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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晉擊天下在線閱讀 - 晉擊天下 第26節(jié)

晉擊天下 第26節(jié)

    兩人一路談笑著,往太極西堂走去。

    推開殿門,便看到司馬衍早已等待多時,見到司馬珂進來行禮,當即喜笑顏開:“朕每次見到皇叔,便倍覺歡喜,倍覺心安,因為皇叔每進宮一次,便會多增添一分自信,一份沉穩(wěn)?!?/br>
    司馬珂也感覺心中微微一暖,笑道:“陛下謬贊了?!?/br>
    他將手中的食盒提了過來,露出兩壇蒸餾酒,笑道:“今特地來進獻微臣秘釀之酒,還請陛下品嘗?!?/br>
    司馬衍笑道:“皇叔仙釀之名,早已傳入宮內(nèi),朕在中齋便聞到了酒香,故此尚未用早膳,就等皇叔之美酒。”

    不一會,內(nèi)侍端來早膳,滿滿的擺滿了兩案幾。

    司馬衍笑道:“承蒙皇叔美酒,就請一同用膳,不得推辭?!?/br>
    司馬珂朝桌上望去,只見除了一些清淡的粥食和菜肴,居然還有整只的爐焙雞、烤鴨和大盤的羊rou,便知道是給自己準備的,心中劃過一絲暖意。

    張桓完全接納了自己的意見,并經(jīng)得了司馬衍的肯準,果然每盤食物里都放了銀牌驗毒,而且上菜之前,張桓都用公箸親自嘗了一遍。

    司馬珂暗暗點頭對張桓贊許。

    司馬衍特意為他準備的膳食,司馬珂自然不好推拒,只得坐在司馬衍下首,與小皇帝共同進餐。

    張桓打開一壇美酒,先倒在酒壺里,正要給司馬衍斟酒,卻被司馬珂止?。骸皬埓笕?,未用銀牌驗毒之酒,豈可給陛下斟酒?”

    司馬衍神色一愣,隨即笑道:“皇叔親送入殿之酒,豈可有誤,無需再驗?”

    司馬珂收起笑容,恭恭敬敬的對司馬衍一揖,然后正色說道:“微臣拜謝陛下之寵信,然則事關(guān)陛下安危,任何人皆不得破例。陛下乃萬金之軀,不得有任何閃失,豈可因微臣一人而破例?否則他日若有居心叵測者,拿微臣破例之事論事,豈不危矣?”

    司馬衍微微嘆道:“皇叔越來越心思細膩了,此乃天賜皇叔于朕也。”

    張桓看到司馬珂這般說,急忙找來一塊干凈的銀牌,浸入酒中十數(shù)秒之后,確認銀牌沒有變色,這才又另外讓內(nèi)侍取來一個酒樽,自己先倒了半樽酒,一飲而盡。

    “好酒!”張桓咂了咂嘴,嘆道。

    等了幾分鐘之后,張桓感覺無異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給司馬衍倒了一樽酒,然后再給司馬珂倒?jié)M。

    司馬衍看到張桓這般表情,忍不住也端起酒樽,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臉上頓時露出奇怪的表情,眼睛微微閉上,過了一會,才發(fā)出贊嘆聲:“果然好酒!”

    司馬珂笑道:“此酒過于濃烈,容易喝醉,陛下每日小酌兩樽即可,若是飲得太多,恐傷圣體?!?/br>
    司馬衍搖搖頭道:“好酒費糧,朕三日飲一樽即可,皇叔亦不可多釀,否則不知要浪費多少糧食?!?/br>
    司馬珂這才想起小皇帝一向勤儉,心中更加敬重,連連點頭稱是。

    司馬衍又問道:“羽林騎之事如何?”

    很顯然,這件事是司馬衍心心念念的大事。

    司馬珂急忙如實稟報道:“已有兩百騎入駐南苑大營,一切順利,待得再過幾日,武昌郡來兵入駐,便已滿編。”

    司馬衍點了點頭,示意張桓屏退左右內(nèi)侍,這才緩聲道:“羽林騎只是給皇叔小試牛刀,朕還要設(shè)羽林郎及虎賁營,皇叔任重道遠也。”

    司馬珂神情一肅,恭聲道:“微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必不辱使命!”

    他知道司馬衍的心愿,不管如何,小皇帝的自身安全是第一的,若是連這個都無法保障的話,就是一世的傀儡。

    這一點,司馬衍是有切膚之痛的,九年前,蘇峻叛亂,長驅(qū)直入建康宮,直接將他擄走關(guān)到石頭城的倉庫里,受盡折磨,這個經(jīng)歷恐怕要成為他一生的陰影,所以他迫切想擁有自己能掌控的軍隊,只有這樣他才能心安,才能真正的執(zhí)掌朝政。

