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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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 這四大美男子,遠(yuǎn)遠(yuǎn)比后世的“四大天王”含金量要高得多。 先撇開數(shù)百年前的宋玉不說,潘安和衛(wèi)玠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那號稱古代第一美男的潘安,年輕時駕車走在街上,連老婦人都為之著迷,紛紛把瓜果往潘安的車?yán)飦G,將車塞得滿滿的。這就是典故“擲果盈車”的由來。 而衛(wèi)玠更是因為長得過于俊美,在大街上遭到一群花癡慘無人道的圍觀,如宋丹丹所說的“那場面,那家伙,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墻,把體弱的衛(wèi)玠硬是圍觀出病來,最后竟然因此重病而死,成為四大美男死得最搞笑的一個,故此也成了一個典故:看殺衛(wèi)玠。 不過要評為四大美男,光靠美貌還不行,還真非得美貌與智慧并重,才貌雙全。 宋玉,潘安,衛(wèi)玠,無一不是文學(xué)泰斗翹楚,都有名作流傳于世,而史上的第四美男蘭陵王高長恭,不但因為過于俊美以致出戰(zhàn)要帶面具,而且也是軍事天才,無敵戰(zhàn)將。 如今司馬珂取代尚未出生的高長恭,與這三人并稱為四大美男,除了容貌驚艷絕倫之外,重點(diǎn)還是沾了那首李賀的樂府詩的光,當(dāng)然謝安等人的推波助瀾也是功不可沒。 不管如何,這可是一件對自己名聲極為有利的事情。 司馬珂美滋滋了許久,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一事,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陳金看在眼里,低聲問道:“郎君還在擔(dān)心甚么?” 司馬珂抬起頭來,緩聲道:“那批黑衣殺手,到底是誰派來的?為何要冒險刺殺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落拓宗室子弟?” 陳金臉色一黯,低下頭去:“聽聞當(dāng)年西陽王在世時,朝中不少仇家,不過彼時老奴只是一介門房,并不知究竟?!?/br> 司馬珂搖搖頭:“西陽王已坐罪賜死,祖孫三代已只剩兩名年幼子弟,就算此番回京,也只是混個虛職,授個爵位,不會影響任何朝中大員的利益,為何要下此死手?” 就在此時,門房急匆匆的奔了進(jìn)來:“啟稟郎君,門口有兩人,穿著宮內(nèi)服飾,說是甚么謁者,要見郎君!” 謁者,宮內(nèi)宦官近侍,皇帝凡引見臣下,傳達(dá)使命等事,均由謁者擔(dān)任 陳金臉上當(dāng)即露出興奮的神色:“此番必是陛下宣召,必當(dāng)封官授爵,郎君當(dāng)速速出門迎接?!?/br> 司馬珂急忙放下手中的筆墨,整了整衣裳,在陳金的陪同下,往大門走去。 …… 建康宮,端門。 朝會剛剛散朝,文武百官陸陸續(xù)續(xù)走出宮門,或坐轎,或乘車,各自打道回府,四散而去。 一輛華美的牛車卻在這時緩緩的來到了端門前,下來一個頭戴籠冠,身著青衫的少年,正是奉詔入宮的司馬珂。 剛剛走到走到雄偉的端門前,便見宮門內(nèi)走出一名五十余歲的宦官,迎向司馬珂:“來者莫非是元瑾公子?” 司馬珂一愣,我臉上難道寫了“司馬元瑾”四個字? “正是!