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里，她依舊在修煉。

    反反復復。酥酥始終處于睡夢中修煉，醒來后集納靈力，練習。練到身體受不住，繼續(xù)倒頭睡，睡下還在修煉。

    如此過了些時日，酥酥感覺自己已經(jīng)能熟悉運用小金碗了。

    一旦能運用靈力，酥酥就更明白了要學習的重要性。

    藏書閣的所有書，對她來說都珍貴的機會。

    再次回到藏書閣，小舟已經(jīng)又抄了厚厚一摞書。他是個最專注的，酥酥回來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屏息凝神投入到書冊中。

    酥酥輕手輕腳地不打擾他。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選了一本之前抄過的劍譜，翻開看。

    隨著她能運用靈力，再看這些劍譜時，躍然在眼前的已經(jīng)和之前單純的劍勢不同。

    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酥酥決定將這些書再抄一邊。

    有了第一次抄寫的基礎，她接下來要得心應手得多。

    山主之后很少出現(xiàn)，酥酥和小舟就全神貫注在藏書閣。

    她抄書，抄一本練一本，小金碗?yún)R集的靈力逐漸增加，足以支撐她舞出三五套劍法。

    酥酥又一次靈力空乏，累得趴在小桌上休息了片刻。身體緩好了些，她起身去拎了個小水壺，給花草澆水。

    整個山莊的花草澆水除草都是她在做，這些日子花草的精神越來越好，甚至在酥酥過去澆水時，有的靈氣充足的花，已經(jīng)能搖擺花枝了。

    這讓酥酥想到了她花圃里的花兒們。

    她用心澆水，查看每一朵花草的狀況。

    太陽花和長生花，現(xiàn)在應該是在曬太陽吧。希望花兒們天天無憂無慮。

    *

    重淵在給花圃的花兒們澆水。

    他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xiàn)在輕松掌握澆水的量，怎么去澆。

    只是這些花不喜歡他。這么久了，始終不肯打開花苞，齊刷刷避讓著他。

    重淵在花圃里每次都能一眼看見紅色的長生花。

    那是僅存的一朵。

    現(xiàn)在跟一根刺似的扎在花圃里，也每次都扎著他的眼。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關切這些花遠超過關切他。在他離開前對他最后的叮囑，是讓他來給花澆水。

    重淵忽地扔了手中水壺，鐵青著臉掃過花圃中的每一朵花。

    既然舍不得……舍不得這些花，為什么還要走？

    重淵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是自己主動走的。

    從望星坡，從裂星河。

    她走了曲折充滿危險的一條路，就是為了遠離他。

    這讓他根本無法接受。也不能面對。

    他盯著紅色的長生花。想起酥酥當時來問他，可不可以跟他換的時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著說她沒見過好東西。以后會有更好的花種給她。

    好像是從那以后，她再也沒有跟他提過任何要求了。

    重淵呼吸時，心口的刺痛感越來越強。

    從她走后，這種刺痛就出現(xiàn)，由淺及深，逐漸常伴。

    重淵深吸一口氣，吐出。

    任由心口繼續(xù)刺痛，他面不改色蹲下，打算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蘑菇扒開。要拔雜草。

    這些花要給她養(yǎng)好，等她回來的時候……

    *

    酥酥一覺睡醒，忽然忘了夢中是不是做了個什么夢。

    她感覺出自己不是在修煉，而像是夢見了什么人。

    酥酥走到窗邊，依舊是和風日麗，枝頭鳥雀嘰嘰喳喳。

    她捂著胸口，茫然的想，自己夢見了什么呢？

    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算了。酥酥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來。

    她還有好多好多事兒呢。

    藏書閣的書籍，酥酥基本都抄完了。

    剩下一些是類似《琉璃百上宮》這種，山主不讓她看的。

    她抄寫過的書籍加起來，又是一個藏書閣。

    而山主隨手給了她一個芥子，讓她將抄寫過的書籍納入其中。

    此芥子中如一洞天，酥酥花費了點時間，將其中布置成了一個小藏書閣。

    再將抄過的書籍分門別類擺放整齊。

    這個芥子最后被山主放到了破敗小屋里。

    酥酥抄完了書，也給花草澆水除蟲，甚至和小舟一起打掃完了庭院。

    她坐在小石凳上，仰頭看著天空。

    一樣的云朵，一樣飛過的小鳥。還有一樣的薄霧。

    “小妖。”

    山主不知何時而來，站在距離她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她。

    酥酥起身。

    她現(xiàn)在對山主很尊重。雖然沒有師徒情誼，但是在她心中，這個奇怪而危險的山主，差不多算半個師父了。

    “山主?！?/br>
    “你該離開了。”

    山主輕聲說道。

    酥酥一愣。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那只是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讓她在山莊待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已經(jīng)從一個小廢物，變成一個能修煉的正經(jīng)妖修了。

    原來已經(jīng)這么久了啊。酥酥甚至有中不過短短幾日的錯覺。

    她看著山主，露出了一個笑臉。

    “好?！彼p輕回答。

    山主垂下眸，沉默片刻，而后抬眸看著酥酥，認真說道：“說到底你只是一個稚齡小妖，如今學得這些，算不得什么。待你出去后，還是找個宗門去做弟子，有人庇護著，總是好事。”

    “好的?！彼炙止郧傻卮饝讼聛怼?/br>
    她知道，找個宗門是最穩(wěn)妥不過的。而且她本就漫無目的，有一個目標也挺好。

    “衛(wèi)國有一個金門，是個大宗門，只是不喜妖修。其中有一個打鐵的倒是收的有妖修徒弟，你去找那個打鐵的，他若是收了你，整個金門都會庇護你。”

    酥酥記住了，在衛(wèi)國，在金門，找一個打鐵的。

    打鐵的？酥酥想，她以后也要跟著打鐵了。那她要多練一練力氣才行。

    她點頭，再次答應。

    “好的。”

    山主沉默了。

    他靜靜看著酥酥，看了好一會兒。

    過了片刻，他輕嘆了口氣，低聲道。

    “去吧?！?/br>
    酥酥整理了一下衣袖，鄭重其事地對山主躬身行禮。

    “多謝山主。”

    謝謝他的庇護，謝謝他的指點。也謝謝他讓她重新能修煉。

    白色的薄霧慢慢籠罩著整個庭院。

    酥酥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看不見近在眼前的山主了。

    她有點慌，提高了聲音。

    “山主！我什么時候可以來看你？！”

    霧中，她聽見了山主的一聲輕笑。

    “你我下次有緣之時?！?/br>
    薄霧將酥酥眼前的一切遮擋，留給她的，只有筆直走向山莊大門的一條路。

    酥酥停在原地，似乎想透過這層霧看見背后。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見。

    最后，她還是朝著霧中躬身行了一禮，而后轉(zhuǎn)過身，一步步走到大門處。

    兩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