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一直把人送到樓道外面，走之前還黏黏糊糊地抱了她一會，才把人放走。

    白天已經(jīng)玩了很久，晚上勢必要熬夜學(xué)習(xí)的，好在宋靜原效率高，專心致志地學(xué)了幾個小時，洗澡出來后已經(jīng)快要凌晨。

    和陳硯互道過晚安后，她鉆進被子里面，但是卻怎么也睡不著。

    腦海中一直在回放著晚上在萊河街上看到的畫面。

    宋泓明和那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是什么關(guān)系。

    還有他說的那句“再寬限我一段時間”。

    無數(shù)種猜想在宋靜原腦中閃過，心臟重重向下墜著，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咬咬牙，希望事情不要和她想象中的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沒有發(fā)生什么，宋泓明也沒有找過麻煩，很快就到了除夕。

    宋靜原起的很早，陪著奶奶一起打掃衛(wèi)生、貼春聯(lián)、準(zhǔn)備食材，家里面被收拾得煥然一新，奶奶換了一件新的紅色毛衣，看起來氣色也好了不少。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硯給宋靜原發(fā)了張照片，是他們之前一起買的春聯(lián)。

    【1：可別忘了?！?/br>
    【y：沒忘，但是我得先陪奶奶。】

    【1：不急，我等你?！?/br>
    宋泓明從來不會回來過年，每年都只有宋靜原和奶奶兩個人，倒也清凈。

    宋靜原給奶奶倒了一杯橙汁，和她碰杯：“奶奶新年快樂?！?/br>
    “快樂快樂?！崩先藰泛呛堑?，“祝我們靜原新的一年學(xué)業(yè)順利，沒有煩惱?！?/br>
    “那祝奶奶身體健康?！?/br>
    “那當(dāng)然了?！蹦棠虖澚搜?，“我還要看著你考大學(xué)，看著你出嫁呢?！?/br>
    說到這個，宋靜原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會的。”握著杯壁的手緊了緊，臉頰旁的兩個梨渦浮現(xiàn)，“一定會的?！?/br>
    節(jié)日就是這樣，熱鬧和開心是真的，但要做的事情也比平時多很多，忙碌了一天，奶奶有些勞累，很早便回屋睡下了。

    宋靜原將廚房收拾好，給陳硯發(fā)消息：【在干嘛？】

    【1：等你?！?/br>
    【y：那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嗎？】

    這次陳硯打了電話過來。

    少年嗓音低沉，混雜了淡淡的風(fēng)聲：“下樓，我在你家樓下?！?/br>
    宋靜原怔了幾秒，握著手機，不可置信地跑到窗戶邊，陳硯就站在樓下的路燈旁邊，穿了件黑色沖鋒衣，頭上扣了頂鴨舌帽，人高腿長，肩線平直，身形挺闊。嘴里咬了根煙，唇邊的猩紅忽明忽暗，煙霧騰飛。

    聽筒還放在耳邊，似乎是猜到了宋靜原的反應(yīng)，他抬起頭向這個方向看，目光相撞，他勾唇笑了下，懶散又勾人。

    宋靜原抓上外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下樓，因為跑的速度太快，到陳硯面前都沒剎住車，陳硯連忙將煙掐滅，張開雙臂將人裹進懷里，在她鼻尖上輕蹭：“跑這么快干什么？外套都沒穿好?！?/br>
    宋靜原被他緊緊摟著，仰頭看他：“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

    但是他唇色發(fā)白，肩頭也落了些雪。

    分明在這里站了很久。

    宋靜原小聲嘟囔了句“騙人”，又問他：“你怎么過來了？”

    “好幾天沒見女朋友了?！彼蛏咸Я颂遍埽骞倬€條硬朗，“想你了，就過來看看?！?/br>
    宋靜原心頭被暖的酸酸脹脹的。

    “走吧，家里的春聯(lián)還等著你陪我貼呢?！?/br>
    除夕夜的氣溫不是很低，他們決定步行回去。

    “你吃晚飯了嗎？”宋靜原問。

    “沒?！标惓帬恐氖郑捌鸬猛?，還不餓?！?/br>
    “以前除夕夜你都一個人吃嗎？”

    “差不多，餓了就叫外賣。”

    在這樣一個萬家燈火的日子里，外面的世界一片喧鬧，各家各戶都在慶祝著新年的到來，陳硯卻要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別墅里面，想到這兒，她心口就一陣抽痛。

    “今年別叫外賣了。”宋靜原扯了扯他衣角，溫聲提議，“買點東西我們自己回去弄吧?！?/br>
    “我不會做飯?！?/br>
    “我會。”宋靜原抿了下嘴，補充，“雖然會的不是很多。”

    “但我不舍得讓你下廚?！?/br>
    “沒事的，我在家也會做飯?！?/br>
    “那好吧?！?/br>
    除夕夜還開門的店鋪很少，兩人走了十多分鐘，終于在路邊找到一家亮燈的小菜店。

    老板娘正在收拾東西準(zhǔn)備關(guān)門，看見有人進來，放下手中的東西：“要買點什么？”

