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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銀鞍白馬度春風(fēng)在線閱讀 - 銀鞍白馬度春風(fēng) 第130節(jié)

銀鞍白馬度春風(fēng) 第130節(jié)

    諸位官員:可我們介意。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等今日連夜將新的條陳趕出來?”兵部侍郎試探問道。

    聽到這句話,蕭璃終于賞了他們個眼神,指著被隨手仍開的舊條陳說:“不然呢?五日之后可就又是大朝會了,你們總不會要我拿著那玩意去御前對奏吧?”說罷,目光重新投到書上,“五天雖然聽著挺長,可保不齊下一版還要返工,所以,只能勞煩各位大人了。如今天色漸晚,大人們抓緊時間?!?/br>
    兵部尚書與兵部侍郎面面相覷,又看著蕭璃如老僧坐定一般,終于意識到她是認真的。蔣盛與下屬們交換了個眼神,最終只能對蕭璃行了個禮,帶著屬下去隔壁廨房商討新版的條陳。

    “哦對了。”即將離開時此房時蕭璃忽然開口。她雙指夾住書頁翻頁,口中卻對兵部侍郎道:“馬大人是吧?!?/br>
    “下官在?!?/br>
    “本宮聽說后日你家要為幺子辦滿月宴?”

    “是,殿下。”馬侍郎不知蕭璃為何忽然提起這個,正心下疑惑,便聽見蕭璃又說:

    “那馬大人可要加把勁兒啊,不然,就只能讓大人家的男丁代為迎客了?!?/br>
    兵部侍郎:“……”

    馬侍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公主殿下什么意思,是說做不到讓她滿意就不讓他們回家,甚至連他兒子的滿月宴都不讓回去,是嗎?

    她怎么敢?馬侍郎心中又驚又怒,但在看見蕭璃身側(cè)寶劍的那一刻這怒氣又xiele。

    他怎么忘了,他面前這人可是蕭璃,隨隨便便削掉北狄王子半片頭發(fā)的人,她,她什么不敢??!

    最終,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地回了一句:

    “下官明白了?!?/br>
    兵部的好日子就此結(jié)束了。

    *

    這一日并無大朝會,榮景帝在紫宸殿見了幾個朝臣,議定一些朝事之后就帶著宋公公來到了立政殿。

    不出所料,皇后就在偏殿中,手里拿著一個小布老虎逗弄著阿諾。阿諾仰頭看著小老虎,藕段兒一樣的小胳膊努力地往上夠著,嘴里還咯咯咯地笑。

    這些時日以來皇上得了空便會來看望小阿諾,立政殿的宮人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擺擺手免了皇后的禮,榮景帝來到小床邊,低頭一起看著。

    穆皇后臉上的笑意未收,“阿諾如今已經(jīng)可以自己坐起來了?!?/br>
    這語帶笑意,宛如家常一般的對話卻讓榮景帝愣了愣。此情此景,一瞬間仿佛把他帶回了阿煦剛出生的時候。他們兩人初為父母,孩子每一個新的動作都能叫兩人驚奇不已。

    榮景帝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拿過宮人遞來的布偶,也跟著一起逗弄,想叫阿諾坐起來。

    兩人一時無言,榮景帝輕咳一聲,率先開口道:“皇后可曾聽說,兵部的人叫阿璃整治得不輕?!?/br>
    穆皇后一怔,淡淡回道:“我這些日子只顧著阿諾了,倒是未聽說這些前朝之事?!?/br>
    榮景帝一想也是,皇后素來很少插手朝政,便是連朝臣的內(nèi)眷都很少見,這也是他一直對她很是放心的理由。

    “不過,以阿璃的性子,不論到哪怕是都免不了折騰?!蹦禄屎笥珠_口了,言語中帶著淡淡笑意,“那孩子是被陛下寵壞了?!?/br>
    “說得也是?!睒s景帝想起這幾日發(fā)生的事,一樂。

