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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佳兒佳婦在線閱讀 - 佳兒佳婦 第42節(jié)

佳兒佳婦 第42節(jié)

    黛青恫然一驚,那個(gè)因下迷-藥被公子趕出去的賤-婢,竟還能回到謝府中?

    重見故人,云渺揚(yáng)眉吐氣,主動(dòng)上前一步,“黛姊姊,許久不見。如今我服侍夫人?!?/br>
    黛青這一驚實(shí)匪淺。

    溫初弦蓄意養(yǎng)了云渺在身邊,是想給公子再添一個(gè)妾室,分她的寵么?

    常聽聞,大家族的主母不會(huì)自降身份下場(chǎng)斗妾室,溫初弦眼見她得寵了還不慌不忙,原來是算計(jì)著這一招呢。

    云渺長(zhǎng)得比她貌美些,床帳內(nèi)也更狐媚些。從前她和云渺同為通房時(shí),云渺就總是占上風(fēng)。如今乍然回來,可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再不愿,表面也得裝作一團(tuán)和氣。

    黛青勉強(qiáng)道,“……是,好久不見?!?/br>
    云渺這么乍一出現(xiàn),黛青如掉了刺的刺猬,方才那股洋洋自得勁兒全沒了。

    溫初弦嗤,看來她找到了一把制衡黛姨娘的利器。

    當(dāng)下她還有話要跟黛姨娘說,便叫云渺把果盤給黛姨娘端過去,主動(dòng)示好。

    溫初弦道,“難為你昨日剛承恩,今兒就這樣勤勉地給我請(qǐng)安。我這主母也沒什么好東西要賞你的,妝臺(tái)上那對(duì)明月耳珰你便拿去吧,以后便是一房的姐妹?!?/br>
    黛青滿以為溫初弦對(duì)自己滿懷敵意,此時(shí)見她竟溫言相呵,起身拜道,“妾身多謝夫人賞賜!”

    當(dāng)下屏退了周遭眾人,溫初弦要和黛青單獨(dú)說些婦人的私房話。

    “你在公子身邊多少年了?”

    “五年了。”

    溫初弦哦了一聲,“那你和云渺兩人,都是很了解夫君的吧。”

    黛青道,“不敢。不過妾身服侍公子衣食住行,沒有不盡心的。”

    溫初弦想從最熟悉謝靈玄的人開始下手,把他是假非真的事捅出去,便蓄意引導(dǎo)說,“夫君之前落了水,病了好一陣,如今晚上常常頭疼。你們?cè)诜谭蚓臅r(shí)候,也要小心仔細(xì)著?!?/br>
    她這話說得隱蔽,黛青不疑有它。

    “夫人提醒得是,公子從前喜喝味淡的茶,五年來口味從沒變過。可昨日妾身給公子沏了淡茶,公子卻興致寥寥。妾身已記住,今后為公子沏釅茶?!?/br>
    溫初弦長(zhǎng)長(zhǎng)嘆息,“夫君患了失憶癥,一開始連我都認(rèn)不出來。你們之前燒我送的東西,不就是他吩咐的么?”

    黛青略有些慚愧,“其實(shí)那日妾身也不想燒夫人的箱匣,只是公子有命,不得不遵?!?/br>
    溫初弦絮絮叨叨,“夫君的性情變化真的好大,跟變了一個(gè)人似的。我這幾日讀話本,偶然看見雙生子兄弟互相頂替,連親娘都認(rèn)不出來。你說夫君會(huì)不會(huì)也有什么雙生子兄弟,和他長(zhǎng)得一模一樣?”

    她這話包含的意味太深沉,含有明顯的挑撥,黛青一時(shí)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夫人說笑了,這事怎么可能。”

    溫初弦笑笑,“確實(shí),我隨口一說?!?/br>
    黛青低頭蹙眉,連連眨著眼睛。

    她不是傻子,豈能聽不懂溫初弦話里話外的暗示。難道公子性情大變不是因?yàn)槭?,而是因?yàn)閾Q了一個(gè)人?

    這怎么可能。

    這世上,焉能有兩個(gè)長(zhǎng)相完全一樣的人?

