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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眾人在溪水邊歇腳，齊岷牽馬上前，讓馬飲水的檔口，辛益湊過來，匯報(bào)：“頭兒，再往前走兩日，就是登州了?！?/br>
    齊岷看著溪水里的倒影，嗯一聲。

    辛益有心讓齊岷在登州多留些時(shí)日，一則解自己的思鄉(xiāng)之苦，二則幫家里牽紅線，替齊岷擋掉虞歡那朵爛桃花。略一思忖后，辛益笑著說：“前兩日我給家里寫了信，剛得到回音，蕊兒知道你要來，高興得一宿沒睡呢?！?/br>
    齊岷沒搭茬。

    辛益顧自感慨：“話說起來，我也有三年沒見著蕊兒了，都不知道這丫頭片子現(xiàn)在是個(gè)什么模樣。上次在信里頭，她居然說自己被人愛慕，還給那人死纏爛打。嘖，這丫頭，真不知道該說她臭美，還是太招人愛了……”

    辛益話里有話，想試探下齊岷的反應(yīng)，卻見齊岷看著溪水，神色根本動(dòng)也不動(dòng)。

    辛益訕訕：“頭兒？”

    齊岷回神，問：“東廠那邊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辛益一臉郁悶，“姓田那廝向來狡猾，沒那么容易露出馬腳?！?/br>
    齊岷不多言，吩咐接著查，看馬已喝完水，便伸手牽起韁繩。

    “頭兒！”辛益喊住他。

    齊岷抬眼。

    辛益偷瞄一眼樹林里的馬車，正色對(duì)齊岷道：“這兩日，王妃處處刁難你，是什么用意，頭兒心知肚明。離京城還有一段路，王妃說不準(zhǔn)憋著多少招數(shù)，頭兒打算就這樣一直忍下去嗎？”

    虞歡撩撥齊岷的事都藏在暗處，眼下窺破的只有辛益，可萬一后面東窗事發(fā)，就算齊岷真跟虞歡沒什么，傳到萬歲爺那里，也足夠他喝一大壺的。

    辛益越想越愁，乃是發(fā)自內(nèi)心替齊岷煩憂。

    齊岷欲言又止，知道辛益是為自己考慮，坦然道：“她對(duì)我并無愛慕之意?！?/br>
    辛益一愣：“那她……”

    “心有不甘，解悶罷了?！?/br>
    齊岷說完，牽馬要走，辛益追上來。

    “那這樣更可怕，不是嗎？”辛益皺眉，戳著胸口，“她要是這里有頭兒，多少還會(huì)顧及你的前程，如今根本沒有，那豈不是想如何胡來便如何胡來了？”

    不知為何，齊岷心里又蔓延開那種莫名的煩躁。

    辛益拐入正題：“頭兒，這種事，當(dāng)斷則斷，眼下不斷，遺禍無窮！”

    齊岷不語，身上氣壓在不斷變低。

    辛益后知后覺，解釋道：“我知道頭兒跟王妃從始至終都沒有發(fā)生什么，也不會(huì)發(fā)生什么，可是比起忍耐，我的確還有一個(gè)更好的辦法。”

    齊岷耷眼盯著他。

    辛益心里七上八下，最后鼓起勇氣，道：“頭兒有沒有想過……成個(gè)家呢？”

    第二十三章

    ◎“端莊，賢淑，聰慧?！薄?/br>
    齊岷瞇眼。

    辛益心知提議的時(shí)間不多，一口氣道：“頭兒現(xiàn)在孑然一身，護(hù)送在王妃身邊，孤男寡女，自然很容易落人口實(shí)?？扇绻^兒定了親，那就算王妃要鬧出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來，萬歲爺也不會(huì)誤會(huì)你不忠不義。只要萬歲爺不誤會(huì)，這事兒咱又還有什么可忌諱的？”

    齊岷算是聽明白了，辛益婆婆mama繞這一大圈，重點(diǎn)原來在這兒。

    齊岷唇角微動(dòng)，似笑了，眼底卻無甚溫度。

    “想給我說親？”

    “不敢，就是出謀劃策，想替頭兒分憂則個(gè)。”辛益分辨齊岷神色，垂眼，“當(dāng)然了，頭兒要是覺得這辦法可行，我肯定愿效犬馬之勞，替你物色中意的姑娘。”

    “比如？”

    辛益聽得齊岷追問，精神一振：“比如鬼靈精怪的小家碧玉！”

    “我不喜歡鬼靈精怪，也不喜歡小家碧玉。”

    “那頭兒喜歡怎樣的？”

    齊岷莫名朝樹林里看，馬車車窗開著，虞歡靠在窗上，正朝這邊看。

    “端莊，賢淑，聰慧?！饼R岷一點(diǎn)點(diǎn)說來，補(bǔ)充，“話少?！?/br>
    辛益愁眉，這些要求跟辛蕊也不搭啊。

    “那……相貌呢？”

    風(fēng)吹樹林，沙沙聲落在耳際，齊岷看著虞歡的臉：“不丑就行?！?/br>
    “愛笑的行不？”

    “不行。”

    齊岷拉起韁繩，牽著馬往前走。

    辛益轉(zhuǎn)身跟上，冷不丁撞上虞歡投來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硬給嚇得吞回腹里。

    樹下光影拂動(dòng)，虞歡等齊岷策馬回來，問：“你們?cè)谡f我的壞話？”

    齊岷沒看她，策馬調(diào)頭：“王妃有壞處可說嗎？”

    虞歡揶揄：“早上不還說我‘濫’嗎？”

    齊岷蹙眉，側(cè)頭看她一眼。“濫”是過度、湊數(shù)之意，她不是不懂，可偏用諧音來懟他。

    “王妃金尊玉貴，是齊某高攀不起?！?/br>
    虞歡淡淡：“哦，原來想攀我啊？”

    “……”齊岷抿唇，心知嘴上贏不過她，不再理會(huì)，下令出發(fā)。

    *

    數(shù)場(chǎng)雨后，日頭開始發(fā)蔫，六月二十三日這天，眾人抵達(dá)登州界內(nèi)。

    入城當(dāng)日，虞歡發(fā)現(xiàn)齊岷、辛益等人換了一身行頭。

    從在王府里相遇以來，齊岷一直以官服示人，這還是頭一回穿著便裝。他身形頎長(zhǎng)，寬肩長(zhǎng)腿，比例完美得完全能勝任任何服飾，再加那一張俊臉，換上錦袍時(shí)，儼然是個(gè)清俊無儔的貴公子。

    虞歡從客棧二樓走下來，看見他，目光便不能再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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