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佳婦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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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痛苦并未如期而至,鋒利的刀刃,扎在了謝靈玄的腹部。 原是謝子訣料到,直接扎謝靈玄必不會得手,但若改變目標,假意扎向溫初弦,一定能引得謝靈玄相救,到時再殺謝靈玄就很容易了。 這一小小的假道伐虢之計果然成功了,謝靈玄悶哼一聲,嘔出一口鮮紅的血來,腹部血如泉涌。 溫初弦登時淚涔涔,失聲驚叫。她掙不脫破漁網,索性不掙了,甩開謝子訣,跌跌撞撞地來到謝靈玄身邊。 謝靈玄捂著腹部,身子晃了晃,溫初弦泣不成聲,看著他小腹處一片血rou模糊,正常人應活不成了。 謝靈玄的手臂虛伸向前,將她攔在身后。他沾滿粘稠血液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她肩膀上也沾滿了血。 溫初弦一恍惚,上次她落水即將溺斃時,如此奮不顧身救她的仿佛也是他。算起來,他已為她奔過兩次命。 只是上一次她借著他來救她的時機,毫不猶豫地用簪子刺他死命,這一次他居然還敢來?就不怕是她和謝子訣聯(lián)合起來演的一場戲? 他自以為聰明一世,竟也如此愚蠢。 哀莫大于心死,傷在謝靈玄身上,疼卻在溫初弦心里。 謝子訣已完全失控了,手中的刀子仍朝他們招呼過來。 溫初弦下意識閉上眼睛等死,不過這個角度,先被刀子戳爛的一定是護在她前面的謝靈玄。 千鈞一發(fā)之際,不知誰倏然放了一支冷箭進來,射中了謝子訣的腿。 謝子訣倏然跌倒在地,手中的剖魚刀也拿不穩(wěn)了,摔出去很遠很遠。 可他口中兀自模糊不清地叫囂著,像一只從地獄剛爬上來的惡鬼,眼睛炭紅,要將兩人撕扯著吃掉。 溫初弦趁機連忙扶起謝靈玄,托著他往巖洞和碼頭的外面跑。 謝靈玄腳步實在虛浮,汩汩的血水在地面淌下一道暗紅,朵朵濺開,觸目驚心。 陽光越來越刺眼,他的體溫卻在飛快地流逝。 溫初弦崩潰地叫道,“你不要死啊……” 她也有點神志不清了,好幾次險些摔倒。 外面果然站滿了黑壓壓的官兵,只因巖洞和碼頭太窄,這么多人根本無法進來。剛才那一支冷箭,便是謝靈玉放的。 沒錯,少帝聽聞右相夫妻被綁架后,火急火燎地命謝靈玉領人前往救援。謝靈玉做了武官,屬于皇帝親兵的范疇,對皇帝的命令不能不遵。 他左右為難,里面一個是親大哥,一個是假大哥,骨rou情和恩情之間,他根本就無法權衡。 直到有瞭望兵望見謝靈玄受了傷,情勢十萬火急,謝靈玉才迫不得已,放了一支冷箭,傷的是謝子訣的腿,也不是什么要害的部位。 溫初弦拖著身負重傷的謝靈玄出來,軍醫(yī)、官兵一股腦兒地圍了上去。 不是他們不忠任由主子受傷,實是謝靈玄有令在先,不準任何人擅自行動。 謝靈玄跌在地上,面色慘淡羸弱。 溫初弦將他抱在懷里痛哭,染血的雙手撫他的面頰,對著他又親又吻。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的……” 她神神叨叨地喊著,精神快要承受不住了。 謝靈玄對她泛起一個很淡的蒼白微笑,用極低的聲音虛弱說,“舍不得我死?” 溫初弦見他還能說話,破涕為笑,更加悲傷。 她怎么會舍不得他死呢。 這世上,她是最痛恨他的人,恨不得他死十回。 他死了,才正合她心思。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魂歸[本卷完] 冰涼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淌下, 墜在謝靈玄的腮邊。謝靈玄恍惚,這一滴淚,是她為他而流的。 她為許多人許多事都流過淚, 卻唯獨吝于為他流。今日,也算是破天荒頭一次了。 值了。 為她這一滴淚,不枉他苦苦求索許久。 謝靈玄忽然有種萬事完畢的感覺, 就想踏踏實實躺在溫初弦懷中,就這么天長地久地睡下去。這些年,倒下的人一個又一個, 他雖是名義上的勝利者,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累。 可溫初弦見他眼皮漸沉, 還以為他真到了彌留之際,快不行了。 姑娘許是有些慌, 使勁地拍他的臉,混雜著一聲聲的呼喚和冰絲絲的淚水。 他被引得咳嗽了兩聲, 卻蓄意闔閉眼睛,引她焦急,貪婪地享受著這一刻來自于她的關切和擔憂。 可好景不長,很快就有軍醫(yī)和郎中過來, 將溫初弦勸開,好為謝靈玄包扎處理傷口。 溫初弦也急糊涂了, 忘記還有大夫在。她趔趄著站了起來,腳跟稍微有點不穩(wěn),一陣頭重腳輕, 眼前直冒金星。 她第一次這么恐懼謝靈玄會死, 仿佛只要他裝裝可憐, 她對他的芥蒂就都煙消云散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服下了一種藥, 作用在她心里,使她明明不悲傷,卻強行變得悲傷起來。同理,她明明不愛謝靈玄,卻難以遏制地深愛起來。 她現(xiàn)在越來越不懂自己。 大理寺卿裴讓對謝靈玉說,“可以將那亂臣賊子處置了。” 處置了,自是就地正法的意思。 謝子訣還在里面,溫初弦不想傷害謝子訣性命,下意識就想阻攔??