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鞍白馬度春風(fēng) 第10節(jié)
蕭璃什么都不知道這話是沒人信的,且不說蕭璃派了身邊武功最高的那個護(hù)衛(wèi)跟隨,單說蕭璃與郭寧之間的情誼,郭安說什么都不相信她會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縱容郭寧離開。 “走了這么久,若還被輕易尋到,那也只怪阿寧技不如人了?!笔捔P(yáng)揚(yáng)下巴,理所當(dāng)然道。之后,蕭璃目光中露出一絲絲的狡黠,繼續(xù)說:“況且阿寧說她如今頗為精通易容之術(shù),你們便是同她錯身而過,都未必能發(fā)現(xiàn)得了她?!?/br> “易容之術(shù)?”郭安驚訝,問:“她何時習(xí)了易容術(shù)?” “大約一年前吧……”蕭璃歪歪頭,想了想,回答。 “一年,那你……” “我自然不可能什么都向你們透露。愿意替她報平安已是本公主心善了,明白嗎?!”蕭璃理直氣壯,看得郭安忍不住露出微微笑意。 “殿下。” “嗯?” “今日范炟……”想到范炟離去時那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臉,郭安說:“若顯國公去陛下處告狀,我可以向陛下解釋今日原由。”接下來一旬,都是他在御前守衛(wèi)。 “嗤,不需如此?!笔捔M不在意地?fù)]揮手,“顯國公早年跟隨皇伯伯在外征戰(zhàn),何等英雄,可兒子卻連我這弱質(zhì)女流都比不過,他有那個臉去找陛下告狀,我就有膽子在皇伯伯面前說他教子不嚴(yán)?!?/br> “即便是顯國公不會去御前告狀,可安陽王……”郭安眉心微蹙,沉吟。 安陽王啊……蕭璃想想這位堂叔,確實也是有些頭痛。安陽王就蕭燕這么一個兒子,當(dāng)真是寵地要星星就絕對不會給月亮。不然蕭燕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無法無天的霸道樣子,皇子都沒他這般放肆。 蕭璃苦思片刻,但人她打都打了,當(dāng)時她那一下子抽得還頗狠,搞不好蕭燕還要掉顆牙……于是,便也只好頗光棍地說:“大不了就是挨罰,皇伯伯也不會真打死我?!?/br> “……”郭安看向蕭璃,眼神擔(dān)憂中帶著不贊同,“公主金尊玉貴,又何須同他們計較?!?/br> “不行,不計較我忍不下這口氣?!笔捔ЯⅠR接道:“你也瞧見了,不是我想揍他們,實是他們太過欠揍?!?/br> “……” “好了好了?!币姽灿窒腴_口說什么,蕭璃指著不遠(yuǎn)處的公主府,說:“我到了,瞧,詩舞和酒流已出來迎我了,阿安留步?!?/br> 有什么說教還是留著給阿寧吧!蕭璃在心里說道,她已經(jīng)要常被皇后娘娘和太子阿兄叨念了,可不想再聽郭安叨念。 郭安停住,望著蕭璃帶著絲絲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不由自主彎了嘴角,隨即又立刻回神,恢復(fù)了一本正經(jīng)的嚴(yán)肅模樣。 * “殿下,今日還是男裝打扮嗎?” 第二日一早,畫肆和詩舞服侍蕭璃起身。 “就男裝吧?!笔捔[弄著下面遞上來的袖箭,對畫肆隨意說道。 “公主想要那件天青繡銀絲的,還是白底繡青松翠竹的?”畫肆聲音清脆,問。 “都可,反正今日去太子阿兄那里挨罰,俊俏與否,也都只有筆墨紙硯瞧得見?!笔捔Х畔率种械男浼?,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看見蕭璃的模樣,拿著衣服的畫肆和給蕭璃束發(fā)的詩舞都忍不住笑出聲。 “我從小就討厭寫字,你們又不是不知?!笨瓷磉吺膛炭〔唤臉幼?,蕭璃更是郁悶。 “太子殿下也是為了公主?!