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明白，我們這種人是不輕易承諾的，一旦承諾必須做到。否則就會牽涉因果，受到反噬。剛才你跟我之間已經達成契約，如果到時候你反悔，或是我沒做到，必會受到反噬。至于反噬的程度……如果你好奇，你可以親自體會體會?！绷鴷務f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默一眼。

    沈默渾身一僵，后背發(fā)涼。

    “不了不了，我肯定不會反悔！你放心！”

    柳晞笑了一下，沒說話。

    “那……現在是要解決她的問題了嗎？”沈默壓下心頭的恐慌，看向女鬼問道。

    柳晞點了下頭，看向女鬼。

    女鬼大概是感受到了危險，掙扎的更加激烈起來。

    “啊——”

    因為有結界存在，女鬼凄厲的叫聲并沒有傳出去。

    “你何必呢？好好配合我，還能送你去輪回。”柳晞?chuàng)u頭嘆息道。

    女鬼也不知道到底恢復了幾成的自我意識，聽到柳晞這么說，更加凄厲地沖著柳晞怒吼。血紅的雙眼在柳晞跟沈默之間來回，顯然是將這兩人都恨上了。

    厲鬼殺人從來不管什么有沒有仇怨，你作死碰上了就是你活該。更何況，這次也算是柳晞自己拉的仇恨。

    柳晞嘆了口氣，抬起牽著金線的那只手，嘴唇快速蠕動著，指尖亮起一點白光。

    “啊——”

    “該死！都該死！全部都該死！”

    女鬼意識到這個人要對付自己，也顧不得硬碰硬會不會灰飛煙滅，周身冒出泛著血色的黑氣。

    與此同時，已經碎裂的銅鏡中，從那出裂縫里冒出濃烈的黑氣。像是在回應著女鬼的召喚。

    “??！怎……怎么回事？她……她要干什么？”沈默驚恐地抱住宮司辰，力氣大的宮司辰掙都掙脫不掉，表情跟著微微扭曲。

    “你他媽放開！”宮司辰沖著沈默怒吼。

    沈默哪兒肯放，反而抱得更緊了些。

    那頭柳晞對于房間內的異變毫無反應，指尖光芒大盛。就在黑氣即將彌漫整個房間時，柳晞雙眸一抬，目光凜冽地看向女鬼。

    一抬手，指尖的白光朝著女鬼眉心射去。

    白光融入女鬼眉心內的瞬間，房間內彌漫的黑氣突然停滯。下一瞬，女鬼眉心處白光大盛，黑氣像是遇到克星一般，迅速退去。

    女鬼尖叫著，那凄慘的聲音沈默聽著就覺得一定很痛苦。

    大約過了兩分鐘，女鬼的叫聲漸漸弱了下來。沈默瞪大雙眼，驚訝地看著女鬼身上那一襲紅到發(fā)黑的喜服慢慢褪去血色，大紅色的喜服鮮艷如初。包括女鬼的雙眼也慢慢褪去血色。

    “她……她……”沈默看著恢復死前容貌的女鬼，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被柳晞強行散去鬼氣的女鬼雖然恢復了作為人類時的理智，但也變得虛弱不堪。剛才還比較凝實的魂體，此刻已經變得半透明起來，好似隨時會潰散一般。

    “你們……是誰？”女鬼的聲音還帶著少女的稚嫩，她死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五六歲。放在現在，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柳晞收回手，看著恢復本來容貌的女鬼，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女鬼愣了一下，眼中有一瞬間的空白，“我……是誰？”

    被困在鏡中兩三百年，每日受鏡中的怨氣跟鬼氣侵蝕，她早已不記得自己是誰。唯一記得的就是要報仇。

    對，她要報仇！

    可是她要找誰報仇來著？為什么想不起來了呢？

    “我……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此刻的女鬼看上去一臉無害，如果不是身體半透明，在幾人眼中就是個不幸迷了路的女孩兒。

    沈默突然覺得不忍，撇開了頭。

    柳晞看著她，嘆了口氣，“你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女鬼一愣，茫然地點點頭，“好，回家。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柳晞沖她溫柔地笑著說：“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br>
    “我……我知道？”女鬼不解地看著柳晞，充滿疑惑的大眼睛中透露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柳晞點頭，眼神溫和，“嗯，只要你心里想著你要回家，信念夠強大，你就可以回去。”

    “真的嗎？”女鬼欣喜地看著柳晞。

    “當然?！绷鴷匋c頭，肯定地說道。

    “好！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忘了死前遭受的那些罪，這對于她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迄今為止，這女鬼的手上還沒染上無辜之人的鮮血，還沒到回不了頭的地步。

    下輩子，她會擁有嶄新的人生，會擁有愛她的父母，會幸福地過一輩子。

    柳晞的聲音溫柔地響起：“閉上眼睛，在心里想著你要回家。等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就到家了。”