    所以,羽林騎只是剛剛開始而已,按照他的規(guī)劃,后面還要設(shè)羽林郎和虎賁營,逐漸再掌控到整個京師的兵馬。

    兩人邊吃邊聊,司馬珂注意到司馬衍用膳的速度越來越慢,知道小皇帝怕自己尷尬,特意拖慢速度,當即風卷殘云一般,迅速吃了個九成飽,這才放下筷子。

    沒辦法,這克隆的軀體好用是好用,就是新陳代謝快,食量大,出門時還吃得飽飽的,才到宮內(nèi)又動了食欲。

    所幸的是,他自己嘗試過,他可以一餐吃三頓的量,也可以兩天不吃飯,能吃,亦能抗餓。

    兩人用完早膳,司馬衍這才想起一件事,笑道:“皇叔送朕美酒,朕亦送皇叔一件寶物。”

    說完,對張桓道:“取皇叔的弓箭來?!?/br>
    司馬珂這才想起,他剛剛進宮那天,曾經(jīng)拉斷了一張二石弓,司馬衍有吩咐宮內(nèi)工匠給他做一張五石弓。

    過了好一會,才見到兩個內(nèi)侍急匆匆的進來,一人抱著一張大弓,一人抱著一壺長箭。

    張桓怒聲問道:”爾等莫非出去偷懶了,去了這么久?”

    那內(nèi)侍急聲道:“路上遇到司馬仆射,不信此乃五石弓,強行索要試拉了一番?!?/br>
    第39章 司馬仆射

    司馬衍一聽,眼中露出有趣的神色,問道:“司馬仆射一向自負武勇,試拉此弓,結(jié)果如何?”

    司馬珂因近期有跟謝安和紀敏等人了解朝中官員的情況,對謁者仆射司馬勛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他的府邸也是陳金從司馬勛手上盤下來的,包括后園的兵器和箭場也是司馬勛所留。

    司馬勛,字偉長,自稱是晉宣帝司馬懿之弟司馬恂的玄孫,略陽太守司馬瓘之子。19年前,前趙滅亡西晉,劉曜將領(lǐng)令狐泥以為養(yǎng)子。4年前,司馬勛返回東晉,拜謁者仆射。

    司馬勛失散15年未見,4年前才返回東晉自稱是司馬瓘之子,所以司馬珂的印象特別深,畢竟自己也是自稱是司馬充之子司馬珂。

    那司馬勛,也是弓馬嫻熟,以悍勇聞名于朝廷,能拉一石五斗弓,可以左右開弓馳射,也算是一員猛將。司馬衍讓他做謁者仆射,統(tǒng)領(lǐng)宮中的謁者,也是看中了他的武勇,萬一宮內(nèi)出了什么變故,或許能用上。

    “司馬仆射,竭盡全力,也只拉了個彎月。”

    那內(nèi)侍聽得司馬衍這般發(fā)問,語氣雖然小心翼翼的,臉上卻露出了揶揄的表情,很顯然司馬勛強行試弓時,可能產(chǎn)生了爭執(zhí),看到司馬勛出糗,顯得十分快意。

    司馬珂接過那長弓,提著手里掂了掂,發(fā)現(xiàn)這半人高的五石弓居然至少有十余斤,尋常人端在手里恐怕都端不穩(wěn)。

    再仔細察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鐵胎弓,而且是全鐵身反復鍛煉出來的鐵胎弓,怪不得如此之沉重。

    其實也難怪,普通的牛角復合長弓是用桑拓木等木材,內(nèi)側(cè)貼上牛角,外側(cè)貼上牛筋,再刷上魚膠曬干反復幾次之后才制造出弓身,但是這種弓能制造出兩石弓都頂天了。而要制造三石弓,則要用桑拓木、竹片加上鋼片為弓身,再刷上魚膠曬干,這種弓其實也叫鐵胎弓,或者叫鐵脊弓。但是司馬珂要的是五石弓,便只能使用全鐵身鍛造出來的鐵胎弓。

    這樣的寶弓,自然不能沒有名字,弓上淺淺的刻了幾個字:“落日神臂弓”。

    名字是司馬衍取的,土得掉渣,卻符合當時的審美觀。

    司馬珂提起鐵胎弓,望著司馬衍熱切的眼神,知道小皇帝想要看自己一展身手,當即氣運丹田,一手握住弓臂,一手抓住弓弦,用力一拉。

    穩(wěn)穩(wěn)的拉了個滿月!

    “好!”司馬衍眼中神色大亮,大勝喝彩,“皇叔真乃千古神將也!”

    幾個內(nèi)侍也紛紛喝彩起來。

    司馬珂又接過那壺長箭,長箭一共十枝,長達一米,箭頭和箭身一體,全部是精鋼打制,就連箭羽也是鐵羽。不像普通羽箭,一般只有七十厘米長,以竹木為箭身,巨禽羽毛為箭羽,只有箭頭才是金屬打制。

    箭也有名字,叫“穿越破甲箭”……

    ※※※

    司馬珂謝過司馬衍,手提長弓,腰懸箭壺,在幾個內(nèi)侍護送下,緩步離開了太極西堂。

    剛剛走到端門附近,便看到迎面一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司馬珂停住腳步,只見那人三十五六歲模樣,身材極其長大,至少在一米八以上,神情彪悍,頗有鷹視狼顧之姿,看起來不是個善類,眼中頓時露出戒備的神情。

    “元謹賢弟?”對面來者也停住腳步,沉聲問道。

    司馬珂瞇縫起眼睛,望著他,正要發(fā)問,卻聽旁邊的內(nèi)侍施禮道:“拜見司馬仆射!”

