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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佳兒佳婦在線閱讀 - 佳兒佳婦 第9節(jié)

佳兒佳婦 第9節(jié)

    張夕說,“如此神妙的香方,怎么好讓它埋沒?不如這樣,我把長安城東麓的香粉街買下來送給小姐,全給小姐開香粉鋪子,小姐自去經(jīng)營——就當(dāng)是小姐此次救治我爹的謝禮?!?/br>
    一條……街?

    出手闊綽得過分了。

    溫初弦抬眼來看張夕,只見他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儒雅穩(wěn)重,豐姿英偉,像一顆成熟而潤澤的珍珠,哪里像市儈的商人。

    “小女只行了舉手之勞,受公子如此重的謝禮,著實不敢?!?/br>
    雖說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在長安開鋪子,把母親的遺愿完成——但是是開一間鋪子啊,不是一條街。

    如此赤-裸裸的饋贈,背后指不定隱藏著什么代價,她怎么敢要。

    張夕沒強(qiáng)人所難,見溫初弦態(tài)度疏離,洋洋一笑,沒有再提。

    見他渾身綾羅,舉止不凡,腰間所佩的和田白玉更是一絲瑕疵也無,便知他不是說大話,的確有能耐買下一條街。

    “但我還是想從小姐這兒續(xù)訂一批半江紅的,希望小姐可以成全?!?/br>
    張夕岔開了話頭,他帶來的金燦燦的金子,茶葉、糕餅,都是送與溫初弦的。

    溫初弦惶恐,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值得別人如此厚禮。

    “繼續(xù)為您制香可以。但這些禮太重了,我不會收,請您拿回去?!?/br>
    張夕搖了搖頭,“勞小姐玉手調(diào)香,一銖千金也不為過?!?/br>
    目光脈脈,流露愛慕之意。

    溫初弦黯淡地躲避。

    張夕見此,不再糾纏,這便告辭。

    甫出了溫家門,何氏身邊的方mama便急匆匆地追上來。

    “張公子,之前冰人說我家姐兒年輕貌美,不是騙人的吧。公子相中了嗎?”

    張夕點(diǎn)點(diǎn)頭,很坦率。

    他今年二十有五,已娶過一妻,又是做大生意的外場人,不像情竇初開的小子那般畏頭畏尾。

    “貴小姐美得不像凡人,是神仙?!?/br>
    方mama聽這話,知他是相中了。

    想來也是,弦姐兒隨她那卑賤的親娘,生得一副風(fēng)花雪月的芙蓉面,那張細(xì)腰更討男人喜歡。

    張夕已做了兩年的鰥夫,見了這般顏色怎能不動心。

    “我家夫人要提前問您一句,您家中沒有妾,或是您先夫人留下的哥兒、姐兒的吧?”

    張夕愕然,“當(dāng)然沒有。若有那些拖累,哪有臉面來貴府求親?”

    方mama道,“那就好,我們夫人怕落人口舌,說苛待庶女?!?/br>
    張夕道,“mama且放心?!?/br>
    又惋惜說,“不過剛才見弦姑娘心神不寧,略有冷淡,八成是看不中我。能否結(jié)為佳侶,還是看緣分吧?!?/br>
    方mama暗暗哼一聲,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心心念念的,乃是中書府的右相郎,豈不是癡心妄想。

    夫人為她擇了這么好的一門婚事她不要,難道她還真想嫁謝靈玄不成?

    張夕并不知這一節(jié),方mama也不敢多嘴,好言好語地將他送走了。

    垂花門內(nèi),何氏和嫡小姐溫芷沅正閑談。

    溫芷沅問,“母親,方才那張夕公子出手竟如此闊綽,上來就送了初弦一條街?”

    何氏不以為然,“那是張家給弦姐兒的聘禮,聘禮單子上有的。今日送來的這些金條、茶葉,也全是聘禮單子上的?!?/br>
    雖說商人屬下九流,不如書香門第的名頭好聽,但張家是皇商,張夕又身負(fù)舉人的功名,在長安城頗算一號有頭有臉的人物。

    除了是個鰥夫外,并無其他缺點(diǎn)。何氏自認(rèn)這門親事并未虧待溫初弦。

    溫芷沅恍然,“原來這就是聘禮了。”

    何氏道,“還是得趕緊把弦姐兒的婚事定下來,才能叫她死了這份心,不再糾纏謝家公子?!?/br>
    溫芷沅想起謝靈玄馬上就是自己的夫君了,不禁朱唇輕輕抿起一笑。

    ·

    張夕來過之后,溫初弦一直窩在閨中,為張家調(diào)制香料。

    在謝家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已叫她沒臉見人。

    如今無論她走到哪里,貴女們都在議論她追求謝靈玄不成的丑事,她成了全長安城茶余飯后的笑料。

    有時她被羞辱得厲害了,真要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臉皮太厚了。

    謝靈玄,謝靈玄,謝靈玄。

    她在火紅的薛濤箋上,伴著兩行清淚,以唇吻他的名字。

    若是他,可以喜歡她。

    哪怕只有一日。

    有多好?