    “嗯！”女鬼聽話地閉上眼睛。

    她沒看到，在她閉上眼睛后，柳晞咬破了自己手指，以血在半空中畫了一道符咒。

    符咒畫成后，亮起紅芒，又在下一瞬化為金芒。

    柳晞指尖一點，符咒飛向女鬼，將她整個包裹住。

    第47章 其中緣由

    當光芒消失后，房間內也沒了女鬼的蹤影。

    好半晌，沈默才回過神來，驚慌地問道：“你剛才做了什么？那個女鬼呢？”

    柳晞盯著女鬼消失的地方，好半晌沒動，整個人仿佛化作雕像一般。許久之后，身體才微微一晃動，對著空氣長嘆一聲。

    宮司辰皺眉問道：“柳晞？你還好嗎？”

    柳晞回身，看向沈默跟宮司辰，搖頭道：“我沒事，不用擔心。女鬼已經被我送走了?！?/br>
    “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真的送回家了？可是她的家不是早就沒有了嗎？”沈默聽完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柳晞無奈地回道：“你這么多問題，我要怎么回答？”

    沈默梗住，再次問道：“那你先回答我，你把她弄到哪兒去了？”

    柳晞：“我送她去往生了。”

    “往生？就是去投胎的意思？”沈默問道。

    “嗯?！绷鴷匋c頭。

    沈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送厲鬼投胎就這么簡單嗎？我看他們捉鬼不都很復雜的嗎？”

    “他們？”柳晞好奇地看著沈默。

    沈默撓了撓頭，解釋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但我看電視上演的不都很復雜嗎？而且，不是說厲鬼沒法超度，只能消滅嗎？”

    柳晞聽完后，又是一陣無語。

    他發(fā)現沈默這個人真的很神奇，明明是沈家現任的當家人，也知道沈家攤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關于這方面的知識點卻根本就是一知半解，甚至會拿電視劇里演的來做參考。

    這人是真天真還是裝天真?。?/br>
    “這些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誰告訴你厲鬼只能消滅？有些厲鬼確實只能消滅，但有些厲鬼仍舊有投胎的機會?！绷鴷劷忉尩?。

    “這樣啊……”沈默也不知道是真的聽明白了還是裝明白，反正看著不太像明白了的樣子。

    柳晞也不在意，他又不收沈默當徒弟，沈默懂不懂對他沒影響。

    “好了，女鬼的問題我給你解決了，接下來該你履行答應我的事情了?！绷鴷勌嵝训馈?/br>
    沈默回神，連忙道：“當然！我肯定不會反悔的！不過……你真的確定那女鬼消失了？不會到時候又回來了吧？”

    柳晞脾氣再好也被氣笑了，“你既然這么不信任，我們就當剛才的交易不存在吧。不過之后你要是受到什么天譴反噬，可別來找我?！?/br>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意思！我這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嗎？你放心！我回去就把手札那一部分找出來給你！”沈默連忙道。

    柳晞冷哼一聲，沒說話。

    沈默又看向宮司辰，試圖讓宮司辰幫自己說句好話。

    沈默也不傻，他看得出來柳晞是有真本事的。不管厲鬼到底有沒有真的被送走，跟柳晞交好總比交惡好。

    再加上沈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沈默總覺得他遲早還得求著柳晞。

    宮司辰接收到了沈默的眼神求助，但沒搭理。

    他跟沈家又沒什么往來，交好交惡的都無所謂。

    沈默見宮司辰不搭理自己，咬了咬牙，對柳晞道：“剛才是我的不是，這樣，你看我把那面銅鏡也給你怎么樣？”

    柳晞一挑眉，覺得沈默真不是一般的會做生意。

    “沈先生好算計，這銅鏡對于你們沈家來說本身就是個大ma煩。你送給我確定是送禮而不是送災？”

    沈默的臉色變了變，賠笑道：“柳先生說的哪里話？這銅鏡對于我沈家來說確實是個麻煩，但是對于柳先生來說未必就是個麻煩不是嗎？柳先生說想要研究獻祭儀式，想必是想查出背后的人或者東西。恰好，這面銅鏡正巧就是當年那個提出獻祭儀式的人留在沈家的?！?/br>
    “哦？同一個人？”柳晞來了興趣。

    沈默點頭，“沒錯，是同一個人?！?/br>
    “展開說說?！绷鴷勛叩揭贿叺囊巫优宰拢樖诌€拉了一把一直陪他站在一邊的宮司辰。

    兩人坐下后，齊齊盯著沈默，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樣子。

    沈默：“……”

    還真把他當成是說書人了？

    沈家的事情再怎么展開說，也就是那檔子事。沈默知道的也很有限，還基本上都是從手札上看來的。

    簡單概括起來就是——

    沈家祖先在外結識了一個據說很厲害的江湖術士，沈家祖先對那人非常信任推崇，將人帶回了沈家，成為沈家的貴客。那人給沈家調整風水，又教了沈家一些轉運的辦法。沈家確實因此運氣變得好了起來。

    看到好處，沈家祖先的野心也就越發(fā)膨脹起來，再加上那大師在一邊慫恿，沈家祖先沒能抗住誘惑，便做了許多違背良心的事情。

    最喪心病狂的一件便是請神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