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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悄悄揣個崽在線閱讀 - 悄悄揣個崽 第36節(jié)

悄悄揣個崽 第36節(jié)

    也是,這些年他沒少給他下絆子,他又哪來的自信,以為太子能不計前嫌,饒過他?

    他笑容略有些苦澀,想到母妃十幾年如一日的教導(dǎo),他終究還是抖著手,將匕首從刀鞘中抽了出來,啞聲道:“我若肯自裁,二哥能信守諾言,幫我救出母妃嗎?”

    沈翌輕輕頷首。

    三皇子道:“我要二哥以先后的名義起誓。”

    沈翌神情不變,“你有的選嗎?”

    三皇子笑容更加苦澀了幾分,清楚他不屑撒謊,他才握著匕首,猛地朝心窩扎了去,不等匕首進(jìn)入心臟,一旁的宋公公就伸手?jǐn)r住了他的動作,匕首被人抽走時,三皇子猶有些茫然。

    他抬眸時,才發(fā)現(xiàn)太子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走到了一個書架旁,察覺到他疑惑的目光,沈翌才淡淡道:“真想死不成?”

    三皇子沒料到能劫后余生,后背都出了一層冷汗,他連忙謝恩,這次再真心不過,“多謝二哥?!?/br>
    沈翌從書架上抽出一個信封,道:“孤不會白幫。過段時間是魯王世子的及冠禮,孤要你親自走一趟。”

    他說完,將手中的信封丟給了三皇子。

    三皇子瞧到信封,才明白他早就想同他做交易,之前的一切,只怕是對他的考驗。

    他神色認(rèn)真了起來,打開信封后,快速瀏覽了一遍,臉色不由一變。

    陸瑩今日也收到一個拜帖,是秦臻求見,安安的滿月禮時,她還送來了賀禮。

    陸瑩至今記得她當(dāng)初的刁難,她瞧著柔順,卻從來不是吃虧的性子,瞧到拜帖時,只淡淡道:“告訴她本宮身子不適,尚需休養(yǎng),閑雜人等一律不見?!?/br>
    秦臻得知這個消息時,自然氣得不行,陸瑩有孕期間,她曾試圖入過宮,可惜第二日,就被父母禁了足,自打她在安王府縱使惡犬亂跑后,父母就怕她對陸瑩腹中的孩子不利,直到前段時間才解了她的禁足。

    秦臻這次想入宮,其實是想與陸瑩合作,比起陸瑩,她更厭惡劉婉晴,她已聽到風(fēng)聲,說是太傅有意為劉婉晴說親,劉婉晴卻以死相逼,不肯嫁人。

    她篤定劉婉晴此舉定是還惦記著太子。

    劉婉晴的父親是太子太傅,兄長又是太子伴讀,她與太子也算青梅竹馬,若非圣上賜婚,太子只怕早與她成親,如今她不肯嫁給旁人,太子定會娶她。

    見陸瑩不肯見她,秦臻心中自然火大,她當(dāng)即寫了一封信:

    陸瑩,別以為你成了太子妃,就能夠得意忘形,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若非圣上賜婚,你以為表哥會娶你?表哥早就心有所屬,你這個太子妃之位,能坐穩(wěn)才怪,在表哥心中,劉婉晴只怕比你強(qiáng)千百倍,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爭得過她,你若識趣,我倒不介意跟你聯(lián)手對付她,你若不識趣,豈會有好下場?

