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又在胡作非為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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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策問:“那你們什么時候能出去?!?/br> 宴星稚哼了一聲,“再等一個時辰那些凡人沒能查明白案子,我就一拳砸破這座牢籠?!?/br> 黎策驚訝地看她一眼,“你若有此番本領(lǐng),何以還要等一個時辰?” “因為我要給他們凡人一點面子?!?/br> 荀左笑著點點頭,附和道:“我家少主不僅自己好面子,也喜歡給別人面子。” 牧風眠聽到這,沒忍住嗤笑出聲,繼而說道:“最快也要三個時辰?!?/br> 黎策看著這三人,總覺得有些奇怪。 說是妖怪吧,又不大像。 說是凡人吧,又怎會被關(guān)到妖族區(qū)的牢中? 他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愣愣地坐回榻上,開始靜靜等待。 一個時辰之后,并沒有衙役來放他們出去,隔壁牢中宴星稚蜷在榻上呼呼大睡,牧風眠改躺為坐,靠著墻壁假寐,荀左則抱著拐杖坐在地上,頭靠著鐵欄桿睡覺,整個牢中十分安靜。 黎策放棄期待,將黃符紙隨手塞進懷中,又躺回了榻上。 這三年里他不斷地燃起希望,而后不斷破滅,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在這牢中從備受煎熬到心態(tài)平常,已經(jīng)完全習慣了失望的感覺。 中午衙役們來放飯,將宴星稚三人喚醒,放了三碗飯在門里。 宴星稚并沒有感覺到餓,對那飯食自是一眼都懶得施舍,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揉著眼睛問:“什么時辰了?” 荀左道:“方才聽到鐘響了,約莫是午時。” 他捧起一碗飯,毫不嫌棄地開吃。 宴星稚不免要抱怨一句:“這凡人辦事也太慢了,都一個上午過去了,還沒點音信嗎?” 荀左道:“老奴方才聽說那戶人家死狀極其慘烈,身體全被撕碎了,根本不像是尋常妖邪所為,且萬器城夜夜笙歌,街上從不斷人,昨夜也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那戶宅子的不對勁之處,想來是用了什么高級法術(shù)設(shè)了結(jié)界?!?/br> 宴星稚道:“封閉結(jié)界算什么高級法術(shù)?” 荀左扒了一口rou,“這法術(shù)就夠有些人學一輩子了?!?/br> 兩人的對話皆傳進了牧風眠的耳中,他仍然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yīng),片刻之后,隔壁牢房傳來黎策的聲音,“是啊,當年在上三界的時候,誰不知道白虎神君強大無比,又因為血脈特殊,所有仙君神君皆不敢招惹她,就連那名聲赫赫的風眠神君也要避其鋒芒,見了她就怕得繞道走……” 他一下就皺起好看的眉毛,睜開眼睛不爽道:“那是因為她太過無理取鬧?!?/br> 黎策整跟隔壁的小女妖吹牛呢,被他突如其來的反駁驚了一下,轉(zhuǎn)頭問道:“你說什么?” 牧風眠就道:“那是因為宴星稚太過無理取鬧,每次看到牧風眠都要想辦法找茬,所以牧風眠才對她退避三舍?!?/br> 宴星稚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胡說!分明就是牧風眠自己有病,處處看她不順眼?!?/br> 牧風眠一說就也來勁,“她有做過讓人順眼的事嗎?火燒神族學府,砸毀十方神殿,還將龍淵里的龍骨撿去逗狗,樁樁件件不是她所為?” 一說起這些舊事,宴星稚這個當事人自然是知道的最清楚,氣道:“你不知道就別閉著眼睛跟著瞎傳,神族學府分明就不是我燒的!砸了那十方神殿也是因為有人將我鎖在殿中我不得出,無奈之下才砸的,至于那些龍骨,那也是因為牧風眠那狗東西先割傷我耳朵在先!” 牧風眠默了一下,而后說:“他為什么割傷你耳朵,你自己知道?!?/br> “我當然知道。”宴星稚冷笑一聲,生氣道:“那是因為他的腦殼里壓根就是空的,沒有半點能夠用于思考的東西,仗著自己有幾分天賦和力量肆意妄為,根本就是一個又愚蠢又惹人厭惡……” “行了行了!”眼看著兩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惹得周圍的囚犯都伸長脖子望著里看,黎策只得站出來當和事佬,摸不清頭腦道:“你們在吵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尊來了呢?