    ……

    一個月后,人間四月天。

    花樹堆雪,葉稠蔭翠。

    太后娘娘在西山的九宴山莊辦了一場詩會,遍邀城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家,暗中為少帝留意未來皇后的人選。

    如此盛會,匯集了不少青年才俊,謝靈玄自然也在。

    溫芷沁極力勸溫初弦也去,說是一家子姐妹,缺了誰都不好。

    溫初弦并不想去,她曉得溫芷沁不是真心邀請她,只是想看她笑話,和那些貴女們一起揶揄她罷了。

    最終她還是去了。

    溫家三姐妹,全部到齊。

    太后娘娘辦的盛會,熱鬧喜慶,盛況非凡,自不必說。

    謝靈玄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根本不用找,就可以輕輕易易地望見他的身影。

    溫初弦穿了身素色的衣衫,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他,默默地避開。

    一貴女揶揄道,“謝公子就在那里,溫小姐還不沖過去跪舔?”

    眾人哄堂大笑。

    全長安都知道溫初弦愛謝靈玄快愛瘋了。

    溫初弦臉有菜色,有了上次在謝家的教訓(xùn),她早已不敢再在謝靈玄面前拋頭露面了。

    詩會處處皆是熱鬧,唯有溪水邊僻靜少有人來,她便躲到溪邊去,獨(dú)自一人呆著。

    溪水明澈如鏡,偶爾可以倒映拱橋上人來人往的影子。

    越是避著誰,越是看見誰。

    從溪水的反光中,謝靈玄和溫芷沅并肩走上拱橋。

    溫芷沅羞澀,輕輕趴在拱橋上,謝靈玄就佇立在她背后。

    清風(fēng)吹過,饒是水波把他們的光影打得七零八落,還是能看見他們挨得極近。

    原來他對別人也是溫柔的。

    溫初弦將溪水?dāng)噥y,狼狽地離開。

    妒有多深,愛就有多深。

    四月的風(fēng)也好生得寒人,刀刀割在淚痕上,吹得人生疼。

    這廂溫芷沁正和幾個貴女在竹林間飲甜酒,見了溫初弦,便喚她過來坐。

    “你看見我大姊姊了嗎?”

    溫初弦攏了攏頭發(fā),垂下雙眸,“沒有。”

    她本生得秀麗可愛,此時髻發(fā)蓬松撐開,如花輕體,坐在眾人之中,饒是素衣簡髻,也無法令人忽視。

    甫一坐下,一陌生的公子便湊到她面前,“小姐喚作什么名字?”

    男人眉眼彎彎,身上有一股很濃重的脂粉味,領(lǐng)口也沒扣好。

    溫初弦回避,“姓溫,閨名不敢擅稱。”

    那男人壓低了聲線,“什么不敢擅稱,小姐大名早已名滿長安。聽說小姐對謝相窮追不舍,百般的溫柔小意,怎么到了我這兒閨名就不敢擅稱了?”

    一邊說,攀上了溫初弦白嫩的手臂,“……我可以也拉拉小姐的手嗎?”

    溫初弦如渾身電擊,激靈一下就把手抽回去,險些給那人一巴掌。

    但見周圍幾個貴男貴女都含笑看著他們,溫初弦這才明白,這些人是把自己看做水性楊花的女子了,誰都可以來沾一下便宜。

    溫初弦難堪至極,霍然站起。

    那公子仍拉著她的裙擺,“小姐也真是偏心,對謝靈玄熱情似火,卻連一點(diǎn)好臉色也不肯給我?!?/br>
    有人附和,“這是國公府左相爺家的商子禎商公子,對女人最好!”

    溫初弦下唇咬得泣血,奪路走開。

    眾人再次哄笑,商子禎緊追不舍,跟在溫初弦身后,喋喋不休地說,“小姐何必這般無情呢?那謝靈玄有什么好,我家不比謝家差,我夜里活兒也比他好,小姐踹了他跟我吧?!?/br>
    他是風(fēng)月場的老手,邊說著手已經(jīng)攀上了溫初弦的肩膀,將她摟住。

    溫初弦扭開,回首給商子禎一巴掌。

    她急喘了幾口氣,“公子自重。”

    商子禎摸了摸臉頰,臉色陰沉下來。

    “不過是揚(yáng)州瘦馬之女,你和謝靈玄茍且了多少次,跟我這兒裝什么冰清玉潔呢?”

    他抓住溫初弦,更急更狠的一巴掌已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