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揣個崽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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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懊惱極了,有些后悔聽從木槿的安排穿了這條長裙,她輕輕頷首,才道:“妾身伺候殿下寬衣?!?/br> “不必?!彼麃G下這話,就轉身進入了凈室。 陸瑩有些無措,也沒敢跟進去,她忐忑地在床前坐了下來,凈室內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陸瑩腦海中不由閃現(xiàn)出他健碩的胸膛。她臉頰guntang,慌忙搖了搖頭,才將這些畫面從腦海中驅趕走。 她起身站了起來,推開了門,門一開,涼風撲鼻而來,陸瑩不由精神一振。 廊下掛著幾盞喜字宮燈,照出一片橙色的光暈,門口守著兩個內侍,兩個宮女,莎草和木槿也在。 莎草瞧見陸瑩,連忙道:“小、太子妃衣著單薄,怎么出來了?” “沒事,不算冷?!标懍撨@才看向這兩位宮女,道:“殿下飲了酒,你們給他備點醒酒湯吧?!?/br> 這兩人容色秀麗,身材婀娜,雖生得美,言行舉止卻很規(guī)矩,瞧見陸瑩便恭恭敬敬行了禮,其中一個回道:“奴婢已提前備了醒酒湯,這就端來,天冷,太子妃先進屋吧?!?/br> 陸瑩說了聲“無礙”并未進去,外面雖涼,空氣卻很清新,她在門口候了片刻,怦怦亂跳的心逐漸恢復了正常。 宮女將醒酒湯端來時,陸瑩伸手接了一下,低聲道:“我來吧,你們不必服侍,早些下去休息吧。” 宮女們神色有些遲疑,宋公公走了過來,淡淡掃了宮女和內侍一眼,道:“太子妃有令,還不退下?” 他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幫太子處理過很多要事,在東宮一向有威嚴,他一發(fā)話,幾人心中不由一凜,趕忙沖陸瑩行了一禮,順從地退了下去。 陸瑩能察覺到他流露出的善意,她沖宋公公笑了笑,“忙了一日,宋公公也去歇息吧,太子這兒有我照顧就行?!?/br> “謝太子妃體恤?!?/br> 陸瑩端著醒酒湯入了寢殿,將折枝牡丹瓷碗擱在了案桌上。 沈翌沐浴很快,前后僅一刻鐘,就換上干凈衣服,從凈室中走了出來。 他換下了喜服,身上只著一件絳紫色常服,饒是剛沐浴完,他仍舊衣衫整潔,氣質冷淡,矜貴又禁欲。 陸瑩不敢多瞧,端起解酒湯,緩步走到了他跟前,溫聲道:“殿下先喝點解酒湯吧,明日省得頭疼。” 太子頷首,伸手接過,一飲而盡,隨即將瓷碗放在了書案上,新房很寬敞,室內的書案、太師椅、梳妝臺等,皆是上等的黃花梨打造而成,木質堅實、花紋漂亮。 陸瑩行至他跟前,柔聲道:“妾身給殿下寬衣。” 不等她的手落在他腰帶上,他就后退一步避開了她,淡聲道:“不必,照顧好你自己就行?!?/br> 他聲音實在冷冽,陸瑩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只覺心頭空落落的,轉念一想,他許是顧及她有孕在身,她才沒多想。 她站在原地一時沒動,眼睜睜看著他脫掉絳紫色錦袍,擱在了二龍戲珠雙人衣架上。 他這才喊了一聲,“來人。” 陸瑩心中一緊,她以為他沐浴后就要安置,宮女和內侍都被她屏退了,她又看向了他,試探道:“殿下,妾身服侍您吧,這本是妾身應該做的。” 沈翌又道了聲“不必”,話音落下時,宋公公就推門走了進來,顯然他清楚太子的習慣,一直守在門外。 沈翌道:“拿床被子進來,鋪在暖塌上。” 宋公公應了聲“是”,端起一旁的白瓷碗,退了下去,他親自抱來一床嶄新的被褥,鋪在了一側的暖榻上。 宋公公鋪完,才有些遲疑,“殿下,床褥奴婢可一早收拾掉,至于元帕,嬤嬤們一早會來驗收……” 沈翌只輕輕頷首,直到宋公公退下后,陸瑩仍沒反應過來,傻傻站在原地。 沈翌越過她,走向了暖榻,道:“你睡床吧,孤睡這里即可。” 陸瑩怔了片刻,才恍然想起,他不近女色的傳聞,所以,睡一張床都令他無法忍受嗎? 陸瑩心中像被人扎了一下,直到這一刻,才恍然發(fā)現(xiàn),婚后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只是源于她的想象。 