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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王養(yǎng)妻錄(重生)在線閱讀 - 帝王養(yǎng)妻錄(重生) 第30節(jié)

帝王養(yǎng)妻錄(重生) 第30節(jié)

    伏跪在地的人聽到“圣上”兩字渾身便是一顫。她不可置信地仰起頭, 然后手腳并用地朝著殿階爬去, 似是永墜黑夜的罪者看到了那束希望的曙光。

    “圣上, 我真的不是有意記錯藥方的, 圣上!”她哭得梨花帶雨,言語里甚是凄厲。

    仿佛真受了什么極大的冤屈似的。

    打她腦中多了一份不屬于她的記憶以來,沈菡萏無論做什么都順風(fēng)順?biāo)?,就連皇子都為她動了心,便叫沈菡萏以為只要她想, 這世間一切都該是她的。

    直到這次下了獄, 讓她夢中所求皆成泡影。

    但她不甘心。

    “砰。”沈菡萏的臉撞上了冰冷的地磚,脊上傳來的劇痛叫她不自覺地抽搐。侍衛(wèi)收回打向她的刀鞘, 居高臨下地呵斥道:“放肆。”

    沈菡萏背上疼出了汗,卻還強(qiáng)撐著喊了句:“圣上...”

    若非有了別的想法, 他怎會叫侍衛(wèi)帶她過來?雍淵帝賞罰分明,先前不過是因在病中不清醒而已, 現(xiàn)下病好了,定然會明了她的功勞。

    對, 一定是她想的這樣。

    沈菡萏愈想, 就越發(fā)覺得自己腦子里的才是真相。

    尤其是當(dāng)她看見龍椅上那人站起身徑直朝她走來, 臉上的期翼之色就更重了。

    沈菡萏一邊被帝王周身的氣勢壓著渾身發(fā)抖, 一邊使勁仰起頭, 好叫對方看清自己這幅凄慘的模樣, 心生憐惜。

    可下一瞬,她就徹底呆住了。

    她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怔怔看著人從她身側(cè)走過,那位帝王身邊的大太監(jiān)拂塵一揮,就將還想要掙扎的沈菡萏制得牢牢的。

    她被壓著垂下腦袋,只能瞥見雍淵帝衣袍一角,上頭暗色的龍紋打在她臉上,刮得生疼。

    神色恍惚間,沈菡萏聽聞了道再溫和不過的問話聲,混著珠簾垂落的聲響,遠(yuǎn)遠(yuǎn)的,又似乎炸響在她耳邊。

    “怎的起身了?”

    沈菡萏再傻也知道雍淵帝問的不是她,可既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她腦子里驀地浮現(xiàn)了張叫她恨不得撕碎的臉,洶涌的恨意從她眼中溢出,曹陌似有所覺地用腳踢起了她的下顎,將人眼底的憤恨之色瞧了個正著。

    沈菡萏不由打了個顫,匆匆掩去了眸中的神色,露出了那副柔弱無害的模樣。

    可拂塵落下,曹公公神色微冷,臉上卻是笑著的:“沈姑娘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br>
    被比作狗的沈菡萏面色一僵,垂在身側(cè)的拳頭攥起,卻是低下眼沒有答話。

    雍淵帝的那聲問話把她的心緒占得滿滿登登的,叫她不由思索起殿內(nèi)人的身份。

    是好奇,更是...嫉妒。

    親身體會過皇權(quán)的至高無上后,她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能得到和她截然不同的溫和。

    這種差別讓她嫉妒得險些發(fā)狂。

    她悄摸豎起耳來,試圖窺得對方的一絲影蹤,那腳步聲卻越來越輕了。

    沈菡萏著了急,抬頭就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來的及望見那珠簾遮掩下,一襲墨色背影,恍若天上仙。

    君王側(cè)著身,懷里似乎小心翼翼地抱著什么,她坤長脖子想看,那寬厚勁瘦的腰身卻將她窺探的目光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沈菡萏望著消失在她視線盡頭的帝王,內(nèi)心抓心撓肝似的癢。

    那個能引得圣人垂首的妖精究竟是誰?