    黛青的心又開始躁動(dòng)起來。

    是與不是,這都是一條重要的疑點(diǎn),她得告訴干爹。

    ……

    水云居的臥房中擺了一尊白衣菩薩相,謝靈玄每日早晚三炷清香,膜拜,念《保安經(jīng)》,許愿心。

    他閉目念經(jīng)的樣子干凈純粹,一身白雪袍,無惡念無惡心,萬法皆空,眾善奉行,跟初冬第一片雪花般纖塵不染。

    溫初弦不知他這樣的人信佛,到底是一種諷刺還是一種懲戒??赡芩篮笠才孪碌鬲z吧,所以才這般虔誠(chéng)地在佛前贖罪愆。

    眼看著三日之期就要滿了,溫初弦即將解除禁足,可長(zhǎng)公主命她抄的佛經(jīng)還一字未動(dòng)。于是她便臨時(shí)抱佛腳,抄寫經(jīng)文。

    謝靈玄見了,不疾不徐地坐在旁邊的雕花舊木床上,凝視了她一會(huì)兒,伸手招呼,“過來?!?/br>
    溫初弦目不斜視地運(yùn)筆,“我還沒抄完佛經(jīng)?!?/br>
    他道,“來坐我膝上抄。”

    溫初弦撇了下嘴,渾當(dāng)沒聽見。

    坐在他膝上抄佛經(jīng),算哪門子的虔誠(chéng),是瀆褻。

    “你不要在這時(shí)候?yàn)殡y我了?!?/br>
    謝靈玄見她冷言相拒,也不以為忤。長(zhǎng)笑之下,恰好有溫初弦已抄好的一沓佛經(jīng)放在手邊。他信然捻起一張,打量半晌,其上是溫初弦墨跡未干的簪花小楷。

    他漫不經(jīng)心夸道,“字有進(jìn)步。”

    旋即竟以紙角引火,丟在燭臺(tái)上燒了。

    溫初弦額角登時(shí)猛烈一跳,怒說,“你做什么?那是我剛剛才抄好的?!?/br>
    謝靈玄不聞不顧,施施然又捻起兩張,夾在兩指之間,紙角躥上了燭火。

    他玩笑說,“娘子若一刻不過來,我便毀去娘子的一張墨跡。瞧是娘子的墨跡多,還是我的耐心多。”

    溫初弦怎想到他如此惡劣,臉上掠過陰沉之色,撂下筆,奔上前就要把經(jīng)文搶過來。

    然他目光灼灼,食指輕輕指了她一下,含有警告。溫初弦為之所懾,只得頹然站在他面前,眼睜睜看著他把手里沒燒完的東西燒了。

    燒罷,他撣了撣手,好整以暇地問,“長(zhǎng)記性了嗎?”

    溫初弦檀口緊抿,五指攥成了拳頭。她喉嚨微澀,唇珠輕動(dòng),被他活生生氣哭了。

    ……那是她抄了一下午的啊,因她的字丑,重寫了好幾遍才寫出這幾張像樣的,卻被他彈指一揮間輕蔑地毀去了。

    她眼圈紅了,忍不住抽噎了下。

    很難想象,一個(gè)朝夕敬拜白衣菩薩的人,毀起佛經(jīng)來連眼都不眨一下。

    “你可惡。”

    她實(shí)在氣不過,張口就要咬他的手。

    謝靈玄長(zhǎng)眸微瞇,他上次說她再敢咬他就卸掉她所有的牙,仿佛是真的,此刻她的下巴被他托起,上下顎合攏不到一塊。

    饒是此刻身體已被制于人,溫初弦也心火難平,指甲一下下地去掐他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她使勁兒挺大,片刻就將他掐出青紫來。

    謝靈玄失笑,直費(fèi)了點(diǎn)力氣,才將她兩只不屈不撓的手腕扣住。他的五指原是清癯頎長(zhǎng)的,以指為繩,一只手就能將她給箍住。輕輕往她膝窩一踢,她便弱柳似地跪倒在他面前。

    可憐姑娘微亂的發(fā)絲,含淚的雙眸,氣憤又委屈,好像一個(gè)被拴了雙手的囚徒,拼命掙扎也沒有反抗的余地。一只鞋也被甩掉了,露出玉白的小腳。

    謝靈玄留一只手制住她,另一只手撫摸她最漂亮的眼睛,品賞她黑瞳中憤怒的波浪。

    他直接朝自己最喜歡的地方吻了下去,風(fēng)花雪月地沉醉問,“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溫初弦唇間的口脂被他吻得飛紅。

    “想,太想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br>
    他一笑,“可惜你辦不到?!?/br>
    溫初弦竭力掙扎兩下,謝靈玄那只骨節(jié)崎硬的手,仍似鐵箍似地阻止她雙手的分離。他們之間的力氣懸殊那么大嗎?