她一時有些無措,站在原地沒動彈,反應過來后,才勉強扯出個笑來,“我睡暖榻吧,殿下睡床。” 沈翌沒理這話,徑直在暖榻上坐了下來,見她來到了跟前,他才掀眸,淡淡道:“回去?!?/br> 陸瑩心尖輕顫,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挪回了床前,他也不知從哪兒拿起一冊書,翻起看了起來,只丟下一句,“你有孕在身,早些歇息?!?/br> 這句話,又恍若一股暖流緩慢注入陸瑩心中,逐漸溫暖了她,她不自覺露出個笑,輕聲道:“殿下也早些歇息。” 窗外風聲不止,樹葉簌簌,猶如上千只蝴蝶震動羽翼,聲勢浩大。 陸瑩本以為自己睡不著,許是這一日太累,躺到床上沒多久,意識就逐漸渙散。 翌日,她醒來時,天色尚黑著,窗外很靜,落根針都能聽到,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燭臺上的龍鳳燭,龍鳳燭是她從娘家?guī)淼?,有祈道婚姻幸福之意,點燃后不能熄,燃到天亮寓意才好,可此刻天尚未亮,其中一只竟燃盡了。 陸瑩心中打了個突,慌忙坐了起來,她雪膚花貌,一頭烏發(fā)垂在腰間,因慌亂,胸脯微微起伏,似林間的妖魅,至純至欲。 她一動,太子也睜開了眸,他披上外衣下了床,行至陸瑩跟前,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 她堪堪披上外衣,驚魂未定地望著燭火,白凈的小臉緊繃著,察覺到他的到來,才慌亂抬眸。 沈翌道:“元帕呢?” 陸瑩反應慢了半拍,才從身下摸出個帕子,這帕子是驗身用的,可她與太子…… 她正愣神著,就見太子手上多了個匕首,鋒利的刀刃,在小臂上輕輕一劃,男人白皙的手臂上頓時多道痕跡,冒出的鮮血滴在了雪白元帕上。 陸瑩不由驚呼了一聲,怕驚動旁人,連忙捂住了唇。 沈翌已收起匕首,將元帕擱在了一旁,陸瑩再顧不得龍鳳燭,連忙掏出帕子下了床,朝他靠近幾步,欲要給他止血。 隨著她的動作,披在她肩頭的衣衫滑落在地,她一身雪白里衣,娉娉婷婷站在他跟前。 他低頭時,恰能瞧見她那一截兒凝脂冰肌,再往下是山巒溝壑,引人遐想,清香襲來時,沈翌再次避開了她。 “無礙?!?/br> 他丟下兩字,只隨便捂了一下,就放下了衣袖,沉聲道:“一會兒要給皇祖母他們敬茶,你先收拾一下?!?/br> 說完,他就出了房間,聲音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陸瑩微微一怔。 莎草和木槿向來勤快,兩人惦記主子,也未歇好,一早就守在門口,聽到陸瑩的驚呼時險些破門而入,太子一出來,她們連忙行了一禮,匆匆進了室內,掃見暖榻上的被褥時,兩人神色皆不由一變。 陸瑩道:“將被褥收起來吧,放在衣柜里就行?!?/br> 莎草有些欲言又止,見主子神色黯然,她終究沒有問出聲,和木槿將被褥收起來后,她才道:“殿下性情冷淡,常年孤身一人,許是過段時間才能習慣身邊多個人。” 陸瑩也是這么想的,一睜眼能瞧見他,她其實已經(jīng)很滿足了,她眸中又不由帶了笑,“去打水吧,早些收拾,免得誤了時辰?!?/br> 寒風蕭瑟,花朵落了一地,院中掃地的小宮女才剛剛起床,掃地的莎莎聲,不絕于耳。 太子則去了練武場,自打他習武開始,十幾年如一日,不論刮風下雨,他都不曾歇息過,小太監(jiān)們還以為,太子剛大婚定會歇個幾日,誰料竟是又瞧見了他的身影。 后宮的妃嬪也一早就醒了,不止皇后,貴妃和淑妃也在打聽太子與太子妃洞房花燭夜時可曾圓房。 眾所周知,太子不近女色,除了皇后,也就宮里的老人知道他為何不近女色,打小目睹了那等齷齪之事,有一段時間,他瞧見太監(jiān)和宮女就會嘔吐,如今他雖瞧著正常,眾人卻清楚,他仍不喜歡女子的靠近。 皇上這般著急地給他賜婚,無非是想堵悠悠之口,貴妃斜倚在榻上,正詢問著面前的小宮女,“怎么樣?可打探到消息了?” 小宮女恭敬道:“東宮守衛(wèi)森嚴,太子御下也嚴,咱們的人只打聽到,兩人同房時將奴才們都屏退了,雖沒人聽到圓房的動靜,不過太子已將元帕交給了掌事嬤嬤,許是真成了好事?!?/br> 陸瑩五官柔美,身姿卓越,天生的尤物,與京城第一美人相比都不遑多讓,太子愿意寵幸她,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雖有元帕,信不信又是一回事,貴妃秀眉微蹙,柔美的五官略顯嚴肅,喃喃道:“過了今日,這后宮只怕要亂起來了?!?