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大人一詞稱呼,并不像宮廷戲一樣見誰都稱呼大人,但是在晉代正是對宮闈近侍的稱呼。 那宦官笑道:“本官黃門侍郎張桓,奉詔接郎君入宮。人傳元瑾公子乃大晉第一美公子,今日看到果然如神仙中人,故此知曉??峙陆窈蠼党莾?nèi),但看到郎君容顏,便知郎君身份?!?/br> 原來是個太監(jiān)……不過魏晉是士族高門的天下,宦官五體不全,一向被鄙視,難以受到重用,翻不起浪花。不像秦漢和唐宋明,宦官專權(quán)比比皆是。 在得知自己被評為古今四大美男子之后,司馬珂暗中樂滋滋了很久,此刻再聽到這種贊美之言,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只是微微一笑,對張桓一拱手:“大人見笑了。” 在張桓及幾個內(nèi)侍的帶領(lǐng)下,入了端門,進(jìn)入建康宮。 建康宮的設(shè)計營造,依照天象與周禮,由多重城垣構(gòu)成,中軸對稱布局,宮殿壯麗巍峨,殿閣崇偉,宮室綺麗,規(guī)模極大,史書記載“窮極壯麗,冠絕古今”,在司馬珂看來,絲毫不亞于后來的故宮。 踏上雄偉的臺階,司馬珂跟隨在眾宦官的身后,奔向建康宮的正殿——太極殿。 臺階兩旁,列著兩排披甲執(zhí)兵、威風(fēng)凜凜的宿衛(wèi)軍,那一排排刀槍的利刃,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閃耀出一片奪目的光芒。 司馬珂大袖翩翩,昂首而前,腳下不緊不慢,絲毫沒有半點(diǎn)緊張和慌亂。 登上最后一節(jié)臺階,他驀然回頭,望著四周金碧輝煌、鱗次櫛比的宮殿,望著那來回忙碌的宦官和宮女,還有那戒備森嚴(yán)的宿衛(wèi),突然想起一句歌詞“似錦江山、如花宮女”,不覺心頭豪情獵獵。 第九章 太極殿初見 太極殿一共十三間,司馬衍詔見司馬珂在太極西堂。 殿門緩緩打開,門內(nèi)傳來一聲“宣司馬元瑾進(jìn)殿”,司馬珂整了整衣裳,大步昂然而入。 大殿正中,一個身著冕冠冕服的少年天子,跪坐在龍榻之上,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司馬珂。 就在那一剎那,司馬珂也細(xì)細(xì)的望了司馬衍一眼,神色變得肅然起來。 這個小皇帝不簡單! 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少年貴族,這幾天見過不少,有稚氣而簡單的司馬珉和司馬邈,有儒雅與狂放并存的孫綽和許洵,還有刻意顯得少年老成的司馬弼,但是司馬珂唯對謝安和司馬衍的印象最深。 謝安出身陳郡謝氏,看似放蕩不羈,沾了不少豪門公子風(fēng)流氣息,但是獨(dú)獨(dú)那雙眼睛,卻是深邃得令人看不透,你若細(xì)看,便可看出幾分智珠在握的沉穩(wěn),幾分看透眾生的睿智,幾分刻意逃避的掩飾。 司馬衍的眼神,跟謝安一樣,深邃而神秘,沒有半點(diǎn)這個年齡應(yīng)有的稚氣,也不假裝沉穩(wěn)成熟,更沒有身居高位而霸氣外漏、不怒自威,若細(xì)細(xì)品味,則是三分睿智聰慧,三分果敢堅毅,三分雄心壯志,剩下一分,則是淡淡的寂寞和迷茫,深藏眼底。 看來成大事者,骨子里有一份與生俱來的少年老成。 謝安自不用說,司馬衍也是司馬家難得的明君,掌權(quán)時間雖短,但是舉措無一不是利國利民,而且為人寬厚、勤儉,只是可惜壽命太短了,二十二歲就病亡,也不知是真的病死,還是有人做了手腳…… 司馬珂收斂心神,急忙彎腰向前一拜:“草民司馬珂拜見陛下,賀陛下萬年!” 因為當(dāng)初司馬羕被定為叛亂,削除宗籍,后代貶為庶人,所以司馬珂自稱草民。 