    這封信,力透紙背,每一筆都夾雜著她的怒火與嘲諷,寫完,她就讓人傳給了陸瑩。

    秦臻也長了個心眼,怕太子攔住此信,根本沒敢讓人送往東宮,而是讓人盯著御膳房,直到木槿去御膳房,她才讓人將信塞給木槿。

    陸瑩瞧見這封信時,怔愣許久,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劉婉晴那張漂亮的臉蛋。

    第44章 疲倦

    劉婉晴不止生得美, 才情也出眾,十三歲那年她的畫就已享譽(yù)京城,她身份地位,樣樣比自己高。連陸瑩都覺得, 比起自己, 劉婉晴更適合太子妃之位。

    縱使如此,陸瑩也無法想象, 太子心有所屬的畫面, 可秦臻這封信,字里行間無不充斥著憤怒與嘲諷,人在極度憤怒下, 很容易說實話。

    接觸過幾次, 陸瑩對秦臻也算有幾分了解,她驕傲跋扈, 人也自負(fù),比較心直口快,以她的性子應(yīng)該不至于故意騙她。

    她為何想與自己聯(lián)手,劉婉晴究竟做了什么,才令她感受到威脅?陸瑩本想交代一下木槿, 讓她打聽一下劉婉晴的事, 看看劉府近來發(fā)生了何事。

    目光觸及這封信時,她的神情才斂了起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木槿雖然擅長打聽消息,也能完成好陸瑩交給她的事, 行事卻不如莎草穩(wěn)妥, 今日若是莎草去御膳房, 她根本不會搭理傳信之人。

    木槿這性子當(dāng)真需要再磨一磨,否則日后定然會被人利用,當(dāng)初陸瑩入宮,章氏其實想讓她帶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把木槿留在府里,木槿得知此事后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哭了許久,第二天眼睛都腫了,陸瑩也有些舍不得她,出嫁時,終究還是帶上了她。

    其實她的性子并不適合待在皇宮。

    陸瑩拿火折子點燃了這封信,火舌將信紙吞沒時,她才板起臉看向木槿,“你可知信上寫了什么?”

    木槿連忙搖頭,“這是寫給主子的,奴婢豈敢偷看?”

    陸瑩聲音比平日嚴(yán)肅許多,“連信上是何內(nèi)容都不知道,你就膽敢亂傳,就不怕這封信會害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她精致的面孔緊繃著,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木槿心中一陣膽寒,腿一軟跪了下來,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對方捏著信,對她說,她們主子有意與太子妃合作,前有狼后有虎,否則,單憑她自己很難坐穩(wěn)太子妃之位,她說完,就將信塞給了木槿。

    木槿怕耽誤了要事,遲疑再三,才悄悄帶了回來。她紅著眼眶,惶恐道:“可是信有不妥之處?是奴婢蠢笨無知,犯了大錯,奴婢再不敢了?!?/br>
    陸瑩只淡淡望著她,沒吱聲。

    木槿愈發(fā)篤定這封信會給主子惹來禍端,她怕極了,眼淚一顆顆砸了下來。

    莎草也有心讓她長記性,冷聲道:“凡事本該三思而后行,你在我們跟前魯莽松懈也就算了,出了宜春宮竟也如此沒腦子,再這般下去,主子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你禍害的?!?/br>
    木槿滿臉羞愧,自責(zé)和恐懼一股子淹沒了她,她一邊掉眼淚,一邊磕頭,“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了?!?/br>
    不一會兒額前就破了皮,陸瑩蹙了蹙眉,出聲打斷了她,“起來吧,你先去幫我打聽一件事,打聽完,接下來一個月都別出宜春宮,將《弟子規(guī)》、《大學(xué)》、《中庸》各抄三遍,什么時候掌握了其中的道理,什么時候再來認(rèn)錯?!?/br>
    章老在世時,并未因章氏是女兒就嬌慣縱容她,對她的學(xué)業(yè)抓得同樣很嚴(yán),她自幼跟兄長一起讀書識字,說句學(xué)識淵博都不為過,她教導(dǎo)陸瑩時也并未只教她女德,《大學(xué)》、《中庸》、《弟子規(guī)》皆是陸瑩啟蒙后,認(rèn)真學(xué)習(xí)過的書。

    她想磨磨木槿的性子,讓她沉淀下來,才提了要求。

    第二日木槿就打聽到了陸瑩想知道的事,木槿道:“前段時間,太傅有意給她說親,男方是鎮(zhèn)國公世子爺,本是極好的姻緣,劉姑娘卻不肯點頭,聽說她寧可入三清觀清修,也不肯嫁人?!?/br>
    木槿說到這里,才小心翼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將那句“眾人皆說她惦記太子”憋了回去。