    可她什么也看不見,也什么都聽不到了。

    否則她便會瞧見她口中的小妖精攥著人的袖口,懨懨的像霜打過的茄子,“聽到動靜,想出去瞧瞧嘛?!?/br>
    雍淵帝不置可否,他徑直走到層層鋪就的羅漢榻邊,方才把懷中的人放下。

    “歲歲想瞧,讓曹陌帶它過來便是。”卻是不值得叫她起身的。

    他話里話外,好似外頭是個什么逗她開心的小玩意般,連人都不是了。

    逃獄未果,小姑娘抿著唇,一個伸手就把那只瑩瑩玉手遞到了人跟前,小聲控訴。

    “圣上再這么喂下去,我都可以宰了給圣上燉湯了。”

    每天不是用膳就是躺在榻上聽宮女讀話本,連想看個雪都是叫人堆好了捧到跟前的,換個藥恨不得一整個宮的人都圍上來。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喂豬崽都不帶他這么喂的。

    青棠在榻旁站著,眼睜睜瞧著她家姑娘使起小性子哼唧兩聲,滿臉寫著不高興。而帝王卻一點(diǎn)沒有被控訴的惱怒,反倒用手握住了那纖細(xì)的手腕,認(rèn)真地掂量了下。

    嗯,是重了些。

    雍淵帝垂著眸,眼前的少女面頰微粉,日光在纖長的眼睫下碎成金色的剪影,宛如初春的桃花,透著股令人心醉的靈動鮮活。

    和之前那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生機(jī)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他一點(diǎn)點(diǎn)養(yǎng)的。

    雍淵帝將薄毯裹在人膝上,心中驀地涌出了點(diǎn)養(yǎng)女兒的成就感。這種感覺與霸業(yè)下版圖擴(kuò)張所帶來的快樂不同,卻依舊讓他無趣的生活里添了絲別樣的色彩。

    就該這么養(yǎng)著才對。他眸色微沉,不過卻是知道小貓崽這是被困在榻上覺得無聊了,便轉(zhuǎn)了話頭,低低哄著:

    “歲歲不是想見沈菡萏嗎,可想好怎么罰了?”

    她什么時候想見沈菡萏了?

    小姑娘不解地鼓了鼓腮,仔細(xì)思索了幾瞬,才從犄角嘎達(dá)里找出了點(diǎn)記憶。

    她似乎...在聽話本子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姜?dú)q綿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緊接著卻又搖著頭解釋道,“我沒有想見她,只是覺得她和今天那個話本挺配的?!?/br>
    霸道王爺和嬌弱庶女,中間還隔著個身世貴重卻心思歹毒的未婚妻做兩人感情的推動劑,怎么看怎么和蕭祈和沈菡萏這對璧人相配呢。

    雍淵帝也不急,由著她慢慢想,只在人晃著腦袋時輕描淡寫地提了句:“歲歲覺得,刑部那些拷打的法子挨個用上一輪如何?!?/br>
    挨個用上...別說活著了,尸身上能不能有塊好rou都兩說。

    小丫鬟從一開始還會感到驚恐,現(xiàn)下卻是逐漸麻木了。

    青棠猶記那日姜?dú)q綿渾身浴血被抱回西側(cè)殿的模樣。她那時連眼都不敢閉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家姑娘給弄丟了。

    可沒過多久,雍淵帝便來了。

    那是小丫鬟第一次直面君王發(fā)怒的樣子,也是頭回知道傳言中的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并不是什么戲言。

    青棠悄摸把目光投向了帝王身前的少女。她敢保證,只要她姑娘開口想要沈氏性命,下一秒對方就會斷了氣。

    在她灼灼的目光里,姜?dú)q綿歪了歪腦袋,問的卻是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

    “沈菡萏的藥方...不是救了許多百姓的命嗎?”

    她在勤政殿里養(yǎng)傷,雍淵帝處理政務(wù)從未避及過她,外頭的形勢多少也知道些許。

    沈菡萏是算計了她沒錯,可若是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動了對方...