司馬衍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輕的托住司馬珂:“皇叔,不必多禮!” 皇叔? 司馬珂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小皇帝大一輩,腦海里突然想起演義里劉備見劉協(xié)的情節(jié),心中覺得甚為有趣。 司馬衍回頭又對那宦官張桓道:“賜座!” 張桓急忙拿過來一個軟塌,司馬珂這幾天也學(xué)了不少東晉的禮節(jié),輕輕的跪坐在司馬衍的側(cè)面。 司馬衍緊緊的盯著司馬珂的臉,忍不住贊嘆:“皇叔之美,令朕都嫉妒了……果然不愧大晉第一美公子!” 好聽的話,百聽不厭…… 司馬珂心底雖然樂滋滋,臉上神色卻一片肅然,朗聲道:“陛下謬贊了,不過一具好皮囊而已?!?/br> 司馬衍笑道:“皇叔從宣城入建康,奔波數(shù)百里,風(fēng)塵仆仆,甚為辛苦?!?/br> 司馬珂急聲道:“陛下宣召,受寵若驚,喜不自禁,只有歡欣,未有辛苦!” 司馬衍贊許的看著司馬珂,似乎對司馬珂的回答十分滿意,又充滿關(guān)切的問道:“初來京城,住宿之地可好,寢食如何?” 司馬珂道:“托陛下洪福,能到天子腳下,如飄在云端,無論錦衣玉食,抑或粗茶淡飯,皆是甜如蜜!” 司馬衍聽得這般回答,饒有興致的望著司馬珂,繼續(xù)說道:“南頓王被逼反抗,西陽王因蘇峻之亂坐罪遭受滅頂之災(zāi),雖非朕親自下旨,然則朕貴為天子,卻不能保護(hù)宗親,每每念及此時,痛徹心扉!” 司馬珂原本是個西貝貨,倒是沒什么感觸,聽得司馬衍這般自責(zé),忙說道:“原怪不得陛下,陛下如今恢復(fù)兩支宗籍,兩位祖翁在泉下有知,亦可瞑目了,陛下不必過于自責(zé)?!?/br> 司馬衍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望著司馬珂,許久沒有說話。 司馬珂眼觀鼻,鼻觀心,神色坦然,望著面前的案幾。 終于,司馬衍再次問道:“皇叔之志如何?” 這是要考我么? 司馬珂抬起頭來,坦然的與司馬珂的視線對視,朗聲道:“愿仿效冠軍侯,手執(zhí)三尺青鋒,為陛下掃蕩胡虜和宵小,護(hù)我大晉江山!” 司馬衍收起笑容,眼中露出奇異的神色,怔怔的看了司馬珂許久,又將案幾上的紙卷攤開來,露出司馬珂那日在潘樓的詩句。 司馬衍望著那詩句,說道:“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原來皇叔尚武?” 在他印象中,司馬珂長相俊美,又能著此好詩,必然是走文臣的路線,日后或許可拜相,助自己治理天下,沒想到司馬珂居然要仿效霍去病,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而對司馬珂來說,心中自然知道,抄后人的詩詞,偶爾裝一下逼還是可以的,若是完全靠抄詩走文豪路線,顯然是行不通的。況且,就算詩詞歌賦做得再好有什么用,在這亂世,要是沒有兵權(quán)做后盾,就算是位尊至皇帝,也是朝不保夕。 司馬衍八歲之時,竟然和母親一起被叛將蘇峻拘禁在一間小倉庫里,蘇峻一喝醉了就去倉庫前肆意辱罵。司馬衍的母親,太后庾文君最終因為不堪其辱而自殺,不知司馬衍當(dāng)時的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 自衣冠南渡以來,在往后的48年里,老司馬家換了8個皇帝,每個皇帝平均在位時間不過六年,司馬睿至司馬丕六位皇帝平均壽命居然不到26歲,像司馬衍這樣勤儉律己的皇帝,居然也會22歲就病死,這期間的風(fēng)險可想而知。 