    木槿下去領(lǐng)罰后,陸瑩才有些出神。她尚且記得上次在安王府,秦臻對劉婉晴的針對和忌憚,也記得劉婉晴得知她就是未來太子妃后,隱晦的打量以及眸中一閃而過的復(fù)雜。

    圣上沒有賜婚前,劉婉晴最有望成為太子妃,陸瑩也以為她會嫁給太子。

    皇上賜婚時,她要求見太子一面,便是想問問他是否有心上人,是否當(dāng)真愿意娶她。

    她不想因為自己,拆散了有情人。

    難不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還是成了惡人?他對她的排斥和不喜,難道只是因為已心有所屬?

    之前,陸瑩從不會杞人憂天,她一向勇敢坦蕩,想得到什么就會默默努力,不彷徨、不茫然,認(rèn)準(zhǔn)后堅持就是。得知沈翌幼年有那段經(jīng)歷后,她一直在勇敢地付出,以期能溫暖他,這一刻,她卻生了退縮之意。

    莎草隱約猜出信上寫了什么,見主子神情黯然,她輕聲勸道:“主子不必多想,京城想嫁給太子的姑娘又不止她一人,太子之前不曾娶她,就說明對她無意,兩人之前沒緣分,之后也未必有,您呀,就放寬心,如今殿下來宜春宮的次數(shù)都比之前多了些,您和太子會越來越好的。”

    陸瑩聞言,笑容略顯苦澀。

    他們之間半分溝通都沒有,又哪里會變好?就算他不喜歡劉婉晴,也不可能喜歡她。上次試圖與他溝通時,他卻只是將她推倒在書案上。

    陸瑩想要的并不多,她只盼著能得到應(yīng)有的尊重,在他心中,她興許只是個暖床的工具人吧?

    這一刻陸瑩甚至生出了和離的念頭。

    皇上回宮這日,身為太子妃理應(yīng)陪太子一起恭迎皇上的歸來,午時,小太監(jiān)才跑來宜春宮,通報道:“太子妃,皇上即將抵達(dá)皇宮,太子正在殿外候著您,您若已收拾妥當(dāng),就隨奴婢出發(fā)吧。”

    陸瑩出來時,果然瞧見了太子,他一襲絳紫色衣袍,正站在不遠(yuǎn)處,他身姿挺拔,神情很淡,陸瑩才剛靠近,正要行禮,他便已抬腳朝午門的方向走了去。

    陸瑩行禮的動作一頓,堅持行完了禮,他冷淡的聲音從前面?zhèn)髁诉^來,“還不跟上?”

    陸瑩默默跟了上去。

    他腿長,三兩步就再次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陸瑩追了幾步,實在追得辛苦,她默不作聲放慢了步伐。

    她一放慢腳步,沈翌自然察覺到了,忍不住擰眉看了她一眼,她微垂著眼睫,模樣顯得甚為乖巧,唯有微抿的唇,昭顯著她的倔強(qiáng)。

    饒是早就清楚,她不像表面那般柔順,瞧見她無聲的抗議時,沈翌還是忍不住蹙眉,“想遲到不成?”

    陸瑩只恭敬回道:“女子不像男子腿長,走太快儀態(tài)全無,只怕更加失禮,父皇才剛?cè)氤情T時間理應(yīng)夠,太子不必等妾身,您可先行一步。”

    敬茶時,他不就是一個人先過去的?

    沈翌蹙眉,只覺得她今日怪怪的,不止今日,其實醉酒的前一日,她臉上就沒多少笑,還試探著將他往許姣那兒推。

    醉酒那晚,他剛將她丟到湯池時,她還膽敢讓他走開,說他討厭,全不似后面乖巧可人。

    以為她仍舊在賭氣,沈翌無端有些煩躁,他一向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有跟女人相處的經(jīng)驗,更不會放下身段解釋什么,直接丟下她大步離開了。

    陸瑩心中無悲無喜,她來到午門時,才發(fā)現(xiàn)不僅太子到了,莊貴嬪也已經(jīng)到了,他氣場實在太冷,莊貴嬪默默站在一側(cè),也沒與他搭話,直到瞧見陸瑩,莊貴嬪才笑了笑,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

    三皇子和六皇子也走了過來,幾個皇子中唯有他和六皇子沒去行宮,六皇子過來后,就親熱地喊了一聲“太子哥哥”,三皇子則喊了聲“皇兄”。

    太子只略微頷首。

    六皇子看了陸瑩一眼,笑道:“皇嫂怎么沒把小皇孫抱出來?”

