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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醫(yī)生對我講,我的腦袋里有個十分頑固的病灶,今天的治療請我務必集中注意力,否則將會遭受反噬。 我的一生順風順水,愛我的父母,愛我的未婚夫和光明的律師未來,我能有什么忘卻不掉的糟糕記憶呢。 不過近日在她的治療下,我確實快樂不少,夜間睡得安穩(wěn),因此我雖將信將疑,但臨近治療,我仍然很配合。 我雙手交叉放至小腹,閉眼躺在治療椅,金醫(yī)生的聲音忽近忽遠:“請你想象在一個雨夜,你衣著單薄奔跑在街頭,雨滴打在你的臉頰,四周的霓虹燈五彩斑斕,你正在追逐一輛汽車……” 我確保自己進入了夢境,否則怎么會仿佛身臨其境,不僅雨滴流進嘴巴,還嘗到了其他咸澀的味道,我想摸摸自己的臉頰,卻動彈不得,我的雙腿倒是極速奔跑。 我忘了自己為什么要跑,因此我的雙腿漸漸慢下來,我環(huán)顧四周,陌生的街景,這時我不應該在我十八歲的生日宴嗎,秦先生說要送我一份大禮。 在我就要轉身離開時,一種比金醫(yī)生的聲音更具有穿透力的聲音從靈魂深處傳來,她急切地對我說:“別走!快追上他,祈求他的原諒,求他別拋下你一個人!” 霎時間,好像有一把鐵手緊緊攥住我的心臟,鮮血淋漓的,我忍受不了劇痛跪倒在地,眼淚猛然流出。 這是什么,你是誰,他又是誰? “你不該回頭,前方是完美的十八歲生日宴,你的未婚夫秦泓準備在此刻向你求婚,你會成為B市人人艷羨的貴女,出國留學,一片坦途?!?/br> 不是的,我死死咬住唇,我會在春闌夜度過我悲慘的人生,成為別人戲弄的玩物,無人可救我,一切緣由皆是因為…… 所有記憶的偽裝都被撕開,金醫(yī)生讓我做了好久的美夢,該醒了。 我順從命運的走向,回過頭去,從倒視鏡中看到那人的面容。 冷酷而殘忍。 我驚呼一聲,滿頭大汗從催眠中醒來,嘴里是咸腥的血味,我推開滿臉關懷的金醫(yī)生,回頭叱聲讓她別跟過來,就跌跌撞撞跑出門去。 她果然跟秦泓是一伙兒的,還沒等我走幾步,秦泓便趕來抱住我,我自他的懷中抬起頭,冷靜到自己都有點詫異:“你想篡改我的記憶,再次控制我的人生?” 秦泓垂頭看我,少年時光中,我總是見到他如此憐憫的目光,他說:“簡簡,你病了,如果不忘記從前,它們會化為利刃,殺了你的。” 回憶怎么會殺人呢,他又在騙我。 我搖頭:“那如果我失去屬于我的記憶,我還是我嗎?” 他定定看著我,顯然他也知道如果我喪失記憶,那么我就不再是我,他要繼續(xù)將我的過往改頭換面的行為無異于在抹殺我。 我感到驚悚,兩種記憶在我的腦海打架,最終我脫下戒指,扔在他腳邊:“你根本愛的不是我,從來從來都是你自己。” 我開始抗拒任何人的接近,任何想帶我去治療的人都會被我歇斯底里的發(fā)瘋擊退。 裝滿鮮花的花瓶砸在他腳邊,水流了一地,他踏過花朝我走來,我繼續(xù)扔,水杯把他的額頭砸開一個口子,血液流淌過他疲倦的面孔。 秦泓蹲在我面前,他沒向我提起治療,反而扔給我一張報紙:“我們暫時停戰(zhàn)了,父親生病,召回了秦越,而顧珩……” 整篇報紙版面都給了顧珩的世紀婚禮。 “他同林如意結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