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梓怡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卻未回答她的問題，只道：“桌上有幾頁馮大人帶回來的筆錄，記得潦草，你整理一下?！?/br>
    陸無惜蹙了蹙眉，眼神疑惑。

    見她似不情愿，衛(wèi)梓怡抿了抿唇，又道：“藥煎完了，我去藥鋪再抓點兒。”說完，她轉身朝外走，“去去就回?！?/br>
    陸無惜看著衛(wèi)梓怡走遠，身影消失于院門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衛(wèi)梓怡這一走去了兩個時辰，天色擦黑，她才從外邊兒回來。

    陸無惜在小院里侍弄花草，聽見衙役同衛(wèi)梓怡的交談聲，遂扭頭去看。

    見衛(wèi)梓怡手上提了一串藥包，大步走進庭院，陸無惜手上動作不停，口頭上則問她：“不是說去去就回么？眼下天都快黑了?！?/br>
    “嗯?！毙l(wèi)梓怡坦然點頭，“攆走了兩只老鼠，順便去她們窩點鬧了鬧，叫她們安分著點兒，別老打你的主意?！?/br>
    陸無惜沒想到是這么個理由，聞言失笑，眉梢輕快地揚起來：“衛(wèi)大人，你好小氣哦。”

    “怎么？不行？”衛(wèi)梓怡也挑起眉毛，不甘示弱地回瞪陸無惜。

    陸無惜無奈搖頭：“隨你。”

    “這還差不多。”衛(wèi)梓怡像條被順了毛的小狗，語氣輕松，“放心吧，打狗還看主人呢，不過是給她們點兒教訓?！?/br>
    陸無惜自然明白，這位衛(wèi)大人看似輕狂，實則心細如發(fā)，做事也有分寸，不會輕易傷那二人性命。

    所以她才放心讓衛(wèi)梓怡去處理這件事。

    衛(wèi)梓怡回屋放下藥包，安排好衙役煎藥，又往院外走，經過陸無惜時，她停下腳步：“衙役說馮大人已經回來了，我去找他聊聊案子?！?/br>
    主動報備行程，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

    陸無惜彎起眼角，答應道：“知道了，待會兒后廚弄好飯菜，我再去叫你們?！?/br>
    馮亭煜正將今日訪問鄉(xiāng)鄰的筆錄謄抄成冊，聽得衛(wèi)梓怡敲門，他起身來應，恭恭敬敬地請衛(wèi)梓怡進去坐。

    “進展如何？”衛(wèi)梓怡沒與他說閑話，開門見山，“可有查到線索？”

    馮亭煜點頭：“八九不離十?！?/br>
    “衛(wèi)大人，那日酒館中吃飯喝酒的客人不乏行腳商人，有幾個人已經找不見下落，剩下二十來個人，下官都一一問過了?！?/br>
    說完，遂將今日得到的消息稟告衛(wèi)梓怡，“有一人，正是那孫啟潤鄰桌的李三，說那日梁朝和傅姜走后，王二牛去收孫啟潤的桌子?！?/br>
    “孫啟潤醉得迷迷糊糊，拽著王二牛的休息，吵著鬧著說要喝酒，王二牛便就著桌旁的酒壇，給他倒了一碗?！?/br>
    “是王二牛？”衛(wèi)梓怡向他確認。

    “不錯，就是王二牛?！瘪T亭煜回答得十分肯定，“所以，極有可能是王二牛借倒酒的機會，將砒霜下在那酒壇里，這酒便只有孫啟潤一人喝過?！?/br>
    衛(wèi)梓怡認同馮亭煜的推斷：“王二牛有重大嫌疑，明日便把他請來衙門，問一問?！?/br>
    兩人一言一語，就著案件細節(jié)再討論了小半個時辰，直至陸無惜前來喚他二人用餐，方結束了這場討論。

    這天晚上，衛(wèi)梓怡與陸無惜各自回房，衛(wèi)梓怡倚在窗邊點了盞油燈看書，沒一會兒便覺倦了，起身將門栓插上，走到桌前滅了燈。

    燈火熄滅的瞬間，窗戶發(fā)出吱呀聲響，一轉眼，剛剛還在屋里的人便不見了。

    隔壁房間，陸無惜坐在床邊，執(zhí)著木梳，一下一下，悠閑地梳頭。

    她剛梳洗完畢，正打算臥床睡覺，卻聽窗戶傳來一聲響，循聲抬頭，便見衛(wèi)梓怡用佩刀挑起木窗，從那窗口鉆進她屋里。

    陸無惜便笑出聲來：“喲，堂堂衛(wèi)大人，怎么不走門，偏翻窗，像個偷偷摸摸的梁上君子?！?/br>
    衛(wèi)梓怡腳還沒落地，乍一聽這話，便縮了縮腳，作勢要往回走。

    “誒！”陸無惜忙喊住她，跳下床拽住她的衣擺，笑道，“來都來了，走什么呀？”

    衛(wèi)大人死要面子，主動來尋陸無惜，已是極為不易，若陸無惜再多說兩句，她臉上掛不住，還真有可能掉頭就回去了。

    把衛(wèi)梓怡拽穩(wěn)了，拖著她下了地，陸無惜將她腰身一摟，眼里明晃晃的全是笑意，口頭上道：“小女子還以為大人今天查案累了，已歇下了?！?/br>
    衛(wèi)梓怡將臉撇向一邊，擰著眉不說話，正懊惱著。

    剛才不經腦子，滅了燈，她的身體像有自己的意識，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爬窗戶上去了。

    陸無惜問她：“大人這么晚了不睡覺，來我這兒做什么的？”

    衛(wèi)梓怡：“……”

    她斜睨陸無惜，手往陸無惜腰上一扣，轉眼間兩人就調換了身位。

    將陸無惜壓在窗戶邊的墻上，衛(wèi)梓怡額頭抵著陸無惜的額頭：“月黑風高，這屋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說我想干什么？”

    陸無惜食指貼著自己的唇，佯作猜測：“大人想殺我？”

    尾音上揚，分明是玩笑的語氣。

    衛(wèi)梓怡悶悶地笑出聲，遂故意擺出一副陰森森的表情，欺近陸無惜，左手從陸無惜腰際往上撫，掠過脖頸，貼著她脆弱的喉頭：“沒錯，我就是來殺你的?！?/br>
    陸無惜嘴角翹了翹，任由衛(wèi)梓怡把著她的命脈，微微仰頭配合地與之唱起話本：“請大人繞了小女子性命，小女子愿以身相許，報答大人不殺之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