    三皇子也不著痕跡看了陸瑩一眼,上次見她,已是好幾個月前,當(dāng)時她就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美得不似真人,誰料生產(chǎn)完,竟比之前又添了一絲難以言說的風(fēng)韻。

    三皇子禮貌地收回了目光。他之所以一次次去找太子求情,其實與陸瑩也有些關(guān)系,陸瑩轉(zhuǎn)告給二公主的話,二公主雖未聽懂,三皇子卻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

    他心中自然對她很感激,這會兒便主動道:“外面有風(fēng),小家伙年齡尚小,抱出來自然不妥?!?/br>
    陸瑩附和著點了點頭。

    又等了半刻鐘,才瞧見天子儀仗,皇上下車后,就親自將太后扶了下來。旁的嬪妃也一一下了馬車,哪怕路上走得慢,眾人臉上仍舊染著倦色。

    陸瑩隨著太子,見完禮,就上去搭了把手,扶了太后一把。

    太后笑著看向了陸瑩,道:“聽聞小皇孫已經(jīng)滿月了,身子可壯實?”

    陸瑩笑道:“他一切都好,謝皇祖母掛念?!?/br>
    太子淡淡道:“父皇和皇祖母先回宮吧,舟車勞頓也該乏了?!?/br>
    皇上回宮是大事,為了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莊貴嬪還cao辦了宮宴,宮宴晚上舉行,因是家宴,其實沒太多人,席間陸瑩無疑成了焦點,皇上還笑道:“因朕身體不適,也沒能趕上安安的滿月宴,等到他周歲時,再給他大辦吧,屆時朕親自主持他的抓周宴。”

    陸瑩連忙謝了恩,她言行得體,笑容甜美,跟在他面前截然不同,沈翌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心中也無端有些煩躁。

    太后最惦記皇子們的親事,便問了一下吉時可定,欽天監(jiān)已選出了吉時,兩個月后便是睿王大婚的日子,三皇子因年齡小一歲,婚事定在明年。

    關(guān)心完皇子,太后才看向太子,笑道:“你成親最早,側(cè)妃也該提上日程了,需盡快為皇家開枝散葉才行?!?/br>
    太子神情很淡,聞言只道:“孫兒心中有數(shù)?!?/br>
    莊貴嬪記得太后一直很喜歡許姣,笑著賣了個好,“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太子將許家那丫頭召去了崇仁殿幾次,說不準(zhǔn)很快能再添子嗣?!?/br>
    太子聞言擰了擰眉。

    太后笑道:“當(dāng)真喊去了?哎呦,還真不容易,這樁親事成得就是好,太子也總算開竅了?!?/br>
    清楚許姣的身份不堪為側(cè)妃,她含笑看向了皇上,“哀家記得晚晴那丫頭很是不錯,不若給她側(cè)妃之位?至于許姣,就先封為才人吧?!?/br>
    劉婉晴是公主的伴讀,時常出入皇宮,一向討太后的歡心。

    太子神情冷漠,眸色沉得有些深。

    皇上瞥了他一眼,委婉道:“母后先別cao心了,這事日后再提不遲。您累了一日了,先吃點東西吧?!?/br>
    太后也確實餓了,沒再多說什么。

    宮宴結(jié)束時,夜色已深,兩人一前一后向東宮走去,宮女和太監(jiān)則跟在兩人身后,唯有兩個小太監(jiān)提著宮燈,在前面引路。

    沈翌向來話少,也甚少主動找話題,見她在宮宴上言笑晏晏,面對他時,唯有沉默,沈翌多少有些不悅,只覺得她膽子真大,竟敢給他甩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