    聽聞那兵部侍郎連幺子的滿月宴都未出席,還是他十五歲的長子出來代父迎的客。又聽說兵部的人被蕭璃放出府衙時,各個面色憔悴,走路都走得踉踉蹌蹌,仿佛被妖精吸干了體力。

    “阿璃這性子好,以后朕瞧哪部不順眼了,就叫她去治治?!闭f完,榮景帝的目光又落在阿諾的身上,溫聲說:“我們得好好教導(dǎo)阿諾,可不能叫他像他姑姑一樣混不吝。”

    穆皇后垂下眼簾,嘴角露出一個極清淺的笑容。

    *

    顯國公府。

    “前幾日朝會過后,父皇叫了宗正寺,太常寺還有禮部的人去了紫宸殿?!笔捊苌钌钗艘豢跉猓f:“如今誰人不知,父皇這是打算給那孩子上譜錄碟。這若是以蕭煦嫡長子的身份錄了進去,那蕭諾的身份可就比我還高了?!?/br>
    “殿下稍安勿躁?!憋@國公開口道:“身份再高,他如今也是個未滿一歲的幼兒,又有什么能力與殿下為敵?”

    “但他有皇后,還有蕭璃!”說起蕭璃蕭杰心下就不爽快,他一直以來禮賢下士都未能收服兵部,蕭璃卻如個螃蟹一樣張牙舞爪,反倒把兵部上下管的服服帖帖。兵部那些人……真是一幫賤骨頭!蕭杰心中著惱,眼中便劃過一絲陰狠。

    “皇后無母族勢力,又從不涉朝政,不足為懼?!狈稛詈龆_口:“蕭諾唯一依仗不過是蕭璃罷了?!?/br>
    范燁看著手中茶杯,笑了笑,繼續(xù)說:“而蕭璃最大的依仗不過是霍畢,或許還要加一個裴晏。只要除掉這兩人,只憑蕭璃一人是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的?!?/br>
    “說得容易?!笔捊艿溃骸半m說現(xiàn)在北境無戰(zhàn)事,可霍畢在北境威望甚高,他本人又老老實實地呆在長安,無半點異動,只等與蕭璃成婚,父皇不可能動他!”

    聽到那句‘只等與蕭璃成婚’,范燁面色冷了冷。

    “至于裴晏,那更是滴水不露,破綻全無,除掉,怎么除?”蕭杰繼續(xù)道。

    “阿煙,你可有什么辦法?”顯國公問一直未曾出聲的范煙。

    “擒賊先擒王,殿下,父親,我們該對付的難道不是已經(jīng)掌握實權(quán)的蕭璃嗎?”就算除掉裴晏和霍畢又怎樣,又能礙著蕭璃什么?“還有,父親不要忘了,先太子雖并未結(jié)黨,可不代表朝中沒人偏向于他。如今這些人會倒向誰,也不需我再多言了吧?!?/br>
    “為父明白?!憋@國公點頭,“可那些人不過是些墻頭之草罷了,無利益維系,又能緊密到哪里?當務(wù)之急仍是霍畢與裴晏?!?/br>
    蕭杰與范燁亦是點頭。

    范煙笑了笑,表情有些無奈,最終卻是順著三人的思路說道:“想要徹底除掉或許不易,但也并非不可離間?!?/br>
    “此話怎講?”范燁先蕭杰一步問。

    范煙的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她看著自己的弟弟,說:“他們兩人會幫蕭璃,說到底是因為一個‘情’字。但以‘情’為謀,便如風(fēng)中執(zhí)炬,隨時隨地都有燒手之患。這因愛生恨之途,阿弟該最明白吧?!?/br>
    范燁臉色一青,并未搭話。

    “表姐打算如何做?”蕭杰好奇問。

    “具體怎樣行事,還要細細考慮?!狈稛熑崛嵋恍Γ缓髮κ捊苷f:“殿下還有婚約一事需要思量?!?/br>
    “阿煙說的是?!憋@國公道:“過幾日府上便會于牡丹園設(shè)宴,邀各府貴女賞花,到時候殿下還得好好看看才是。娶妻嘛,除了家世,也要殿下喜歡才是?!?/br>
    “舅父說的是,勞舅父費心了?!?/br>
    作者有話說:

    氿氿說得對,范煙反而是反派團里面最能正視阿璃能力的那個人。智謀上堪為鏡像。

    第143章

    “蕭璃!哎哎哎, 你這人怎么又動手?”