    小姑娘面上向來是藏不住事的,雍淵帝一眼就看出來了她的顧忌,輕嘆著揉了把人兒的垂掛小髻,“無妨,歲歲只需記得,行事隨心?!?/br>
    他是這天下的帝王,普天之下便沒有值得叫她顧忌的事情。

    “這獻(xiàn)藥的功績,歲歲想不想要?”他垂眸勾去她頰旁的發(fā)絲,神色認(rèn)真,恍若只要少女一點(diǎn)頭,這無上的榮寵便會按在她的頭上。

    姜?dú)q綿懵懂地望著雍淵帝的瞳眸,卻是在反應(yīng)過來的那瞬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不要不要,”小姑娘咬著唇,嫌棄極了,“我才不稀罕她的東西?!?/br>
    若是叫沈菡萏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功勞是被人棄之敝履的存在,怕是當(dāng)下要嘔出一口血來。

    “要不叫她先欠著罷,劍懸在頭上,才叫人害怕呢?!苯?dú)q綿晃了晃腦袋,一副鄭重其事的小模樣,試圖掩蓋自己想不出好法子罰對方的事實。

    她倒想灌沈菡萏一杯鴆酒,可惜不行。

    “再說沈菡萏也挺好用的?!辈痪心切┏允撤阶?,她手里可有很多好東西還沒拿出來呢。

    她邊說著,邊直起身來,似乎想下榻出去看看那人腦子到底怎么長的。

    雍淵帝好笑地瞧著她的小動作,反手壓住了被毯一角,“不許借機(jī)把褥子掙開,免得受了寒?!?/br>
    被他縱得狠了,姜?dú)q綿也沒有被戳破心思的小心虛,而是若無其事地收回腿,輕哼了聲:“太醫(yī)說可以動動了的,都結(jié)痂了?!?/br>
    對小姑娘的細(xì)聲喃喃,雍淵帝置若罔聞,等人真氣惱地背過了身,這才開口哄了人:

    “歲歲可還記得,當(dāng)初在勤政殿外差點(diǎn)撞到的你的那個宮女?”

    起身是不可能起身的,只能說些事給她轉(zhuǎn)移注意力順帶解悶罷了。

    “記得!”小兔子果然被輕易釣走了注意力,還沒氣過小半刻呢,當(dāng)即就把腦袋轉(zhuǎn)了回來,眼睛亮亮的,“她招了嗎?”

    雍淵帝久居宮中,身邊層層守衛(wèi),又怎會突然患上時疫這種病癥,只能是由人染上的。

    早在看到他手背上越發(fā)猙獰的紅斑之后,姜?dú)q綿便想起了勤政殿外那個沒叫她看清面容的宮女,顛顛跑去跟他分享情報了。

    雍淵帝看著人布靈布靈的小眼神,只覺得這幅期待的小模樣這分外可愛,也沒吊人兒胃口,直截了當(dāng)?shù)胤穸ǖ溃骸八懒?,什么線索也沒留下?!?/br>
    小姑娘剛提起的興趣就這么吧嗒一聲摔在了地上,兔子耳朵rou眼可見地耷拉了下來??蛇@事若就此結(jié)束,雍淵帝也不會拿到這給她解悶了。

    “歲歲可會覺得這事是她一人所為?”

    少女皺了皺小鼻子,搖頭道:“我才沒那么笨,誅九族的罪,她圖什么呢?”

    雍淵帝笑著輕捏了下她養(yǎng)出了些rourou的后頸,“那歲歲猜得出她背后藏著的人是誰嗎?”

    姜?dú)q綿愣了瞬,沉默幾息后,小姑娘下意識攥住被子一角,有些不太確定:“是...宮里的娘娘?”

    “而且是手里有實權(quán)的娘娘。”

    雖說那人將尾巴掃了個干凈,但有時太過干凈又何嘗不是一種破綻。

    “可是...為什么呢?”都身居高位,為何還要算計圣上?

    小姑娘不會明白,皇權(quán)二字,足矣讓有心人迷了心竅。

    雍淵帝眉毛微挑,卻是輕笑出了聲。

    “歲歲聰穎?!彼粗∝垉阂蚝π呷玖吮》鄣哪?,心情極好,“那就將沈菡萏送進(jìn)淑妃宮里吧?!?/br>
    “嗯...嗯?”原本被他這直白的夸獎夸得有點(diǎn)點(diǎn)不好意思的姜?dú)q綿一怔,不明白怎么就牽扯到沈菡萏了。

    雍淵帝叫人盛來藥粥,熟稔地舀起一勺輕輕吹涼,“歲歲不想要獻(xiàn)藥的美名,那朕會叫幕后設(shè)局之人知曉,究竟是誰壞了她的計策?!?/br>
    姜?dú)q綿腦子艱難地打了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