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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興壬毅然道:“奴才倘有一字虛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 虞歡似乎聽見一聲驚雷,從夢里抽身時,差點喘不來氣。 床帳里依舊黑黢黢一團,然而攏在周身的溫?zé)釟庀⒁严?,虞歡伸手一摸,枕畔果然已空。 齊岷走了。 心里驀然彌漫開一股難言的失落,虞歡喘著氣,挪至齊岷睡過的地方,躺在他的枕頭上,嗅著一絲絲殘留的關(guān)于他的氣息,合眼入眠。 次日,春白來叫虞歡起床,見她身上并沒有留下多少淤痕,心里松一口氣。 虞歡的皮膚向來是最嫩的,稍用力些便是一點青痕,要是纏綿過,那些曖昧的痕跡更沒眼看,可今日一瞧,肩膀以上的部分都是雪白的。 春白心安之余,不由又產(chǎn)生疑惑,扶虞歡起來時目光往下一溜,羞得耳根guntang。 罷,能保證上面無事,也算是齊大人很克制了…… 辰時,春白正準(zhǔn)備伺候虞歡在屋里用早膳,忽然收到一名丫鬟的傳話,說是皇帝召見虞歡前往前面的金玉堂一見。 春白又憂又煩:“萬歲爺來安東衛(wèi)就沒有旁的事做嗎?天一亮就叫王妃過去,可真是……” 昨天皇帝牽著虞歡下船那一幕,春白是親眼目睹的,不知為何,心里竟格外堵得慌,很不情愿看見那樣的事。 虞歡不說什么,也不去鏡臺前檢查儀容,提醒春白一會兒注意別多嘴后,起身往外走。 金玉堂本是威家特意建來賞景的一處建筑,因著要接待圣駕,這些天便成了皇帝的專屬住處。虞歡、春白在府里丫鬟的帶領(lǐng)下前往,不及入內(nèi),便看見崔吉業(yè)那張雞皮一樣白的臉。 虞歡嫌礙眼,挪開視線,拾級而上時,聽見崔吉業(yè)似笑非笑的聲音:“就候在這兒吧,里面不需要你伺候?!?/br> 虞歡一怔,反應(yīng)過來這話是對著春白說的后,眉心不由一顰。 “王妃?”春白難掩不安。 虞歡看她一眼,低聲說了句“無事”,舉步往前。 崔吉業(yè)轉(zhuǎn)身跟上。 廳堂里光線明亮,空氣里飄散著膳食的香氣,正中擺著的一大張紅木鑲嵌螺鈿八仙桌,桌上滿是珍饈美味,桌前坐著兩個人,一人是玉冠錦袍的皇帝,另一人是頭戴烏紗冠、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齊岷。 虞歡看見齊岷,瞳仁一震。 屋里很是安靜,靜得讓人心里雷鳴一樣,齊岷神色淡漠,伸手推開面前的一盞茶。 虞歡回神,聽見皇帝道:“還沒用膳吧?威家特意給朕準(zhǔn)備了一桌當(dāng)?shù)匦∈?,朕想著一人用也是無趣,便叫人請你來一塊嘗嘗。” 虞歡屏住呼吸,盯著一旁的齊岷,沒動。 皇帝分辨她的神色,道:“怎么?齊卿在這兒,妨礙你了嗎?” 虞歡收回目光,壓著心頭慌亂,不快道:“萬歲爺明明知道我厭惡此人,為何還要讓我同此人一塊用膳?” 皇帝不答,只道:“朕不是說了,下船以后莫再喚朕‘萬歲爺’,叫‘子斐哥哥’?!?/br> 虞歡手指收緊,一丈開外,齊岷漠然坐著,神色不動。 “可萬歲爺不也還是以君王自稱嗎?”稍許,虞歡開口爭辯。 皇帝微愣后,扯唇一笑:“幾年沒見,你這張小嘴倒是越發(fā)伶俐了?!?/br> 虞歡不語,皇帝道:“來吧。你們都是朕看重的人,今日先放下私怨,陪朕聊聊。” 虞歡自知不能再拒,仍是冷著臉,走至桌前空著的束腰大方凳前坐下,正巧跟齊岷面對著面,中間則隔著皇帝。 皇帝側(cè)首,道:“齊卿,你堂堂男兒,應(yīng)該不介意吧?” 齊岷至此刻才算開口,寥寥一句:“萬歲爺別嫌臣礙眼便好?!?/br> 皇帝聽不出多少情緒,淡淡一哂,示意崔吉業(yè)來布菜。 虞歡面無表情地吃著碗里的菜肴,在外人看來,的確是一副極不高興的臉孔,皇帝看了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開始找齊岷聊天。 “齊卿今年可是二十有六了?” “是?!?/br> “上回崔吉業(yè)跟朕說,你入職錦衣衛(wèi)后,便在京城里安置了一所宅子,可那宅子至今一個女主人都沒有。怎么,京城這么大,就沒有你看得入眼的女人嗎?” “錦衣衛(wèi)公務(wù)繁忙,臣沒有時間看女人。” “哦?這次你又是替朕查處燕王謀反一案,又是在登州發(fā)現(xiàn)東廠余孽的蹤跡,按理來說,該要重賞。既然你忙于公務(wù),無暇為自己挑選正妻,那朕便給你賜一樁婚事吧?” “砰”一聲,虞歡手里的瓷勺磕在碗沿上,皇帝立刻側(cè)目,齊岷開口:“能得萬歲爺賜婚是臣三生有幸,可臣生性孤僻,不易與人相處,萬歲爺要是賜婚,怕是會糟蹋旁人家的心頭rou了。” 皇帝哂笑,內(nèi)心卻已因虞歡剛才的舉動而掀起一股巨浪,忍著道:“齊卿年輕有為,英俊瀟灑,愛慕者不知凡幾,何必說這樣自謙的話?朕看謝尚書家里的嫡長女就很不錯,知書達理,溫柔敦厚,你意下如何?” 席間頓時沉寂,齊岷道:“臣不喜歡知書達理,溫柔敦厚的女子?!?/br> “哦?”皇帝目光審度,藏著寒芒,“那你喜歡怎樣的?” 虞歡握緊手里的湯匙,漠然喝粥,齊岷仍舊一副冷淡面孔,道:“沒想過,可否請萬歲爺容臣細(xì)想,待臣想明白后,再向萬歲爺請求賜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