/br> 太子不能人道對他們方有利,就算她能沉住氣不搞事,淑妃等人也未必能坐得住。 天色大亮時,小宮女們已將地上的花瓣清掃干凈,陸瑩早已收拾妥當,腳步聲響起時,陸瑩站了起來,宋公公打開簾子,走了進來,笑著提醒道:“太子在門口等您,太子妃若收拾妥當,就出發(fā)吧?!?/br> 陸瑩頷首,走出東宮時,果然瞧見了太子,他立在門口,著緋色衣袍,身姿筆挺,只是靜靜往那兒一站就給人一股無形的威壓。 陸瑩走上去,福了福身,“讓殿下久等了?!?/br> 沈翌的目光從她身上滑過,未做停留,“走吧?!?/br> 陸瑩緩步跟了上去,一路安靜至極,兩人都未開口說話,陸瑩很緊張,每次靠近他,她都有些笨拙,無措又不安,想開口又怕惹他煩,想了一路,也沒尋到合適話題,直到掃見巍峨的宮殿時,她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到了慈寧宮。 兩人進來時,太后剛起沒多久,正斜靠在暖榻上,太子與陸瑩請安時,她才笑道:“起來吧,快離近了讓哀家看看?!?/br> 陸瑩一襲海棠色衣裙,身姿纖細,眉眼動人,俏生生立著,猶如枝頭上的桃花,灼灼其華。 剛說幾句話,皇上和皇后也到了,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上瞧著比往日精神一些,眉宇間的倦色也少了大半,皇后娘娘一襲宮裝,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 她一進來就笑了,對皇上道:“難怪眾人都說太子與太子妃天生一對,站在一起當真般配。” 皇上沒說話,望著兩人的眼神卻很溫和。 陸瑩隨著太子向兩人行了禮,接下來便是敬茶環(huán)節(jié)。 太后異常和藹,對陸瑩也很溫和,待敬完茶,她便讓宮女端來了賞賜,紅色綢布上擺著一件紅寶石步搖。 她還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讓陸瑩坐在了她身旁,將腕部的翡翠玉鐲,戴在了陸瑩手腕上。 太后手腕上這個玉鐲,戴了很多年,皇后嫁來時,太后都沒摘給她,誰料竟是給了陸瑩,皇后眸色不由一暗。 陸瑩拿余光不著痕跡掃了皇后一眼,笑道:“皇祖母快戴上吧,這般貴重的手鐲,孫媳可不能收。” 太后道:“這玉鐲是元后送我的,哀家戴了多年,如今你入了東宮,與太子便是一體,玉鐲給你你便收著?!?/br> 元后是太子的親生母親。 陸瑩聞言,只得收了下來。太后精神不濟,幾句話的功夫便有些疲倦,皇上起身站了起來,“母后歇息一下吧?!?/br> 陸瑩等人也跟著退了下去。 出了慈寧宮后,皇上對太子道:“你隨朕去一下乾清宮,有些事需要交給你做。” 皇后娘娘笑道:“皇上再忙也該注意身子,太子才剛大婚,本該多休息休息,您可別又讓他忙得腳不沾地,冷落了太子妃如何是好?” 皇上神情微頓,看向了陸瑩,笑道:“朕將太子借走一會兒,太子妃沒意見吧?” 他一向威嚴,甚少這般開玩笑,不止小太監(jiān)們驚訝,皇后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 陸瑩臉一熱,連忙道:“自然不介意,政事重要,父皇和殿下盡管去忙吧?!?/br> 陸瑩回了自己的寢宮,宮女們將她的賞賜放在了梳妝臺前,除了太后娘娘賞的,皇后娘娘還賞了一件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 皇上給的則是一個封紅,陸瑩本以為里面是十多張百兩銀票,莎草打開后才發(fā)現(xiàn)竟是房契和地契等,足足十幾張。 她不由驚訝道:“這么多,得價值幾萬兩吧?!?/br> 陸瑩也很震驚,根本沒料到皇上出手如此大方,陸瑩有些不安,打算等太子回來,找他拿拿主意。 入了乾清宮,皇上才道:“朕不是跟你說了?安王府的事朕讓錦衣衛(wèi)調查就行,你將自己的人召回來,朕有旁的事交給你?!?/br> 太子站在窗前,聞言,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父皇想怎么查?還像上次的軟骨散事件一樣?尋出個替死鬼,便就此收手?” 他這話著實大膽,不遠處的暗衛(wèi)都不由替他捏把汗。 皇上目光如炬,睥睨了他一眼,這一眼仿佛帶著雷霆之勢,太子卻毫無退縮之意,靜靜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