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養(yǎng)妻錄(重生)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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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大殿,大殿下他奪了馬,向著宮門外頭去了!” 第56章 乞巧 月色高懸, 雨水傾落,便連打更人都歇了下來,原本繁華的京城就此沉寂。 “噔, 噔,噔——”駿馬揚起前蹄, 踏入泥濘的水洼之中, 濺起些許泥水。 少年身上的玄衫全然濕透了, 雨勢漸大, 慢慢地竟連馬蹄聲都蓋了過去。 蕭祈騎馬馳過一條又一條街道,額上的傷重新滲出血,但他卻毫不在意,只朝著一個方向縱馬馳騁,仿佛感受不到丁點的痛意。 可實則隨著時間的流逝, 他眼前的景致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不知是飄雨沒入眼里,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紛紛雜雜的記憶在蕭祈腦中回閃, 血混著雨水從臉側滑落,少年挺直的脊背一點點頹下, 手里的韁繩卻始終未曾松開過半點。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看到了那塊熟悉的匾額。蕭祈的眼里倏地有了光。 像是迷途的人兜兜轉轉, 方才尋得了一條歸路。 他翻身想要下馬,卻失力踩了個空, 直直摔在地上, 濺得一身污泥。 蕭祈手顫了顫, 死死攥住馬鐙, 竭力將自己拉了起來。 距他不遠, 姜府大門緊緊閉著, 可不過十步左右的距離,蕭祈摔了三回。 可當少年第四次站起身,看著近在咫尺府門,卻是勉強露了個笑容。 他抬起手,叩了下去,“歲...” “砰砰!”和叩門聲一同響起的,還有重物砸落之聲。 大雨滂沱,蕭祈閉著眼,倒在了姜府大門前。 大門不遠,倚在柱后守夜的小廝猛一驚醒,他一邊打著哈欠站起身,一邊摸起身側的木槌,猶猶豫豫地將門打開了條縫。 什么也沒瞧見。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試探著把門打開大半,再往外頭瞧了瞧。 四處空闊。 府前鎮(zhèn)宅的石獅依舊巍峨,就是旁邊多了匹似乎是走失的馬。 “我剛剛做夢了?”小廝迷茫地撓著頭,轉身合上了門。 石獅后,隱在夜色中的影衛(wèi)悄然出現(xiàn),那肩上扛著的,正是再次昏過去的大皇子。 他腳尖一點,身形如同鬼魅。 * 昨夜姜歲綿是同自家娘親一起睡下的,而被迫獨守空房的姜大人躺在偌大的榻上,挨過了漫漫長夜。 一夜好眠。 “唔,”天色放晴,小姑娘迷糊地睜開眼,親親熱熱地喚了聲:“阿娘?!?/br> 姜夫人抱著人,眼里的慈愛之情濃的都仿佛要溢出來。 小姑娘賴在她懷里,迷迷瞪瞪地醒了醒神,然后才小聲和人咬起耳朵。 但大抵都是姜夫人說,她聽的。 總逃不開是祭祖的事。 昨日馬車回來的實在太晚,虞氏才舍不得擾了她的好眠。而眼下小姑娘醒了,虞氏自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二的,尤其是—— “歲歲...”說了好大一通話后,貌美的婦人可疑地頓了頓,似是不經意地提起了句: “娘親給你送回來的那些小像之中,歲歲可看上哪家的郎君了?” 她懷中的小姑娘眨眨眼,不說話了。 姜夫人突然感覺不大妙,待再開口時略顯遲疑了些:“我聽聞許多人都給府上遞了帖子,這些時日,歲歲可曾赴過哪些府上的約?” 這題小姑娘便會了?!鞍灿H王家的、宮家的...” 其實認真說起來,應該是皇家的。小姑娘心想。 而且哪有什么帖子? 她說的輕易,虞氏卻是忽的眉心一跳:“沒了?” “沒了。”姜歲綿肯定地點了點腦袋。 看著一臉無辜的寶貝女兒,姜夫人萬般無奈地戳了戳她的眉心,又好氣又好笑。 那么多邀帖,哪怕多看上兩個呢? 小姑娘唔了聲,跟個犯錯的貓兒似的在她臉側撒嬌地蹭了蹭,“娘親,我想你了?!?/br> 虞氏被人這么一貼,到了嘴邊的話都頓時消散了去,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罷了罷了,以后再瞧也就是了,不急這一時?!?