    他明明神色自若,一點(diǎn)使勁兒的感覺都沒有,她卻累得氣喘吁吁跟登山一樣。

    溫初弦委實(shí)累了,她掙扎得手臂和肩膀都酸疼。她只得癱坐在地上,頹然咬著唇。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償。

    謝靈玄將她提了上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還是坐到了他膝上。溫初弦骨軟力竭,癱在他身上,木訥地不想動(dòng),近來她真是越來越憎恨他了。

    “夫君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嗎?”

    她定定質(zhì)問他,“抄不完佛經(jīng),明日婆婆定然要不悅。你是想害我繼續(xù)禁足么?”

    謝靈玄微微笑,允諾說,“我會(huì)替你求情的?!?/br>
    溫初弦暗自呸了一聲,他白日里要忙朝政的事,怕是面都不會(huì)露。

    當(dāng)下謝靈玄將那些礙事的經(jīng)文都撤了,打橫抱她去床帳。溫初弦本閉目等死,忽又想起他才剛剛碰過黛青,頓感一陣惡寒。

    她伸手臂去擋,謝靈玄涼涼道,“藥已喝了,那女子我也沒碰,別再無理取鬧?!?/br>
    溫初弦怎生能信,黛青今日紅顏嬌羞,連避子湯都喝過了,他竟也能睜眼扯謊說沒幸過。

    她不懷好意地盤詰他,“夫君到底使了什么錦囊妙計(jì),把黛青給瞞過去的?”

    謝靈玄怎會(huì)中她這樣的圈套,輕佻地掐了下她的下巴,“既是錦囊妙計(jì),自不能說的。還望娘子相信枕邊人?!?/br>
    溫初弦慵然假笑,她今日已經(jīng)旁敲側(cè)擊地透露一點(diǎn)秘密給黛青了,只不曉得黛青蠢不蠢,能不能認(rèn)清眼前這個(gè)可惡的贗貨?

    良夜沉沉,月光靄靄,浮動(dòng)一池星月。她柔如柳絲的手臂攀在他肩上,把頭埋進(jìn)他心口間,純真地問,“夫君,你不是謝靈玄,到底是誰啊?你告訴我,我以后不愛謝靈玄了,只愛你?!?/br>
    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白衣菩薩,“當(dāng)著佛面,你可不能扯謊?!?/br>
    她這一句話實(shí)說得九轉(zhuǎn)十八彎,吞吐閃爍,仿佛只是閨房間一句閑閑的密語。

    他掃了眼白衣菩薩的玉像,卻不肯上鉤,低低啞啞地笑說,“娘子說什么胡話,我就是謝靈玄啊?!?/br>
    溫初弦心下失望,困乏乏地倚在他肩膀上,不斷回憶著昨晚看到的人影。

    那一瞬間,她感覺玄哥哥就在她身邊,卻與她擦肩而過。

    她打了個(gè)哈欠。罷了,萬事隨它吧。

    “明天你要替我求情呃?!?/br>
    溫初弦丟給他一句,怕他又貽害了她。她不管了,明日長(zhǎng)公主若問起來,她就把所有黑鍋都推到謝靈玄頭上,本來也是他害她抄不完佛經(jīng)的。

    不過謝靈玄在外一向品德良好,把他如此惡劣的行跡說出去,恐無人相信。

    謝靈玄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力道忽大,把她帶入更濃重的黑夜中。

    作者有話說:

    玄哥哥:(手心焦急寫字)我我是真的,救救我

    溫初弦:(文案)恩愛是假的,救救她!

    作者:兩位嘉賓倒是情侶款。

    謝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