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鞍白馬度春風 第76節(jié)
“是,被短箭射穿了咽喉,一擊斃命?!狈稛罨卮穑骸澳嵌碳⒎俏覀冘娭兴?,且他受襲地點也非寨中?!?/br> “你懷疑是滅口?”蕭璃問。 范燁點頭。 這話一出,蕭璃,霍畢和范燁三人一同看向了燕必行,看得他一哆嗦。 “你們看我干什么?我連二當家是誰都不知道,我此行只為殺那個姓章的王八犢子?!毖啾匦辛⒖探o自己辯解,見蕭璃仍面露懷疑,他連忙說:“霍大將軍,你知道我的!” 聽到燕必行的話,蕭璃與范燁又看向霍畢。說起來,從剛才開始蕭璃就想問了———— “你們認識?” 作者有話說: 過渡章 要加快進度推劇情了 第84章 燕必行在看見霍畢時愣了神, 之后就失去了抵抗之心,霍畢也在看見燕必行的第一時間叫他燕幫主,用的是尊稱而非直呼其名。 這兩點已足以證明兩人關系匪淺。 而且霍畢自顧自松開對燕必行的鉗制之事也讓蕭璃頗為在意?;舢呺m然人傻, 但行事并不失謹慎,他會這樣做, 想來是相當?shù)男湃窝啾匦械娜似贰?/br> “你們有何淵源?”蕭璃問。 “有何淵源,為什么要告訴你?”燕必行道。 見燕必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頂撞, 范燁怒道:“不得對公主殿下無禮!” “喲,我差點兒忘了, 你還是個公主來著。”燕必行冷笑一聲。他生平第一討厭達官顯貴, 第二討厭王孫貴胄, 偏面前這人全都占了。燕必行實在做不到好聲好氣。 “你阻撓官府剿匪辦案在先,放跑重要人犯在后, 本宮未處置你,已是看在霍畢的面子上!” “若你不阻攔我, 我現(xiàn)下已經(jīng)把他殺了, 他還能跑?處置我?小公主,你能抓得住我嗎?”燕必行嗤笑,全不在意蕭璃的公主身份。 “燕必行!”霍畢開口阻止燕必行繼續(xù)嗆聲, 不想這兩人繼續(xù)劍拔弩張下去,只好回過頭對蕭璃解釋:“當年北狄驟然發(fā)難時,燕幫主對北境有相助之情?!蓖菜肋^一場,霍畢自然信任燕必行。 那時燕必行的船隊正好??吭谄街? 本是要到高句麗與渤海國通商, 聽聞北狄發(fā)難犯邊, 便籌集了手邊所有物資, 帶著船隊的兄弟趕往北境支援, 途中還聚集了一些北方的綠林好漢。 燕必行帶來的兄弟各個都是好手,每一個都能以一頂十。當年確實也給了霍畢很大的幫助。 “事后我本想為燕幫主向朝廷請功,可他不愿,而且他們江湖人最忌與朝廷牽扯不清。我知他心意已決,這才作罷?!被舢吔忉?。 燕必行北上助霍畢抗敵之事,朝廷雖不知曉,但道上的人卻都是知道的,若像話本傳奇里講的,江湖綠林什么時候要選個什么‘武林盟主’,那絕對非燕必行莫屬。 聽完霍畢的解釋,范燁看向燕必行的眼神不再充滿敵意,蕭璃也緩和了臉色。 士兵好歹還吃著朝廷的軍餉,可燕必行北上相助霍畢,卻全憑著一腔義氣與孤勇,堪稱壯舉。 “而且,當年深入敵后燒軍糧的三千將士里,亦有船幫的兄弟?!被舢呎f到此處時,面色有些沉重。 蕭璃和范燁亦是不語,他們二人都知道那三千將士一直令霍畢無法釋懷?;蛟S說,整個北境之禍都令霍畢無法釋懷。 “往事不必再提,霍將軍也不必耿耿于懷。既是為國而戰(zhàn),又何懼生死?!毖啾匦幸裁靼谆舢呅闹兴?,他拍了拍霍畢的肩膀,道:“我已安置好那些陣亡兄弟的遺屬,斷不會叫他們受委屈,也不會叫他們老無所養(yǎng),少無所依?!?/br> “燕幫主既然如此赤膽忠心,又為何要阻撓我們捉拿匪首?!狈稛顔?。 “我忠肝義膽,為的是邊關將士,為的是邊關百姓,可不是為了你們這些膏粱子弟,更不是為了那些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的。”燕必行涼涼問:“我們船幫兄弟幫霍將軍御敵時,北境將士犧牲陣亡時,你們又在何處???” 還不是在那錦繡長安安樂窩里?就這般,還有資格數(shù)落他? 聽到燕必行的話,蕭璃的臉唰得變得煞白。 明明燕必行只是不輕不重地諷刺了一句,于蕭璃,卻仿佛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燕兄!”霍畢提高聲音,加重語氣,再一次阻止燕必行繼續(xù)說下去。 * 洪州通往吉州的路上,梅期架著一輛板車,裴晏就在一旁坐著,兩人如此趕路已有一天一夜。 也不是梅期不想給裴晏找一個舒適一些的馬車,只是他們來時的馬車要留在刺史府帶不出來,只能在外找車??扇缃襁@一帶水患頻發(fā),平日里根本無人遠行,能找到這個板車都是靠裴晏對一個老莊稼漢刷了臉的緣故。 這板車就是最最普通的那種,每壓過一個石子小坑都會把人顛上又顛下,這一天下來,真是被顛得骨頭都快碎了。 梅期一邊駕車,一邊偷瞄坐在他身邊的裴晏。 “有何事?”在第三次偷瞄裴晏時,裴晏終于受不了了,開口問道。 “??!沒什么。”此刻沒有外人,梅期也沒有刻意降低存在感。他頓了頓,到底還是問出口:“公子還行嗎?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 裴晏聞言,斜了梅期一眼,聲音涼涼問:“怎么,你也覺得文官身嬌體弱嗎?” “沒有沒有?!泵菲谶B忙搖頭。察覺到裴晏的目光有些冷,梅期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們這樣偷跑出來,當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嗎?” 他臨行前帶了不少易容的材料,昨日公子告訴他兩人要前往吉州和虔州暗訪之時,他便迅速將一個護衛(wèi)易容成了公子的模樣。 “時間倉促,我也只能讓他與公子有七八分相似,加上散發(fā)病容,或許能有九分唬人。”梅期老實道:“但我也只能做到形似,神韻上卻是無能為力了?!?/br> “不怪你,想來也沒什么人能模仿裴某神韻?!迸彡堂嫔谷坏貙捨康?。 梅期:忽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而且,這到底是寬慰,還是自夸? “類似這樣的話,你原來應該不少聽見吧?”裴晏見梅期一臉無所適從,不由覺得好笑,問。 梅期……梅期不想吭聲,于是再次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公子就這么確定洪州刺史有所隱瞞嗎?”甚至不惜拋下侍衛(wèi),兩人暗中出行。 “若心懷坦蕩,又何須在我進城前來那么一場下馬威?”裴晏道。 梅期點頭。 這一點他當時也看出來了,那些攔路的劫匪們雖然刻意往粗俗里偽裝,可于細節(jié)處卻還是能看出令行禁止的痕跡。這一點,在撤退時最為明顯。那么多人,幾息之間就退得無影無蹤,顯然很不尋常。 “說不定是趙刺史不愿長安來人搶了賑災的功勞,這才想嚇唬一下大人呢?”梅期提出一個假設。 裴晏搖了搖頭,然后將前一日在府衙與城外粥棚所見說給梅期聽。 “趙念欺我年輕,以為我未見過災民是何等模樣,也以為我不知當一域受災時,其地方官員是何模樣罷了?!