    司馬珂頓時知道來者是誰了。

    謁者仆射司馬勛!

    司馬珂朝他拱了拱手:“在下司馬珂,拜見賢兄!”

    他和司馬勛算起來都是同輩,都比司馬衍高了一輩,故以兄弟相稱。

    司馬勛很顯然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賢弟能開此五石弓?”

    司馬珂淡淡一笑,問道:“賢兄不信?”

    司馬勛冷笑道:“可開兩石弓者,便是當世猛將;能開三石弓者,可謂絕世名將,從古至今,寥寥可數(shù)。若是五石弓,恐怕只有當年號稱‘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西楚霸王項羽才敢用之。賢弟翩然如玉,俊美無雙,若論容貌,自然無人可及,但是愚兄卻不敢相信賢弟開得起五石強弓?!?/br>
    司馬勛一向以猛將自居,對自己的武力很自負,他平常也就用一石五斗弓,自然不信有人能用五石弓。若是能開兩石弓,哪怕是三石弓,他還可能想去考察和確認一下,怕是有遇到萬中無一的高手,但是司馬珂直接來個五石弓,他根本就半個字都不信。

    司馬珂一向并不喜歡裝逼打臉的玩法,但是看到司馬勛說話一副吊炸天的狂傲模樣,卻有心逗他一逗。

    他緩緩的舉起長弓,瞇著眼睛端詳著弓臂上的花紋和刻字,又輕輕的撥了撥弓弦,一副把玩的模樣,沒有說話。

    司馬勛很顯然被他的態(tài)度所激怒了,怒聲道:“賢弟若是開不起弓,便莫裝模作樣,壞了宗室……”

    他話未說完,后面半截話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為司馬珂已把那五石弓拉了個標準的滿月。

    緊接著,一下,兩下,三下……九下,十下,一連十下,一氣呵成!

    司馬珂拉完弓,對司馬勛一抱拳,施施然的走了,留下司馬勛尚在凌亂之中。

    司馬勛的震驚程度,遠遠大于司馬衍等人。

    對于司馬衍和其他內(nèi)侍來說,他們連八斗弓,甚至五斗弓都不一定拉得動,所以在他們眼里三石弓也好,五石弓也好,都是很厲害的那種,至于五石弓比三石弓的厲害之處,無非就是多了兩石。但是對于司馬勛來說,卻知道能五石弓的人,能有多恐怖。

    不說千古無雙,但是絕對是絕世無雙。

    ※※※

    秦淮河畔,淮月樓。

    靠河邊的一個閣子內(nèi),沈勁坐在窗邊,一邊飲著酒,一邊望著窗外的秦淮河,眉頭緊皺,暗自出神。

    自上次拜見司馬珂之后,又過了七日,依然沒有半點消息,對于沈勁來說,簡直度日如年。

    沈勁這邊,一片愁云慘霧,唉聲嘆氣,對面卻是一片風光旖旎。

    身著錦袍的周琦,卻敞開著胸襟,露出濃密的胸毛,左右各摟著個膚白腰細的歌姬,兩只手卻是忙活不停,時而伸入左邊歌姬的衣裾一直深入抹胸,時而從右邊歌姬裙底探入,惹得兩個歌姬花枝亂顫,嬌笑個不停。

    兩個歌姬,各自伸出一只手緊緊摟著周琦的肩膀,又時而不時的斟滿酒,端起酒樽,遞到周琦的嘴邊。

    突然,一名歌姬呀的一聲驚叫,隨即又是一聲嬌笑,惹得沈勁終于轉(zhuǎn)過頭來,卻見得周琦將左邊那歌姬的衣襟一扯,露出半個香肩,一口咬在那歌姬的肩膀上,不禁眉頭大皺。

    “你莫非不熱么?”沈勁問道。

    周琦哈哈大笑:“美人在懷,便是風流快活,怕什么熱,若是實在太熱,大不了扒光了打一架,某一個能打八個!”

    話音剛落,又惹得兩個歌姬一陣嬌笑不已。

    沈勁默默的轉(zhuǎn)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周琦微微嘆道:“君侯少年心性,一腔熱血,然則滿朝公卿,都是一肚子荊棘,哪里有其說話的份,此事恐怕成不了,再等幾日,我便回吳興去也,什么建功立業(yè)、光耀門楣,我只管風流快活,了此一生,認命罷了?!?/br>
    沈勁搖搖頭,沉聲道:“若是做不得司馬,我便做個羽林騎,也要一刀一槍,殺出一份功業(yè)來,方不負此生!”

    周琦苦笑道:“你一個刑家,就算有潑天的功勞,也輪不到你頭上,最后只能給他人做嫁衣裳,這天下,終究是世家的天下,此事若不成,認命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