爭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我這個在宴星稚本尊身邊跟著的人都還沒說話?!?/br> 宴星稚氣上心頭:“那你說,宴星稚與牧風眠到底是誰討人嫌?!?/br> 黎策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說道:“這個嘛,風眠神君和白虎神君都是我的老相識,我不好偏向誰。” 隔壁的小女妖哇了一聲,滿眼羨慕,“仙君竟與風眠神君是故友嗎?” “那當然,風眠神君經(jīng)常來仙瑯城請我喝酒,”黎策十分得意,“離人歡知道嗎?風眠神君最喜歡喝的酒,只有名門神族才能喝得到,我一個人就能喝兩壇?!?/br> 牧風眠幽幽道:“他從不喝離人歡?!?/br> “你一個下三界的小妖知道什么?”黎策立馬道:“若不是情況特殊,我定然將風眠神君喊過來親自告訴你他愛不愛喝離人歡?!?/br> 牧風眠閉了閉眼眸,放棄與他爭辯。 宴星稚實在是聽不下去,“你能不能別吹了,你見過牧風眠幾面啊?” 黎策眼睛一瞪,“至少比你見得多,莫說是風眠神君,就連宴星稚當初剛進仙界時,也是黏著我身后,甩都甩不掉呢?!?/br> 這下宴星稚也沉默了,與牧風眠并肩而坐,半點不像是方才還在爭吵的兩人。 作者有話說: 牧風眠:風眠神君不喜歡喝離人歡。 黎策:你懂什么?我是他故友,你能有我了解他? 牧風眠:我是他本人。 第15章 報時之鐘 黎策與隔壁的小女妖吹噓了兩個時辰他在仙界的威武事跡,終于說累了,又爬上那張黑乎乎的窄榻上躺著。 荀左在牢中坐累了,偶爾起來走動走動,剩下的時間里都是坐在宴星稚身邊的地上,三人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交流,別的牢房熱熱鬧鬧,唯獨他們這里相當安靜。 牧風眠仍在假寐之中,俊俏的臉上偶爾顯露出幾分疲憊來,沒有情緒的點綴,他看起來頗為脆弱,加之臉色蒼白,乍一看像是久病不愈的小少爺。 宴星稚獨自坐著想了好一會兒,最終伸手拉了拉牧風眠的衣袖,“喂?!?/br> 牧風眠感覺袖子有異動,緩緩睜開眼,就看到衣袖被一只白嫩的手攥著,一轉(zhuǎn)頭就對上宴星稚黑如墨染的眼睛。 里頭帶著隱隱表達友好的笑意,她朗聲道:“方才是我情緒過激了些,那些事情你一定也是從人界話本中看到的,有誤解也是常事,你若是仰慕牧風眠,可以問我關(guān)于他的事,我對他還算了解?!?/br> 牧風眠神色怔忪,看著她一動不動。 宴星稚等了片刻,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又說道:“不過如今你已加入我的旗下,日后對牧風眠的仰慕還是收斂點,最好把仰慕對象改為宴星稚,其他的我倒是不會管那么多,以后有我一口rou吃就有你一口湯喝,我們定當所向披靡,稱霸六界?!?/br> 她一邊說著,一邊順著衣袖往上握住了他的手臂,將他的左手抬起來,而后拿出銀細鐲,道:“來,戴上我們這結(jié)盟之物。” 牧風眠卻將手一握拳,將手收了回來,甚至往旁邊挪了挪,與她拉開了半臂的距離,“再說吧。” 宴星稚扭過身去,微皺的眉毛染上些許氣惱,咬牙嘖了一聲,心說可惡,這人看起來一副相當好騙的樣子,實際壓根不上當,她都表現(xiàn)得這么和善了,還拿不下他? 她將銀細鐲收起來,冷哼一聲,站起身剛在牢中走了兩圈,就有兩個衙役拿著一串鑰匙走到門前來。 “你們出來吧?!毖靡坶_了鎖,拉開鐵門。 荀左趕忙站起來感謝,詢問道:“可否問問兩位老爺,是不是要將我們放出去?。坎槌鑫覀兪乔灏椎牧藛??” 其中一人見他年紀大,便開口多說了一句:“半個時辰前城東的一戶人家遭此慘案,與馮家一模一樣,所以斷定不是你們所為,你們可以離開了?!?/br> “我早就說我們是無辜的?!毖缧侵刹粷M地嘀咕了一句,臨走時轉(zhuǎn)頭看了黎策一眼,沖他使了個眼神。 三人從牢中離開,發(fā)現(xiàn)一出牢門對面就是一座非常高的望風樓,這座樓比其他的建筑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剛進城的時候宴星稚就看見了。 高樓的頂上有一口巨大的鐘,通體發(fā)黑,上面似乎畫著白色的紋理,但因離得遠看不分明。 這鐘每天都會敲響,負責給整座城報時。 荀左仰頭看了看,一雙老年眼幾乎看不清楚上頭掛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口鐘,還說道:“這鐘在萬器城是極為出名的,據(jù)說是當年神女布施恩澤時,將這神鐘留在此地,以護衛(wèi)整座萬器城的百姓平安,所以縱使多年過去萬器城已經(jīng)從頭到尾徹底翻新,這鐘卻依舊高高懸掛在上頭?!?/br> 宴星稚一聽是神女留下的,就有了幾分興趣,過了路行到鐘樓腳下,見上面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絲帶,正隨風飄擺,疑惑道:“那些是什么?” 