彼詾樗龅锰煲聼o縫,其實處處都是破綻。 “都加冠許久了,哪里年輕了……”梅期小聲嘀咕。 裴晏耳尖聽到,隨即不滿地瞥了一眼梅期,然后悠悠道:“總歸比霍將軍要年輕?!?/br> 梅期:“……” 梅期徹底不想吭聲了,也不再費心轉(zhuǎn)移話題,眼皮一耷拉開始專心趕車。 裴晏望著遠處吉州的方向,面色逐漸沉了下來。 若吉州與虔州堤壩尚且牢固還好,若真如他所擔憂的一般,恐江南之事就無法善了了。 * 千石寨,蕭璃站在第二峰的寨子里負手聽徐都尉稟報戰(zhàn)果。他們攻打第二峰的時候,第三峰的人想要見機逃跑,一部分被攔下捉住了,另一部分卻被他們逃了。 那之后,第三峰幾乎也已經(jīng)人去山空。 “三當家呢?”蕭璃問。 “士兵搜山時搜到了三當家的尸體。”徐都尉低頭回道:“是被一枚短箭射穿了心臟。” 果然。 蕭璃心下一沉。 她想,她怕是真的找到了重要關鍵之所,不然也不會有人做滅口之舉。她剿匪的事并不是秘密,又在千石寨這里糾纏了三個月有余,足夠背后之人派人來見機滅口了。 現(xiàn)在只是不知道這背后之人是誰,還有…… 蕭璃回過頭,看向了站在霍畢身旁的燕必行。 還有,不知道這件事跟燕必行是否有關。他當真是偶然參合進來的,還是有意摻和進來的? 另一邊。 “那個小公主剛才是不是瞪我了?”燕必行湊到霍畢耳邊,小聲說。 “嗯?!被舢呉呀?jīng)放棄了讓燕必行喚蕭璃‘公主殿下’,于是隨意回道。 燕必行看著一個又一個武將軍官在蕭璃身邊回稟又離去,清剿俘獲均井井有條,絲毫不亂,難以置信道:“這里真的是她領兵,而不是你領兵?” “自然,南境剿匪之事就是因殿下而起,你難道沒聽說過?”他們都有了‘鬼見三愁’這樣的名號了,他還以為早就傳遍南方綠林。 “我聽說過,只是我以為她只需在上面發(fā)號施令,其余事都是你來做的。”燕必行道。 霍畢搖頭,“我不可染指南境兵權。” 燕必行了然。 “而且,公主也不需我為她領兵,她自己便可做得很好?!被舢呁捔У谋秤埃J真說道。甚至有些太好了,聰慧地令人心驚。若她是阿爹的女兒,想來阿爹不會對她有任何不滿,也絕不會像嫌棄他一樣嫌棄蕭璃。 此時不知徐都尉說了什么,蕭璃好像沉思了片刻,然后動身隨徐都尉往后走去。 燕必行看看霍畢,又扭頭瞧瞧蕭璃,再轉(zhuǎn)回來看看霍畢…… “嘖?!?/br> “你又做什么怪?”霍畢皺眉,問。 “我之前聽見傳聞說你要尚公主做駙馬時還打死不信,現(xiàn)下看來你待她果然不同尋常?!毖啾匦姓UQ?,笑得有些吊兒郎當。 “你胡說些什么?”霍畢不悅道:“我與殿下只是合作,我對她并無私情!” “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對長安皇室是何態(tài)度?而你現(xiàn)在對這個長樂公主又是何態(tài)度?”燕必行臉上的嬉笑淡去,面色沉下來,提醒霍畢道。 “我自然沒忘。”霍畢道:“只皇室是皇室,蕭璃是蕭璃?!闭f罷,他對上燕必行那雙不太贊同的眼,說:“你若了解她便能明白了,她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這話聽得燕必行牙根兒泛酸,最后也只能翻了個白眼,不再作聲。 “嘖?!?/br> 作者有話說: 六月份開始估計不能日更了,需要停幾天梳理一下后面的劇情和感情線~ 就像之前一樣,哪天更新哪天不更新會提前告訴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