    宋靜原俯下身子挑了些新鮮的蔬菜，偶爾回頭問陳硯有沒有什么不喜歡吃的，老板娘看兩人年紀(jì)不大，長得又都很好看，笑著打趣：“你們是兄妹嗎？幫爸爸mama出來買東西。”

    “不是。”陳硯扯了扯嘴角，大大方方承認(rèn)，語氣里還帶著點驕傲的意思，“我女朋友?！?/br>
    “女朋友啊？”老板娘有些驚訝，“這個年紀(jì)就會下廚了，不多見啊?！?/br>
    “嗯?！彼茏匀坏亟舆^宋靜原手里的塑料袋，語氣吊兒郎當(dāng)?shù)模f出的話卻很認(rèn)真，“我福氣好?！?/br>
    宋靜原被他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臉和脖子通紅一片，又從冰柜里拿了一袋速凍水餃，小聲問陳硯：“你家有沒有調(diào)料??？”

    陳硯想了下，說應(yīng)該有。

    他掏出手機掃碼付款，老板娘還熱心地送了他們好多東西，陳硯一手拎著菜，另一只手牽著她，離開之前還一起和老板娘說了“新年快樂”。

    除夕夜晚上的街道格外熱鬧，許多人出來放鞭炮，陳硯讓宋靜原走在里側(cè)，怕煙花碎屑傷到她。

    好不容易走到家，陳硯把燈打開，他提前打了空調(diào)，房間里很暖和，橙黃色的光盈滿房間。

    宋靜原把買回來的菜放到廚房里面，先去和陳硯到門外貼春聯(lián)。

    陳硯換了件灰色家居服，袖管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冷白勁瘦的手臂，站在門前扭頭問她：“歪沒歪？”

    “再往左一點點?！?/br>
    陳硯按照她的指令挪動：“這樣？”

    宋靜原彎眼，把膠帶遞給他：“嗯?！?/br>
    紅底黑字的春聯(lián)被貼在門上，給冰冷的鐵門添了幾分喜慶。

    陳硯嘴里咬著根未點燃的煙，含糊地輕笑：“嗯，女朋友選的春聯(lián)就是好看?！?/br>
    宋靜原紅著臉，干巴巴道：“油嘴滑舌?！?/br>
    “嗯？”陳硯抬她下巴，“說我壞話？”

    “沒有?！彼戊o原有點想笑，但還是盡力憋回去了，“在夸你?！?/br>
    剩下的窗花都被貼在窗戶上，房間內(nèi)一片紅彤彤的，終于給這棟別墅添了幾分生氣。

    窗外的鞭炮聲不絕于耳，還有小孩子們的嬉笑聲。

    宋靜原開始籌備要做的菜，知道陳硯嘴挑，扭頭問他：“你有什么不愛吃的嗎？”

    “都行?！标惓幙吭趶N房門上，“你做的我不挑?！?/br>
    宋靜原把蔬菜都放進盆里，到水龍頭下接水洗菜，她低著頭，一縷散發(fā)不太乖地垂下來，擋住視線。

    陳硯在一旁看了會，突然伸手幫她把頭發(fā)勾到耳后，然后將人拉開，袖管挽起：“我來吧?！?/br>
    宋靜原愣了幾秒：“不是說我來弄嗎？”

    “洗菜什么的，我會?！?/br>
    “冰箱里有喝的，零食都放在茶幾下面的抽屜里，自己找著吃?！?/br>
    宋靜原彎了下嘴唇，轉(zhuǎn)身從廚房出來。

    打開冰箱門，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里面裝的啤酒消失了大半，換成了她平時總喝的草莓牛奶。

    再往茶幾上看，袋子里放的零食也都是她愛吃的。

    宋靜原怔了幾秒，看向廚房里的那個人。

    陳硯半弓著腰，利落的黑色碎發(fā)垂在眼前，下頜線鋒利流暢，食指上那顆黑痣晃眼。

    頭頂?shù)臒艄馔堵?，照出他挺拔磊落的身形，一切都多了幾分生活氣息?/br>
    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這么幸福的事情。

    -

    陳硯幫著她把準(zhǔn)備工作都弄好，又從抽屜里翻出一個紫色的圍裙，站在宋靜原前面：“抬胳膊?！?/br>
    宋靜原乖乖抬起胳膊，陳硯把圍裙套在她身上，在身后打了個蝴蝶結(jié)。宋靜原低下頭，看見這紫色圍裙前襟上有個可愛的小熊圖案，沒忍住笑了下。

    “笑什么呢？”陳硯掐她臉。

    “這圍裙還挺可愛的，沒想到會在你家出現(xiàn)?！?/br>
    “我姑姑留下來的?！彼?，“看起來還挺適合你?！?/br>
    宋靜原讓陳硯先到客廳坐一會，但他不肯，執(zhí)意在旁邊陪著。

    宋靜原把雞蛋攪散，倒進熱鍋里面，騰起的熱氣在空中散開，伴隨著誘人的香味。

    “你吃辣嗎？”

    “可以。”

    宋靜原怕陳硯等太久會餓，簡單炒了幾個菜，然后又將速凍水餃的包裝拆開，倒進煮鍋里面，用小漏勺不停攪動著。

    陳硯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