/br> 正說著,虞氏的目光在姜歲綿越發(fā)嬌艷的容顏上頓住,她猶豫幾息后,柔聲說道:“再過四日便是乞巧,歲歲和娘親一同去寺里拜拜魁星如何?就當給你二哥祈福了?!?/br> 魁星主文事,其實是不必特意去拜的,再者卓卿先前已得狀元位,一門二狀元,虞舒是不敢想了。 可若直接誆歲歲去拜織女,以虞舒對自家女兒的了解,她怕是要不愿的。 拿她二哥做擋箭牌就再合適不過。 歲歲及笄的日子距今,已沒多少時日了。虞氏想著。 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思慮起來了。 京城適齡的郎君不少,可真正出色的又有幾個? 等到時候尋好了,先定個親,再好好商議一番將歲歲多留她身邊幾年,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虞氏心里的算盤敲得啪啪作響,腦中一剎的功夫便冒出許多人選出來,小姑娘卻是渾不知情的。 她只知是為著自家兄長,不待多想便答應下來, 四日后,正是七月七乞巧節(jié)。 小姑娘被人從榻上輕聲哄起,頭面首飾都是虞氏事先千挑萬選好的,只是在衣服一事上稍費耽擱了些時辰。 虞舒昨日看中的原是條百褶簪花絳紗留仙裙,可臨了,她的視線卻兀地被角落里的另一身衣裙給牢牢吸引住了。 她差人將那身衣衫給拿了出來。 一瞧,花紋樣式無一不精,特別是上頭繡著的金色團花紋,與小姑娘耳邊綴著的翡翠蝴蝶耳珰可謂極襯,相得益彰。 獨獨有些奇怪的就是那制衣的錦緞,瞧著卻并非京城時興料子中的任何一種。 虞舒也沒細思,哄著人兒就給換上了,最后再將府中繡娘緊趕慢趕織出的淺紅珊瑚禁步系在腰間,這才出的門。 院門外,姜卓卿和姜南君二人早就在那候著了。小姑娘和娘親一同坐上馬車,兩位兄長打馬在側,除了正在朝上的姜大人,一家子倒是齊齊整整的。 不過出發(fā)前,姜二公子嚴肅地抿了下唇,向丫鬟要來了一副面紗,給自家meimei戴了上去。 他本是討的幕籬,可人兒覺它戴著太熱,他便只好退而求次地換成了面紗。 虞氏看著不禁有些好笑,卻也沒攔他,一行人便這么順順利利地離了府。 不過他們不知,自己前腳剛走,后頭便有宮人叩響了尚書府的大門。 大半時辰后,馬車抵達盛云寺前。 今日來上香的香客尤甚,姜歲綿坐在里頭,都能聽到馬車外絡繹不絕的說話聲。 小姑娘掀開車帷一角,只見外間馬車浩浩蕩蕩的。 女兒家們叫帷帽遮掩得嚴實,各自和相熟的小姐妹湊在一處,還不約而同地都提著個小巧的提籃,盛著各色果子。 那是巧果,拜織女所用的。 傳言女子所做的果子越是精巧,所訴心意便越是容易被天上的神仙給聽見。 姜歲綿鼓鼓的腮幫子倏地一頓。 她遲緩地眨眨眼,方才低頭瞧了眼手里那被咬了大半口的糕點,軟乎的糯米皮上還印著牙印... 大雍各地七夕風俗不同,過法也不一。簡單的等夜時在院里擺張桌案,拜一拜也就是了,若要再繁雜些,彰顯自己的誠心,才會特意往寺廟里去。 姜家從前不在意這些,全府上下才得了一個女兒,怎么寵著都不為過,自不會盼著狼崽子把人叼了去,每到七夕這天跟個沒事人似的。 因此連帶著小姑娘對此印象也不深。 姜歲綿本來還奇怪,車內小幾上怎么盡是些軟果子。 不過她現(xiàn)下倒是想起來了。七月七,除了阿娘口中的魁星,還有織女。 可祈女子姻緣美滿。 小姑娘動作頓了頓,然后一口把手里剩下的點心給吃進了嘴里。 祈什么姻緣,還不如叫她吃了呢。 那廂的姜南君兩人已經下了馬,二人生的出眾,又各有各的能耐,單拎出一個都是讓人矚目的存在,更何況是兄弟二人一同。 和兩人相熟的郎君們眼前一亮,當即就朝姜府馬車那涌了過去。 “南君!” “小姜大人!” 但古怪的是,那涌上來的人就跟小姑娘身前擺著的點心一般,多的有些過分。甚至可以說是過于熱情了。 姜卓卿他們險些yihua被團團圍了起來。 哪怕是旁邊圍觀的閨秀,都不禁跟身旁的小姐妹嘀咕著:“我兄長和姜家兩位公子的感情竟如此深厚嗎?” 不過相比于素來嚴肅持正、眼下已當?shù)靡痪湫〗笕说慕壳洌€是姜二公子人緣更好上三分,姜卓卿也因此得以成功脫身,走到了馬車旁。 他先是從仆從手里取過傘打開,然后才輕輕撥起馬車的簾面,守在一旁,像是在等著些什么。 剛剛還對眾人的關心之語應接不暇的姜二公子驀地發(fā)覺自己周遭忽然一靜。擠在他身側的陳小侯爺攥著折扇,恍若隨意地提了句: “馬車里坐著的可是伯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