯年摟著紀喬真睡了一夜。 紀喬真身高也很高,和郁斯年相形卻顯得嬌小,徹夜被他禁錮在懷。 當(dāng)清晨的陽光渡進房間,他們同時醒來。 紀喬真偏頭,飽睡后饜足地瞇了瞇眼,習(xí)慣性地吻向郁斯年的喉結(jié),眼尾彎出比晨光更燦爛的弧度。 “早安?!?/br> 郁斯年見少年笑容又鮮活起來,眼底的陰霾隨之揮散,冷峻神色緩和,“不難過了?” 紀喬真搖頭,有些無奈地笑:“我可以試著去適應(yīng)。誰讓我愛你。” 語氣雖然無奈,卻洋溢著淡淡的、不容忽視的幸福。 像逃不開命運的桎梏。 而郁斯年正是他命運中最大一張網(wǎng)。 郁斯年被紀喬真深情、溫柔、明亮的眼睛看得有些恍惚。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讓他心臟震動的三個字也時不時被他掛在口邊。 片刻后回神,郁斯年生硬地問:“……為什么愛我?” “因為你是郁斯年,天生對我有吸引力?!奔o喬真不勝其煩地給他發(fā)射糖衣炮彈,重復(fù)的不重復(fù)的,加固郁斯年心中飄飄搖搖的安全感。 郁斯年明顯被取悅了。 他的父親完美主義,對他要求極為嚴苛,處處要求盡善盡美,但他做到盡善盡美,父親也不曾說過愛他。 天生如此。意味著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爭取,就可以得到一份純粹的愛。 兩天后,晚風(fēng)拂過海岸,天邊晚霞絢爛。臥室由冷寂的空曠變成溫柔的敞亮。 郁斯年不習(xí)慣口頭表達,沒有進行評價,但給紀喬真買了很多昂貴的畫材,足見心中滿意。 紀喬真喜歡這些,眼睛笑彎起來,閃爍著晃動人心的光亮。 郁斯年沉醉在那片光亮之中,斂了斂眸:“你還想要什么,告訴管家,他會給你買。” 紀喬真緊緊擁住他,感激道:“好?!?/br> 紀喬真起了種樹的念頭,向管家問了相思樹的種子。 他要他離開郁宅后,郁斯年嘗盡相思百味苦。 將種子浸泡幾天,完成催芽處理,紀喬真很快找到地方。 春生夏長,正是適合種植的時節(jié)。 紀喬真彎下腰,一道高大修長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 來者身上寒冬般凜冽的氣息侵襲而來,紀喬真知道是郁斯年。 郁斯年從身后擁住他。 紀喬真轉(zhuǎn)眸,清澈瞳孔中倒影出他的影子,眸光中染上驚喜笑意:“你怎么來了?” 郁斯年壓下漆黑的長睫,垂眸看他,大掌覆上他的手。 他有一雙畫畫的手,很巧,卻總是受傷。 紀喬真知道自己三次有意而為的事故,給郁斯年留下了毛毛糙糙的印象。 這樣也好。 一起種的樹,承載更多意義,也更有記憶感。 目睹眼前情境,傭人們滿臉震驚。在過去,花園一向交由他們打理。 總覺得郁斯年那雙冷玉般漂亮矜貴的手,和塵泥沾不上什么邊,他的衣服也向來纖塵不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