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娘這才停下來。

    可云識，臉上卻還掛著狡黠的笑容。

    “怎么不聽我解釋？”

    她笑著道：“是我造的蠱，但也是我的孩子，和正常孩子沒什么區(qū)別?！?/br>
    “她還會踢我了呢。”她滿眼柔情。

    徐娘娘聽到‘蠱’這個字，大概還以為她又是好玩，不禁松了口氣，將她拉到桌邊開飯。

    云識便也不再強(qiáng)調(diào)了，只知會了她們就好，接著一如往常般用飯，與她們笑鬧。

    這年的桃花開得極旺，洋洋灑灑火紅的降桃花格外可人，她極愛坐在桃樹下望著遠(yuǎn)處的天，期盼來年春日快點(diǎn)來臨。

    這一晃，腹中孩子越來越大，肚子倒不見有多大，只是每日總會踢踢她的肚皮，女媧神力的消耗使得撐不住人形，只能每次甩著尾巴在府里滑來滑去。

    第一次現(xiàn)身，林嬤嬤幾人差點(diǎn)被她嚇個半死，到后來，卻也認(rèn)命了，只叮囑她不要出門，每日將她保護(hù)得極好。

    到后來，漫長的冬日逝去，春日到來，銀鈴帶來外頭的消息，說是陵菩寺的大師在洪澇中救了成千上萬的百姓，皇帝給她嘉獎，她卻要還俗。

    只這一段消息，便叫她高興地睡不著，望著院子里即將開花的桃花花苞，每日偷偷溜去雪頂山等人。

    即使銀鈴總說，巫族的桃花開得比外頭要早。

    可那日一早，院中的桃花開了，紅得艷麗，美得驚人，她還是折了一只桃花，興沖沖往雪頂山趕，只余留林嬤嬤在后頭笑話她的聲音：“公主啊，今日早點(diǎn)歸來用飯。”

    “好～”

    其實(shí)她們早就知道，她有多愛慕意天海。

    少女的喜歡，總是明晃晃地擺在臉上。

    只是這日，終究失落而歸。

    她不愿放棄，一直等到日落，等到天空圓月掛上，只剩月光照明。

    灰溜溜地回府，本以為徐娘娘會罵她，林嬤嬤和銀鈴則會在一旁勸，就跟以前一樣。

    可找遍房間，最終卻在桃樹下看到躺在地面上的三人，就連小白，也不發(fā)一聲地躺在地上。

    黑夜遮住了血色，唯有夜風(fēng)遞來濃郁的血腥味。

    那只微微萎了的桃花掉在地上。

    回神的一瞬間，云識卻苦笑了一下，慢慢滑過去，喚她們：“你們別逗我玩了，快起來啊?！?/br>
    “我知道錯了......”她走近了，定定地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林嬤嬤和徐娘娘，胸前如同盛開了一朵艷麗的紅花，夜風(fēng)將桃花瓣撲簌簌地吹下來，落到桌面未動的冰冷飯菜上，銀鈴抱著小白，只像是在樹下沉沉睡去了。

    “冷嗎？”她一笑，蛇尾停在濕黏的液體上，眼淚卻止不住地落下來，朝她們道：“早說嘛，小時候我就最愛和你們一起睡在樹下乘涼了，只是今夜太涼，我去拿被子吧?！?/br>
    她去將被子拿了回來，接著又慢慢地一個個抱起她們，將她們并排放到樹下，只是夜風(fēng)將她們的身體吹得冰涼，將小白的身體吹得僵硬，也將沙子吹進(jìn)了云識的眼中。

    不知不覺間，她早已淚流滿面，小聲抽泣著，抱她們的時候，心臟如同一遍遍被針扎過，眼淚悉數(shù)掉落到冰冷的尸體上。

    她將三人凌亂的發(fā)掖好，又給她們蓋上被子，直至最后，也鉆入被中，縮成一團(tuán)，哭得泣不成聲。

    明明今早，林嬤嬤還在讓她早點(diǎn)歸來，徐娘娘還會在一旁笑著看她，銀鈴還會問她想吃些什么。

    明明今早，小白還會圍著她晃尾巴......

    她捂住心臟，扯住身邊人的衣袖，頭幾乎要埋進(jìn)地里，眼淚成串地融進(jìn)土中，渾身顫抖著，似乎歇斯底里地發(fā)出悲戚的聲音：“對不起......”

    “對不起，我應(yīng)該早些回來的......”

    “對不起......”

    “回來好不好，求你們了.....”

    ......

    今夜的月很圓，直到腹中傳來些許鈍痛感才將云識喚醒，眼中的淚似乎已經(jīng)干涸，鼻息間的血腥味卻經(jīng)久不散。

    她的眼中逐漸迸發(fā)出陰沉的恨色。

    她起身，艱難地化出雙腿，換上喪衣，推來板車，將她們運(yùn)往雪頂山。

    她將她們葬在雪頂山山頂，想讓她們待在一片白凈沒有臟污的地方，想讓她們站在高處親眼看看罪魁禍?zhǔn)椎南聢觥?/br>
    晨光映襯得白雪泛出一片白光，少女屹立在山頂，渾身鮮血，滿手血污，凌亂的碎發(fā)隨風(fēng)飛揚(yáng)，滿臉蒼白地看著眼前的墳?zāi)?，眼里溢滿了悲戚的淚光。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僵硬地挪動身子，往山下走去。

    只是還未走到山下，早已等候多時的一群人便將她擒住，面前身著錦衣的巫皇似乎不忍地看向她，接著道：“小識啊，不是父皇不幫你，實(shí)在是秦子仇他如今無人可匹敵啊?！?/br>
    “前日他又來提親，我拒了他，這才鬧成如今這番模樣，若你昨日在府里，定也會被他抓去，還是識時務(wù)為俊杰的好?！?/br>
    語罷，他根本不給她反應(yīng)的機(jī)會，朝手下使了個眼色便轉(zhuǎn)身率先走去，邊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明日便是大吉之日?！?/br>
    云識滿臉木然，毫不反抗。

    ......

    這日巫族內(nèi)大小街道皆張燈結(jié)彩，云識被接到巫皇的寢宮，換上一身紅色嫁衣，頭上的發(fā)飾繁重至極，不時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簟?/br>
    她便猶如一具提線木偶，老婆子為她更衣時更是沒好臉色地說著：“從沒見過腰這么粗的新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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