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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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珂定眼一看,正是謝安,臉上頓時露出會心的笑意,當即翻身下馬,迎了上去:“賢弟,別來無恙!” 司馬衍看到司馬珂,便會有一種心安的感覺。而司馬珂看到謝安,也隱隱有這么一種感覺,因為歷史已經證明,這個稱他為兄長的少年,日后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千古名相。 謝安來找他,顯然是有事,因為近期他在府上的時間較少,昨夜甚至夜不歸宿,故此謝安便來皇宮門口堵他了。 司馬珂想起上一次謝安在皇宮門口堵他的時候,那“擲果盈車”的一幕,不禁心虛的朝廣場那邊看了看。 幸好,太陽越升越高,天氣逐漸熱了起來,廣場上根本沒幾個人。 所謂擲果盈車,原本就是潘安刻意為之,為的是制造轟動效應,提高自己的名聲,否則難道這大晉年間,先不說資訊發(fā)不發(fā)達,難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大姨媽小嬸嬸的,不用干農活、不用織錦、不用女紅、不用忙生計、不用帶娃和孝敬家婆的么? 謝安笑道:“愚弟有一事相商,日頭太毒,不妨賢兄不妨移步牛車內再詳談,如何?” 謝安有事找他,司馬珂自然不會拒絕,況且擊殺庾成這事,他也想聽聽謝安的意見。 牛車上,司馬珂和謝安依次落座,謝安笑問道:“賢兄還記得孫興公與許玄度否?” 司馬珂頓時想起當初在潘樓的那位“擲地有聲”的狂生,不禁啞然失笑。很顯然,孫綽算是他的福星,不但幫他刷了一波聲望,使得他坐實了大晉第一美公子之名,還得到了謝安這個朋友。 司馬珂笑道:“孫興公與許玄度皆乃當世名士,那日在潘樓,是賢兄唐突了?!?/br> 謝安哈哈一笑道:“無妨,無妨,孫興公此人,雖然一向自視清高,卻非心胸狹隘之人,那日之后,其亦屢次與愚弟贊嘆賢兄之壯詩?!?/br> 司馬珂想不到這個狂生,居然也有這般雅度,當下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改日,由某做東,再去潘樓設宴相請,算是賠禮致歉?!?/br> 謝安一拍大腿,大笑:“潘樓酒菜雖好,卻怎么及得賢兄府上一品翡翠豆芽、蓬萊白玉豆腐,以及瑤池玉液瓊漿?不若勞煩賢兄辛苦一趟,就在賢兄府上設宴相請罷?!?/br> 司馬珂一看他這廝笑得詭異,心頭感覺不對,問道:“賢弟莫非就是為此事而來?” 謝安倒也不隱瞞,笑道:“那孫興公與許玄度兩人,前些日子在蔽府喝了半壺賢兄的瑤池玉液瓊漿,驚為天上仙釀,心中一直掛念。聽聞此乃賢兄所釀,意欲登門拜訪,怎奈臉皮甚薄,又擔心過于冒昧,便死活賴著愚弟要促成此事,愚弟面子上過不去,只得來找賢兄。” 臥槽,果然這些喜歡清談的名士,嗑藥、喝酒、談玄,三樣都是命根子。 司馬珂笑道:“兩位大家,也算是雅人,既然如此,愚兄當明日在府上設宴相請,還請賢弟代為相邀?!?/br> 謝安忙不迭的答應,又笑了笑,正色說道:“賢兄初來京師,孫興公與許玄度名滿江南,與之結交,亦有助于賢兄之名望?!?/br> 司馬珂點了點頭。 在這個年代,家世固然最為重要,名望同樣重要。謝家衣冠南渡初期,其實也算不得高門望族,只是這些年一直在積攢名望,才逐漸成為世家之一。而謝安更是厚積薄發(fā),一直積攢名望到四十歲那年,直到形成“天下蒼生望謝安”、“安石不出,如蒼生何”的聲勢才東山再起,一舉成為千古名相。 這群嗑藥、喝酒、談玄的名士,雖然百無一用,但是卻是刷名望的好幫手,若不是那天在潘樓遇到孫綽,自己現在可能也只是一個尚書郎的閑職,跟司馬珉一樣混吃等死的狀態(tài),找不到突破口。 ※※※ “庾征西遠離朝廷中樞,今非昔比,且陛下又已親政,賢兄不必過于掛懷?!?/br> “庾征西此人,行事狠絕毒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算一次彈劾不成,必然彈劾第二次,聯絡其他公卿,給陛下施壓?!?