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彎腰拾起來地上的幾卷紙。

    “蹭一下你的車?！弊T栩指了指行李箱。

    余宴川懷里抱著裁好的包裝紙，抽出一只手在柜臺上摸到車鑰匙，拋給譚栩。

    等他走出去后，小風(fēng)才湊過來：“你倆同居啦？”

    “合租。”余宴川說完，又強調(diào)一下，“我租的時候不知道是他?！?/br>
    小風(fēng)“哦”一聲：“那不還是同居嗎？”

    余宴川想不出來怎么反駁。

    他的車就停在商業(yè)街后的機動車道旁，譚栩很快就放好行李回來，站在一旁看著他忙碌。

    “別在這兒杵著?！庇嘌绱ㄕf。

    “你什么時候回？”譚栩挪到了不礙事的地方。

    “下午?！?/br>
    譚栩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才說：“你要出國了？”

    余宴川手里的塑料桶一滑，他沒有扭頭：“嗯?！?/br>
    不知怎的場面忽然變成了苦情戲，譚栩問道：“我要是不問，你準(zhǔn)備瞞到什么時候？”

    余宴川聽著這臺詞很別扭，他皺著眉頭：“沒要瞞你……本來打算今天跟你說。”

    沒天理了，他是真沒想瞞，也不知譚栩自己腦補出了什么悲情片來。

    “你準(zhǔn)備自己去查？”譚栩問。

    余宴川把花骨朵上的網(wǎng)兜摘下來：“你別想那么多，我就是過去看一眼，說得好像我的飛機一出境咱倆就斷絕往來了。”

    小風(fēng)敏銳察覺到氣氛有一絲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從后面走過去，繞去了后門倉庫。

    譚栩涼涼地看著他。

    自從射擊館事發(fā)之后，余宴川似乎在他們中間搭了一層……保鮮膜，他們能夠看到彼此，能夠觸碰到對方，可就是戳不破這層膜。

    這段關(guān)系變得像一團棉花，摸起來有些虛無縹緲，無論如何也攥不成實心球，無力又易散。

    譚栩看不懂他。

    余宴川是個很復(fù)雜的人，從初見到分別再到重逢，他從來沒有讀懂過余宴川在想什么。

    這種感覺和許多時候他面對譚鳴時一樣，看不穿、無法預(yù)判，自己反而就像光著膀子站在他們面前。

    譚栩覺得哪怕他自己在外人面前裝得多陽光熱情優(yōu)秀，內(nèi)里依舊簡單透明，也許這份透明源于本身帶在性格里的“討厭遇上麻煩”——就像他喜歡清晰明了的感情一樣，喜歡就要永遠(yuǎn)喜歡，不喜歡就要果斷離開。

    說不出是因為他的社會經(jīng)驗太少、仍沒學(xué)會對感情進(jìn)行打磨通融，還是因為余宴川年長他兩歲，見過了更多世面走過了更多路。

    余宴川似乎在疏遠(yuǎn)他，譚栩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太多。

    這種疏遠(yuǎn)并不是距離上的，而是他忽然發(fā)現(xiàn)余宴川其實沒有他想象的那么mó，fǎ，xúe，yuàn，制作推薦～……需要別人幫忙。

    譚栩從未覺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大男子主義的地方，也并不在意余宴川的拉開距離，但他很難不認(rèn)為這是對于他過界試探的拒絕。

    “好吧?！弊T栩把車鑰匙放回柜臺上，轉(zhuǎn)身走出門去。

    地上的網(wǎng)兜被掃到垃圾桶里，小風(fēng)過了幾分鐘才探頭出來，小聲問：“你們吵架啦？”

    余宴川把地面收拾干凈，坐回柜臺后的躺椅上，仰了仰頭：“他單方面和我過不去，看不出來嗎？”

    “沒看出來。”小風(fēng)撇了撇嘴，“你倆都在鬧別扭?！?/br>
    倒也沒說錯。

    余宴川抽出放在抽屜里的塔羅牌，指間一轉(zhuǎn)開始洗牌。

    譚栩太過聰明清醒，總能捕捉到某些微妙的情緒改變。

    余宴川自己都無從定義這種改變。他確實沒有辦法像從前一樣面對譚栩了。

    在以前他可以放任自己在譚栩面前展示最懶散頹喪的一面，有話就說，有脾氣就發(fā)，想做什么做什么。

    可一旦炮友變成了暗戀對象，他就沒法再維持從前的狀態(tài)了。

    也許是因為這段感情在逆向行駛，從rou體關(guān)系倒退到了最青澀單純的階段，他開始有所保留，開始生疏，開始只想展露自己最簡單的一面。

    由奢入儉難，兩個人從負(fù)距離一下子拉遠(yuǎn)，這對于余宴川來說是一個合適的暗戀區(qū)間，足夠容納他的全部心思，但對于譚栩……也許會產(chǎn)生些許誤會。

    我現(xiàn)在要怎么做？

    余宴川默念了幾遍。

    他集中不了注意力，無論如何也無法啟牌，兩只手隨意切牌時就飛出來了一張，靜靜落在桌子上。

    女皇逆位，愛意受阻的兩性關(guān)系。

    余宴川看了幾秒卡面，干脆把一整摞都扣在桌子上，拿著車鑰匙起身。

    今日不宜算塔羅牌。

    “你去食堂嗎？”小風(fēng)從花叢中發(fā)出聲音。

    “我走了，你盯著點，給你補貼?！庇嘌绱ㄕf。

    小風(fēng)愣了愣：“你剛還跟學(xué)弟說下午才回去?！?/br>
    “我走了又不一定回家?！庇嘌绱ㄕf著推開了門。

    他把何明天喊出來約在了體彩酒吧。何明天自從聽說了他和羅少爺?shù)氖轮螅贿B發(fā)了八條微信表決心，誓要正式和他結(jié)拜為兄弟，一聽到他的召喚立刻就答應(yīng)下來。

    只是他的豪情壯志還沒出口，就發(fā)現(xiàn)余宴川這次喊他似乎是為了感情問題。

    何明天從沒見過余宴川為情所困，外人或許覺得他是個不服管的浪蕩少爺，可他知道余宴川就是個整天無欲無求混日子等死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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