荀左了解的并不多,正想著要不要隨便編一個理由糊弄一下時,身邊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當年神女在城中化作殘疾少女考驗人心,其中有一男子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善心打動了神女,神女便留在此地與男子結(jié)為夫妻,這座鐘也算是兩人的定情之物,有不少男女為求姻緣在這里系上紅絲帶?!?/br> 主仆二人同時看去,便見旁邊站著一個身著寬大黑袍的人,幾乎從頭到腳都照在袍子里,帽子蓋在頭上遮住面容,露出的半張臉還覆了面具,捂的嚴嚴實實。 這座城妖與人混雜,打扮得怪異之人比比皆是,倒沒引起其他人的過度關(guān)注。 少年抬手撫上墻壁上細細密密的龜裂之痕,又道:“只不過多年前塔樓底下發(fā)生過震動,這座樓的墻就出現(xiàn)了很多裂痕,由于樓層太高,這些年又比較穩(wěn)固,所以這座樓就一直留著,已經(jīng)沒有人再上去過了?!?/br> 牧風眠從走過來之后就一直仰著頭往上看,瞇著眼眸將上頭那座鐘細細打量,聽到這話才收回視線,問宴星稚:“上去看看嗎?” 宴星稚見這上面裂縫太過密集,說道:“還是算了,萬一爬一半倒了,給我們砸死怎么辦?況且我對這俗套的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完她招了下手,領(lǐng)著兩人離開。 城中接連發(fā)生了兩樁駭人聽聞的慘案,街上的人已經(jīng)少一半了,要么逃出了城,要么躲在屋中閉門不出,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就減輕了很多。 所過之地,皆是議論這兩樁慘案的聲音。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棧,開了房間之后就讓荀左使用換位符。 荀左身上的靈力雖然微乎其微,平日就只能用符紙做些小事,不過將人換出來也不算難,只見他蓄起靈力往符紙上一吹,符紙瞬間點燃,一縷輕煙冒出,裹在桌上的花瓶周圍,繼而煙霧中形成一個人形,片刻之后,花瓶不見蹤影,人形變成黎策。 黎策被換出來時還是傻眼的,一見周圍不是他待了三年的牢籠,一時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待回過神之后他欣喜若狂使勁吸了幾口空氣,想站起來跑兩圈卻忘記自己還瘸著腿,剛起身就摔在地上,撞翻了桌椅。 宴星稚見他這模樣也著實可憐,沉默地彎身將他扶起,然后給他倒了一杯茶。 黎策高興了好一會兒,猛灌好幾杯茶水,拉著宴星稚的手不斷道謝,說到后面幾乎要落淚,但還是強忍著。 宴星稚見狀也頗為不忍,當初被仙姬拒絕五次,他都忍著沒哭呢。 她嘆了一口氣道:“到底是發(fā)生何事,你怎會落得這般境地?” 黎策冷靜下來,朝屋中看了一圈。 牧風眠一進門就倒在榻上,此時像是睡去了一樣,后腦勺對著幾人,好似并不關(guān)心這些事。 荀左則一副敦厚老實模樣,站在宴星稚的身后一動不動。 黎策坐著沉思了許久,就在宴星稚想要再問的時候,他才緩緩道:“我是奉天界之名下來查事的,除我以外還有其他七個仙君,三年前我們遭遇邪祟襲擊,其他仙君皆戰(zhàn)死,唯有我重傷逃命,恰逢有一對夫婦在我藏身附近遇害,我便被凡人官府抓起來,關(guān)到了現(xiàn)在?!?/br> 宴星稚驚訝道:“什么邪祟這般厲害?能殺七個仙君還重傷你?” 黎策滿面肅容,“這便是我們此行下凡來追查的原因,如今我已證實這城中確實暗藏邪祟,你們也最好快點離開這座城,依我看,你們今日被關(guān)進牢中之事,極有可能也是那些邪祟所為。” “那你呢?”宴星稚反問。 “我?”黎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我再留個幾日,等仙力稍微恢復之后就回仙界。” “反正我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就暫且同行吧?!毖缧侵杀P算著,黎策雖然仙力并不算厲害,但好歹也是仙君,總會有點用處的。 黎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現(xiàn)在雖然摸不透眼前三人是何人物,但能感覺出他們并非壞人,等過個幾日傷勢恢復了,他便可離開萬器城返回仙界,于是答應(yīng)宴星稚的提議。 宴星稚又開了一間房,讓荀左和他都先休息一下。 自己則出了客棧。 七百年前這座繁華的萬器仙城將遭遇大劫,這是不能夠改變的事,即便是時光回溯將他們?nèi)齻€不屬于這里的人帶回來,也是無法撼動歷史的。 而黎策能被他們救出來,也就說明七百年前他本就沒有死在這萬器城之中,定然是在城中浩劫發(fā)生之前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