/br> “朝中公卿,王司徒錄尚書事,尚書臺及中書監(jiān),盡在其掌控之中,最為勢大;郗司空常駐京口,朝中之事,往往先問王司徒之意;太尉未置;九卿大都空置,現有唯置太常卿,乃家父,廷尉乃我姑夫,光祿勛何公,乃賢兄之上官?!?/br> ”如此看來,此事重點在王司徒,若王司徒相幫,則萬事無憂,否則就算陛下一力袒護,恐怕也極為艱難?!?/br> “瑯琊王氏與潁川庾氏,近年來一直水火不容,按理王司徒必不會理會庾征西。但賢兄掌控羽林騎一事,絕非王司徒所愿,若能就此讓羽林騎統(tǒng)領易主,卻是王司徒所樂見之事。故王司徒幫與不幫,皆在兩可之間。不過,王司徒此人,很在意名聲,愚弟料其必不會幫庾征西?!?/br> 牛車內,謝安一通分析,讓司馬珂心中也大概有了底。司馬衍剛剛宣布要成立羽林騎的時候,王家的確對自己頗有敵意,但是近來卻關系逐漸升溫,王導更是有結親的意思,加上王導與庾亮的敵對關系,王導理應不至于幫庾亮。 兩人計議了一番,這才依依惜別。 …… 第47章 江左名士 司馬珂府門口。 兩輛牛車馳來,緩緩的在門前停了下來,從牛車上分別走下來兩個峨冠博帶、大袖翩翩的青年士子,看起來氣度從容,與眾不同。 門內的門房早就得到消息,見這兩人氣度不凡,急忙迎了出來。 兩人走到門口,彬彬有禮的對門房一拱手:“煩請傳報,太原孫綽、高陽許洵求見永康亭侯?!?/br> 不一會,那門房去而復歸,身后跟著一個俊美少年,籠冠青衫,大袖翩翩,卻是謝安。 謝安哈哈笑道:“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元瑾兄在后廚親自動手下廚,故命我前來迎接兩位?!?/br> 孫綽和許洵兩人,開始沒見到司馬珂,臉上微微有點尷尬,聽到謝安說司馬珂居然親自下廚,頓時臉上露出肅然的神色。 自古君子遠庖廚,第一是為了避免殺生,第二也有下廚有失身份的意思在其中。但是司馬珂居然親自下廚,足見對兩人的重視,兩人的臉上也顯得恭謹起來。 兩人笑道:“想不到元瑾公子居然有如此雅興,果然是個妙人!” 三人一向灑脫,平時不喜歡以名爵相稱,只叫司馬珂元瑾公子。說說笑笑的來到司馬府上前廳,依次落座。 陳金和小翠侍立在旁,早已令人擺上茶湯和時鮮水果,向兩人致歉道:“郎君在后廚之中,不便迎接,還望恕罪。” 孫綽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陳金道:“初來府上,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請代君侯收納?!?/br> 陳金見得那錦盒雕飾極其精致,知道必然是貴重之物,當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兩人見得司馬府上待客頗為熱情,不再拘束,逐漸放開,暢談起玄學來。 所謂魏晉玄學,追求灑脫放曠、冷峻玄遠、歸真自然,故老莊思想和佛教的深得談玄者青睞。更由于時局動蕩不安,社會黑暗混亂,那些士族名人對政治仕途已經絕望,所謂英雄已矣,小人當道,“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的悲憤之聲遍及魏晉大地,使得玄學成為當時文壇的主流。 也使得,嗑藥、喝酒和談玄,成為主流。 三人閑聊了一會,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陳金走過來,恭聲道:“請諸位移步花廳,凈手熏香?!?/br> 孫綽和許洵對于凈手熏香的規(guī)矩,并沒多少驚訝,聽得陳金這般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酒即將上桌,頓時變得興奮起來。 三人在花廳門口,凈手熏香之后,分別落座兩旁。孫綽和許洵年紀大,又是賓客,坐了上首,謝安代主陪客,算是半個主人,坐了下首。 不一會,絲竹聲響起,幾個婢女將老三樣吳中風物端了上來:菰菜、莼羹、鱸魚膾。 名人雅士,就愛好這般風物,大口吃rou、大口啃豬蹄,吃得滿嘴油這種事在他們身上是不會出現的。 隨后,花廳門口一人翩然而入,正是司馬珂,落落大方的對三人一揖:“讓諸位久等,甚為抱歉!” 孫綽和許洵也急忙起身見禮。 寒暄一陣之后,司馬珂坐到正中主位,輕輕一拍掌,幾名婢女便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里裝的,正是清炒豆芽和水煮豆腐,輕輕的放到了四人的案幾上。 