自古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沒有武力做后盾,大晉王朝始終是個虛的,縱文采風(fēng)流,也只是世家豪強(qiáng)們的傀儡。 司馬珂望著司馬衍,堅定的說道:“愿為陛下,為大晉江山,馳騁沙場,沖鋒陷陣,縱刀山火海,一往無前,縱馬革裹尸,死亦無悔!” 司馬衍聽得這話,神色變得愈發(fā)復(fù)雜了,甚至眼里露出迷惑之色。 你一個白面公子,就算為將,也應(yīng)該是運(yùn)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才對,滿朝掌握兵權(quán)的大將,又有幾個能親自上陣的?無論是平定蘇峻之亂的陶侃、溫嶠、陸曄和王允之等人,還是如今掌兵的庾家兄弟,也只有庾翼稍稍會點(diǎn)弓馬功夫,其他有幾人能騎馬射箭的? 當(dāng)然,宗室子弟司馬勛是個例外,其弓馬嫻熟,能左右開弓馳射。司馬勛當(dāng)年在西晉被前趙攻滅時,被前趙將領(lǐng)令狐泥收為養(yǎng)子,司馬勛跟騎馬打天下的匈奴人一起混跡十幾年,弓馬本事了得,倒也不是奇事。 但是如今面前的司馬珂聲稱要沖鋒陷陣,馳騁沙場,使得司馬衍不得不懷疑自己看走了眼,或許司馬珂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少年老成、智珠在握的模樣,只是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熱血少年,一如他的年齡。 司馬衍的神色明顯帶著失望,緩聲問道:“皇叔弓馬本領(lǐng)如何?” 司馬珂朗聲道:“可拉五石弓!” 司馬衍再次變了臉色。 一石差不多就是一百二十斤,要拉動五石弓,雙臂得六百斤以上的力量,尋常人兵士大都用的六斗至八斗弓,能用一石弓便是勁卒,能用一石五斗弓就算是猛將,就算是武力著稱于朝廷的司馬勛,也不過用一石五斗弓,至于三石弓,可算是絕世猛將了。三國時,大名鼎鼎的蜀漢五虎上將之一的黃忠,以弓箭本領(lǐng)著稱,為了顯示自己不服老,也只是說開得三石弓。 如今司馬珂說他能開五石弓,對于司馬衍來說,簡直聞所未聞,使得他幾乎再一次要懷疑自己的眼光——這小皇叔,莫非真只是個熱血上頭的懵懂少年? 司馬衍緩緩的轉(zhuǎn)過頭來,問向旁邊的宦官張桓:“宮中可有五石弓?” 一旁的張桓也覺得不可思議:“宮中雖藏有各種良弓,皆在兩石以下,莫說五石弓,就算是三石弓,也未曾藏有?!?/br> 司馬衍神色復(fù)雜的望了一眼司馬珂,看到司馬珂滿臉神色坦然,半信半疑的對張桓道:“取一石五斗弓、兩石弓各一張,且讓朕看看皇叔的武勇!” 不一會,張桓帶著兩個內(nèi)侍急匆匆的趕回太極西堂,帶來兩張牛角復(fù)合反曲弓。 其中一個內(nèi)侍取了那一石五斗弓,奮力試?yán)艘幌?,結(jié)果竭盡全力,也只是拉的那弓臂微微彎曲了一點(diǎn),只得放棄,雙手奉給司馬珂。 殿堂之內(nèi),自司馬衍以降,視線全部集中在司馬珂身上。這被稱為大晉第一美男子的俊美少年,到底是熱血上頭夸了???,還是深藏不露的悍將,一試便知。 司馬珂微微一笑,漫不經(jīng)心的接過那張一石五斗弓,左手抓住弓臂,右手兩根手指輕輕一拉,如同拉一塊竹片一般,輕輕的便拉了個滿月。 “好!” 張桓和那兩個內(nèi)侍忍不住大聲叫好。 司馬衍心頭松了一口氣,臉上不覺露出喜色:“皇叔年幼,便有此般武勇,宗室之幸也!” 啪~ 話音未落,那一石五斗弓的弓臂竟然被司馬珂拉折成兩截! 司馬衍頓時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臉不可思議之色,怔怔的望著司馬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