伤皇且粋€弱質女流,在場的高官們根本沒人聽她的。就算是聽,也來不及了。 一聲號令,萬箭齊發(fā),雖看不見里面的情形,但謝子訣定然被射成了篩子。 溫初弦周身如遭千鈞巨石般的一擊,雙腳虛軟如踩棉花,發(fā)慌發(fā)冷,急而暈了過去。 侍女們一窩蜂地將她扶起,送回了謝府。 此番右相夫妻倆被賊子綁架,兩人都受驚不小。 人人都知道這夫妻倆最是伉儷情深,樂善好施,竟不想也遭此橫禍。謝右相先是被歹人所替代,后謝夫人又被歹人挾持,那歹人究竟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專挑著謝氏一門害? 偃旗息鼓后,仵作和眾人進去驗尸。 謝子訣的尸體不難找,就躺在破船室的正中央。萬箭穿心,他瞪著碩大而渾濁的眼珠,死不瞑目。 那場面實在太過惡寒,令人脊背發(fā)毛,不忍卒睹。 他的大部分-身體被箭貫穿,已瞧不出人形。唯有手里還緊攥著一物,仵作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的手掰開,儼然是一張女子的巾帕,還繡有蘭花……甚是熟悉,謝靈玉認出,那是溫初弦的隨身之物。 巾帕很臟,沁著血,濕漉漉的,應該是擦過淚。想不到他臨死之前,唯一懸念之人還是溫初弦。 說什么母親比妻子重要,說什么為了母親犧牲妻子,都是被誤解的。謝子訣奉行的從來都是忠孝兩全,他此生真正摯愛過的女子,到底還是溫初弦。 謝靈玉凄入肝脾,俯身為謝子訣合上眼。 他這個大哥,一生都中規(guī)中矩,沒做過什么逾矩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那人,一切都會好好的。謝子訣會循規(guī)蹈矩地娶了溫初弦,加官進爵,平凡而榮耀過完這一生。 可如今,死了之后,謝子訣還要被釘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因為綁架千古賢相而永受后世唾罵,想來實不禁令人唏噓。 那人就這么恨謝子訣嗎,用如斯殘忍的方式要了謝子訣的命? 謝靈玉曾親耳聽見,那人答應溫初弦說不會殺謝子訣,最終還是殺了,設了這么一場陰毒刻薄的局。 只是如此,溫初弦不會怪謝靈玄殺謝子訣,相反,還會因為前者的舍身相救而感激涕零,自此芳心暗許也不是沒有可能。溫初弦的心和身子,從此以后算是徹底被那人抓到了。 謝靈玉癡癡怔怔地走出碼頭,謝子訣死了,愿意為他哀傷流淚的竟只有他一人。遙想當年在學堂,他可是謝子訣的死對頭,是最看不慣謝子訣的。 細忖來,他根本救不了謝子訣。 少帝只是名義上的皇帝,真正把朝政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是謝靈玄。 那么多人看著,謝靈玉他身為朝廷命官,誅殺亂臣賊子是理所應當?shù)摹?芍x子訣又是他親大哥,他殺謝子訣是沒有人倫,如果救下謝子訣一命,則是不幫兄弟幫反賊,明擺著跟皇帝和朝廷對著干。 他和長公主一樣,根本沒有任何選擇。 甚至連他夫人沅沅,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玄哥哥已經死了,還會為亂臣賊子被誅殺而拍手歡笑。 也當真是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裴讓邀謝靈玄一起回宮,向少帝復命。謝靈玉面色蒼白,黯然相拒。 裴讓諷道,“如此十惡不赦之人伏誅,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二公子這個樣子,別是不忍心吧?” 身邊的副將連忙替謝靈玉解釋,說我家公子新官上任,沒見過血,驟然見到這種血色的場面有些禁不住,以后會改進的。 裴讓哦了聲,“若真這樣,倒還情有可原。” 謝靈玉煩躁至極,別了裴讓,不想入宮,也不欲回謝府,索性往自己別院去了,睡個三天三夜再說。 殘殺骨rou的愧疚感在他心中揮之不去,他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軟弱。一接觸周圍這些假惺惺的人和事,就令他無比作嘔。 …… 長公主聽說自己的長子和長媳平安回來,先是喜極而泣,隨即聽說行兇的歹人已被萬箭穿心就地正法,又面如土色,委頓成泥。 她舌根發(fā)苦,隱隱有一個不敢吐出的念頭。 玄兒,死了。 她養(yǎng)大的玄兒,那么孝敬她的玄兒,死了。 明明前幾天,他還承歡在她膝下,恭敬地給她倒一杯熱茶。 她真是自私又狠毒的母親。 一夜之間,長公主的頭發(fā)花白了一大片,人也似殘秋之葉,了無生氣。 公爺說,“樂康就是心重,著急上了火,這不兒子兒媳都好好的回來了嗎?” 長公主苦笑,有時候,人若能像公爺活得這么糊涂,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謝府業(yè)障太深,長公主再難住下去。 她已是風燭殘年,又喪了子,本欲落發(fā)出家,常伴青燈古佛的??伤蛔?,公爺可怎生是好,難道老夫妻倆共同走過了一輩子,到最后公爺還要獨自一人做鰥夫不成? 長公主雖欲出家為兒子超度贖罪,但也不能不顧公爺?shù)母惺堋?/br> 只好由公爺陪著,一道住去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