孫綽和許洵當時兩眼就直了,滿臉震驚的望著司馬珂。那一根根如同翡翠一般的豆芽,白嫩如玉的豆腐,在他們眼里,簡直就是兩盤珍貴美麗的藝術品,對于他們這種愛美和風雅的士子來說,完全沒有抵抗力。 謝安見到兩人這般表情,哈哈笑道:“此乃元瑾兄府上之絕無僅有的珍饈,可謂吳中第一風物,兩位稍后一試便知。” 聽得謝安這般一說,兩人的胃口被吊起來,臉上期待的神色愈發(fā)強烈了。 緊接著,幾名婢女又端來四壺美酒,正是傳說中的瑤池玉液瓊漿。將酒壺放到四人的案幾上之后,眾婢女又依次給四人斟滿一樽,那一縷縷酒香在室內彌漫著,令眾人肚里的酒蟲蠢蠢欲動,只差沒流口水了。 司馬珂微微一笑,道:“諸位大駕光臨,蓬蓽生輝,且以薄酒相敬,不成敬意?!?/br> 說完率先一飲而盡。 孫綽等人早已迫不及待,當即跟著司馬珂一飲而盡,只覺喉嚨和胃里無比的爽利。孫綽咂了咂嘴,嘆道:“好一個蓬蓽生輝,元瑾公子果然是個妙人,酒妙,人更妙!” 蓬蓽生輝一詞,在元代才出現,在司馬珂嘴里只是隨口而出,在孫綽的眼里卻是獨具匠心。 司馬珂倒也不尷尬,哈哈一笑,對三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率先將筷子夾向了豆芽。 孫綽和許洵兩人,學著司馬珂和謝安,先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豆芽,那種清脆爽口的感覺,另兩人交口稱贊不已;緊接著又夾了一塊水煮豆腐,蘸了rou醬汁,輕輕的咬了一口,那種嫩滑香甜的滋味令舌頭上的味蕾都舒展開來,差點沒咬到舌頭。 孫綽忍不住贊嘆道:“能與元瑾公子相識,孫某三生有幸也!” 一頓飯,讓孫綽早已將那日在潘樓的不快和尷尬忘到九霄云外了。 酒過三巡,孫綽便變得臉紅耳熱起來,狂生姿態(tài)盡顯,朗聲道:“既有好酒,豈可無好詩,元瑾賢弟那日寫得好壯詞,不若再來一首?” 話音未落,謝安和許洵齊聲叫好。 司馬珂見推脫不得,只得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拋磚引玉,先做一首拙詩。” 三人又是一愣,卻聽許洵嘆道:“好一個拋磚引玉,元瑾賢弟真是妙語連連!” 司馬珂不覺又尷尬起來,后世成語千千萬,鬼知道那個成語在東晉前,那個成語在東晉后,動不動就是妙語……妙語連珠這個成語也是出自蘇軾,許洵只會用妙語連連。 司馬珂當下也不客氣,讓陳金端來筆墨紙硯,就在陳金磨墨之際,思索了一會,心頭已有了主意。 蔡侯紙緩緩的攤開,司馬珂飽蘸濃墨。 司馬珂的書法,依然很普通,難登大雅之堂。 “弓”。 司馬珂寫了一個字,頓了一下,找了一下寫毛筆字的感覺。 眾人一看這個“弓”字,便知道司馬珂又寫的壯詩,齊齊屏住呼吸,望向那紙面。 “弓背霞明劍照霜”。 “秋風走馬出建康”。 兩句詩一出,三人忍不住叫好。 司馬珂能文能武,善騎射,陛下親賜寶弓。這兩句詩勾勒出一個背負長弓、腰懸長劍,在秋風中策馬馳騁的英俊少年模樣,似乎就專為司馬珂寫的一般。 “未收天子中原地”。 “不擬回頭望故鄉(xiāng)”。 最后兩句詩一出,全場雅雀無聲。 許久,孫綽才忍不住嘆道:“好一首壯詞!誰言‘時無英雄’‘,元謹必當為當世第一英雄!’” 此時此刻,孫綽隱然成了司馬珂的鐵粉。 青春年少、能寫詩、善騎射,最要命的是還俊得不像話,這幾個條件已經滿足了浪漫風流的士子心目中關于英雄的全部幻想的特征。 一旁的許洵和謝安也嘆道:“元謹非拋磚引玉,而是拋玉擋磚也。此詩一出,我等豈敢再落筆……” 司馬珂微微一笑,在標題處加上“少年行.贈孫綽”。 這一刻,孫綽徹底對司馬珂心悅誠服,那日在潘樓留下的芥蒂徹底煙消云散。 幾人繼續(xù)把酒言歡,一直到酒酣才散。 司馬珂送走三人,心頭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老子混個東晉不容易啊,文要寫詩忽悠這群磕藥喝酒談玄的名士,武要拳頭夠大震得住那群老兵丘八,還要跟王導這樣的官場老油子斗智,跟庾亮這樣的狠毒角色拼力拼勢。 回過頭來,立即叫來陳金,讓后廚趕快把燒雞燒鴨各拿一只來,吃了一肚子的素菜,肚子早餓得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