碑嬎翆⒁粭l繡著銀線的腰帶掛在了屏風(fēng)上,說:“太子殿下先罰過了,陛下也就不會再罰公主了?!?/br> 蕭璃沒接話,哼了一聲,繼續(xù)擺弄袖箭。 自蕭璃一出生,先帝就給她選了七個護(hù)衛(wèi)從小培養(yǎng),畫肆和詩舞便是其中唯二的女子,也做貼身保護(hù)與隨侍之用。 畫肆和詩舞沒長蕭璃幾歲,且都是自小陪同蕭璃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主仆之間相處起來,便也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 “酒流!” “是,殿下?!贝巴?,青年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 “去備馬,等會兒你隨我去東宮?!笔捔Х愿?。 “是,殿下?!本屏黝I(lǐng)命而去。 “殿下不需要我等隨侍了?”畫肆問。 “阿兄那里簡直是個和尚廟?!笔捔О櫚櫛亲?,嫌棄道:“就不帶你們?nèi)ナ茏锪恕!?/br> “公主別是想支開我跟畫肆,讓酒流幫您抄書呢。”詩舞懷疑道。 酒流武功高強(qiáng),但是人有些憨,向來對公主惟命是從。 “就酒流那筆狗爬字還不如我,叫他替我抄書,我怕不是要被阿兄加罰一百遍?!?/br> “唔,殿下說得有理。” 在外候著的酒流:“……”大家都是同僚,何必這樣不給面子。 …… 東宮。 蕭璃下馬以后,同宮門口的守衛(wèi)打過招呼,也不等人來引,自己便熟門熟路地走了進(jìn)去。守衛(wèi)們司空見慣,也沒人阻攔,只笑著向蕭璃行禮,之后就任蕭璃進(jìn)出。 在蕭璃出宮建府之前,一年里有近半的時間都是呆在東宮跟著太子殿下的。因公主性子太過頑劣,不聽教導(dǎo),唯有皇上和太子能管教一二。 皇上日理萬機(jī)不得空閑,那么管教公主的擔(dān)子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于是太子便時不時地把蕭璃拎到東宮管著,免得她又到處惹是生非。 蕭璃雖然在長安城招貓逗狗人憎狗嫌,但多是對那些權(quán)貴。在東宮對太子和他身邊的隨從護(hù)衛(wèi)下人們向來沒什么脾氣。 這些年相處下來,蕭璃便是東宮第二尊貴的人,她一來,連太子身邊的掌事太監(jiān)都會特地吩咐廚房多做些公主喜歡吃的。 便是太子都曾很無奈地說,在東宮,阿璃比他這個正經(jīng)的主人還要招人喜愛一些。 剛穿過花園,正走到魚池,東宮的掌事大監(jiān)便笑瞇瞇地迎了上來。 “喲,公主殿下今日這么早就來了。” “既是受罰,那自然是早死早超生?!笔捔П庾旎卮?。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聽到蕭璃口無遮攔,大監(jiān)連忙說。 “阿兄在書房?”蕭璃問。 “是,殿下一早就在處理各地遞上來的文書了。”大監(jiān)回答。 “那我直接去書房找阿兄?!笔捔⑽⒁恍Γ瑢Υ蟊O(jiān)拱拱手,說:“陳叔去忙吧?!?/br> “那好?!闭剖麓蟊O(jiān)陳公公笑瞇瞇地,低聲說:“今日叫廚房做公主殿下愛吃的魚羹。” “就知道陳叔對我最好。” 謝過陳公公,蕭璃便向書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說: 第12章 配飾碰撞的叮咚聲隱隱約約地從門外傳過來,不需多想,便知道是蕭璃來了。畢竟,這整個東宮,沒人會像蕭璃一樣,連走路都這般鬧騰沒個樣子。 太子蕭煦放下手中的折子,攏了攏身上大氅,看向了門口。 “阿兄,我來受罰了?!遍T外,是蕭璃拉長的聲音 “還不進(jìn)來?”太子揉揉眉心,深吸一口氣。 推門進(jìn)來,首先入目的是一架屏風(fēng),繞過屏風(fēng)繼續(xù)往里,才能看見蕭煦和擺滿了奏折的案幾。