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套著件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扎眼。

    趙聽雨迎上去，語氣詫異，“怎么這么快？”

    楚煜來到她面前站定，“我就住這附近?！?/br>
    “哦?！壁w聽雨又問，“你想吃什么？”

    楚煜領(lǐng)著她往前走，“請我吃個面吧。”

    “行。”趙聽雨從后面繞到他左邊，“傷口怎么樣了？”

    “沒什么感覺?！背蠈?shí)話實(shí)說。

    夜幕下垂。

    商場前坪只有廣告牌透出來的些微光線，加上傷口在鎖骨處。走動間，燈光半明半昧，看不真切。

    趙聽雨為了看清楚，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讓我看看?！?/br>
    楚煜被迫停下腳步，懶懶偏頭，語氣里帶了些松散的笑意，“這么霸道？”

    “……”傷口周圍沒有昨天那么紅，變成小塊的青紫，流血那處還是沒結(jié)痂，趙聽雨忽略他的調(diào)侃，問：“你帶藥了嗎？”

    “沒帶?！背蠞M臉寫著無所謂，“沒關(guān)系，過幾天自然就好了?！?/br>
    趙聽雨縮回手，小聲嘀咕：“那你還讓我負(fù)責(zé)？”

    楚煜語氣理所當(dāng)然：“賴你啊?！?/br>
    “……無聊?！壁w聽雨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隱隱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悄悄發(fā)生變化。

    兩人繞過商場、穿過一條巷子，來到一個面館。

    說是面館，其實(shí)就是一個攤位。

    廚房用一樓車庫改造，座椅露天擺在人行道上。

    旁邊一盞路燈由于年久失修，時不時發(fā)出“呲呲”的響聲。

    “老板，要一碗蔥油拌面?！?/br>
    兩人面對面坐下，楚煜問老板要了一碗面，接著看向?qū)γ?，“還吃點(diǎn)嗎？”

    趙聽雨搖搖頭，“不用?！?/br>
    她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的環(huán)境，這地方她沒來過，不過離她練舞的地方很近。

    “咦，你是之前經(jīng)常在這附近打球的小伙子吧？”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見到楚煜，臉上出現(xiàn)類似驚喜的表情，“很久沒來了喔？”

    “是的?！眱赡甓鄾]來了，楚煜沒想到老板娘還記得他，“叔叔身體好些了嗎？”

    “年前就走了?！崩习迥镛D(zhuǎn)身進(jìn)屋下面條，說起往事語氣里沒有太大的難過，“他解脫了，我也解脫了?！?/br>
    楚煜眼皮子動了動，“抱歉?！?/br>
    “沒事，以前多虧了你們。”老板娘笑著感嘆，“你們那時候吃一碗面丟個十塊二十塊，不要找零就走了?！?/br>
    楚煜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

    趙聽雨兩手托腮，安靜地看著他。

    感覺自己對他的了解又多了幾分。

    他表面上看起來囂張肆意，對什么時都不關(guān)心，背后卻有這么心思細(xì)膩的一面。

    不一會，她面前被送上一碗面，“小姑娘，這碗送給你吃，阿姨今晚不收你們錢?！?/br>
    趙聽雨不好拒絕，連聲道謝。

    “把上面的榨菜弄掉，有點(diǎn)咸?！背咸嵝阉懊孢€可以，試試?！?/br>
    “好?！?/br>
    吃完面，趙聽雨主動去付錢，老板娘說什么也不肯要。

    無奈之下，她把錢留桌上就走了。

    “現(xiàn)在去哪？”從面館出來，趙聽雨問。

    “去前面坐坐？”楚煜下巴往前面一處光亮的地方抬了抬。

    趙聽雨嗯了聲。

    越往前走，周圍建筑漸漸熟悉起來。

    來到籃球場邊，趙聽雨指著不遠(yuǎn)處一幢寫字樓，“前面就是遠(yuǎn)東大廈，我就是在那上面學(xué)的跳舞?！?/br>
    籃球場內(nèi)空無一人，中間那盞白熾燈尤為明亮。

    楚煜帶頭走進(jìn)籃球場，好笑地睨她一眼，“你才看出來？”

    “因為我沒去過那邊，剛剛也看不清——”趙聽雨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對勁，“你怎么知道？”

    楚煜坐在球場觀眾椅上，并拍了拍邊上示意她過來坐，“我經(jīng)常在這打球?！?/br>
    趙聽雨微愣片刻，后知后覺察覺出什么，“你以前在這見過我？”

    楚煜靠椅背上，如實(shí)點(diǎn)頭，“見過。”

    “什么時候?。俊壁w聽雨問，“我怎么沒印象？”

    將她茫然的樣子盡收眼底，楚煜回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景，無聲一笑：“很久了，你沒見到我?！?/br>
    那時他還在上初三，一天放學(xué)后來這打球，期間跟幾個職高生發(fā)生了肢體沖突。

    最后免不了干了一架，幾個職高生被打的連滾帶爬，他也負(fù)了傷。

    頭上被人打了一棍，血順著額頭流下。

    他拒絕了朋友送他去醫(yī)院的提議，一個人平躺在球場休息。

    楚煜那時候很抗拒待在家里，每天夜深才回去。

    朋友也知道他的習(xí)慣，確定他傷口問題不大便回了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地上的楚煜感覺有腳步聲接近。

    對方走得極慢，走一步停一下，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害怕。

    腳步聲很輕，一點(diǎn)威脅都沒有。

    楚煜一動不動，眼睛都沒睜開。

    過了好一會，那人站在離他兩米遠(yuǎn)的地方，弱弱地問：“喂，你怎么了？”

    清甜的嗓音劃破夜空鉆進(jìn)楚煜耳廓。

    他稍稍側(cè)頭，睜開眼看過去，視線里出現(xiàn)一個身穿白色裙子的小姑娘，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緊張又擔(dān)心地看著他。

    她就像黑夜里突然降臨的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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