那屏風(fēng)上繡著的是兩對兒少年少女。屏風(fēng)上,年齡稍長的那個少女在花前舞劍,英姿颯爽,年齡小點(diǎn)兒的那個少女則拿著一把玩具一樣的小劍,跟在后面比劃。而兩個少年則在一旁的樹下,雖手拿書卷,目光卻流連于舞劍的少女。 蕭璃的目光落在了屏風(fēng)上,又眼無波瀾地移開目光向太子看去。 已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可蕭煦還披著一個厚重的大氅,這書房里,也還擺著炭火盆。蕭璃先走到炭火盆邊上烤了烤,這才靠近蕭煦。 “阿兄。”蕭璃跪坐在屬于自己的小案幾邊,看著蕭煦桌上幾乎堆成了小山的折子,相當(dāng)乖順地問:“我先幫阿兄篩一遍?” 蕭煦伸向茶杯的手一頓,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看向蕭璃。 “說吧,你又闖什么禍了?” 不然你會老老實實地一大早就過來還主動要幫著篩折子? 蕭煦為著這些年的兄妹情深,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這句話。 “我記得我最近只有立功,打的吐蕃使團(tuán)屁股尿流,可沒闖禍?!?/br> 屁滾尿流……蕭煦只覺得太陽xue砰砰的跳。 “這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不要跟崔朝遠(yuǎn)他們學(xué)壞。” 實話實說,阿兄,有時候倒是我?guī)Ю鬯麄兊拿暩嘈?/br> 蕭璃眨眨眼睛,明智的沒接話。 “行了。”蕭煦揉揉額角,指著蕭璃案幾一側(cè)已經(jīng)壘好的奏折,說:“幫我看一遍,你看著無用的便直接剔出去罷?!?/br> 說完,蕭煦便不再言語,蕭璃遂也埋頭開始干活。 這活計蕭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往日她被勒令反省的時候,基本都是在東宮做這個,所以稱得上是個熟手。蕭璃閱速極快,一本折子幾下便看完,有用的留在書案上,沒用的,便隨手扔一邊,到時東宮詹事會處理。 “啪!” 蕭璃抬頭,見蕭煦把一本折子重重拍在了書案上,素來略有些蒼白的面龐染上了些紅。 “江南道……好一個江南道!” 蕭璃沒有開口問江南道發(fā)生了什么,為何阿兄會如此氣,卻不期然想起了昨日清音閣那個狂生的話。 ……水匪為患,水利荒廢…… 江南道的駐軍,多為三皇子外家,顯國公的舊部。顯國公,也正是昨日被蕭璃胖揍一番的范炟的父親。 “那個,阿兄?!?/br> “怎么了?” “陳公公說今日廚房備了我最喜歡的魚羹。”說著,蕭璃還舔了舔嘴唇。 “……也確實到了該傳膳的時候?!笔掛汩]閉眼睛,平復(fù)了一下情緒,說到,“叫陳公公來?!?/br>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陳公公的聲音。還不等蕭璃感嘆一下說曹cao曹cao到,便聽陳公公說:“殿下,公主殿下,郭統(tǒng)領(lǐng)傳陛下旨意,傳公主殿下即刻進(jìn)宮?!?/br> 看來這頓魚羹是吃不到了。蕭璃忽略了太子阿兄那“你果然又給我闖禍了”的眼神,很是喪氣地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該早些叫陳公公把魚羹拿來的,起碼不用餓著肚子挨訓(xùn)。 …… 馬車上。 “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了?!苯o太子描述完事情的經(jīng)過,蕭璃抓緊時間又往嘴里塞了一塊棗泥酥,胡亂咀嚼兩口之后就吞下去。 “你明知道安王叔他最是溺愛……細(xì)嚼慢咽,小心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