    跟兵部的人耗了這么多天,之后又去收拾太仆寺,如今蕭璃總算是能在正常時辰回府。前腳讓畫肆去拿暮食, 后腳霍畢就翻墻跳了進來。

    酒流提劍砍去,被蕭璃制止。

    霍畢一笑, 伸手彈了彈酒流的劍尖兒,說:“明知道打不過我還非要打, 你說你是不是傻?”

    “明明可以走大門,卻非要翻墻, 也不知道是誰傻?!弊约业淖o衛(wèi)自己護著, 蕭璃先是對霍畢冷哼一聲, 然后轉(zhuǎn)頭對酒流說:“去跟你畫肆jiejie說,多拿些吃食過來, 家里來了飯桶?!?/br>
    被叫飯桶的那人摸摸肚子,嘿嘿一笑, 說:“確實還未用暮食, 那就叨擾了?!?/br>
    “這個時辰來找我所為何事?”蕭璃問。

    “瞧你這話說的,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嗎?”

    蕭璃皺了皺眉。

    “不過這次確實有正事。”霍畢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遞給了蕭璃:“齊軍師來信了?!?/br>
    蕭璃目光一凝,一把從霍畢手中拿過信。

    “信是用你教他的密語寫的,應(yīng)該是為了那件事?!被舢叺吐暤?。

    他們幾人在南境剿匪時,便是齊軍師發(fā)現(xiàn)了南境匪寨所用的很多兵器與當年北狄人所用兵器同出一源。因為牽扯甚廣, 還有可能與當年楊家的逆案有關(guān)系, 他們便沒有大肆宣揚, 只是暗中調(diào)查。

    當時他們一路從劍南道打到了嶺南道, 橫掃了大半南境, 除了追著販賣女子的路徑,也同樣是追著兵器的線索,這才一路從黎州查到了錦州,最后對上了千石寨。

    本來在千石寨大當家張彪那里已經(jīng)得到了線索,可因為燕必行的誤會讓他給跑了,后來張彪更是在江南道被人滅了口,一下子,線索全斷。

    蕭璃心中煩躁,齊軍師卻在此時提議由他留在南境繼續(xù)調(diào)查。之前他們已然暗中去了那個所謂的‘楊氏所開的私礦’,證明了那不過是一處練不得鋼鐵的廢礦,那么在偌大的南境里,定然有一處可煉鋼鐵,且規(guī)模還不小的礦廠。

    蕭璃沉吟片刻便認同了齊軍師的提議。

    不論所販的女子亦或是兵器的來源,最終指向的都是千石寨,且根據(jù)張彪所漏的只言片語,也能推斷出他所涉頗深,不然不會被特地滅口。

    “這么急著滅口,反倒是暴露了對方的心虛?!笔捔б贿吽妓饕贿呎f道:“不論兵器還是人口,都不易運輸,各有各的難法……既然種種線索都指向千石寨……”

    “那在下就在錦州附近,千石寨一帶暗中探查?!饼R軍師道:“只是錦州治下地域廣闊,且多深山老林,這樣探尋,怕是要耗費一段時日了。”

    “無妨,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笔捔肓讼耄缓笳J真道:“軍師,既然是私礦,那必然會有人護衛(wèi)看守。您只需探查到位置便可,不需要深入調(diào)查,請以自己的安危為首?!?/br>
    齊軍師聞言一愣,然后露出了堪稱慈愛的笑容,正要開口卻被袁孟搶了先,他拍拍自己,又拍拍旁邊的林選征,說:“公主殿下,我跟選征可都不是白吃飯的,有我們兩人在,不會讓軍師受傷的,放心!”

    齊軍師翻了白眼,蕭璃卻笑了笑,說:“等我回了長安,會設(shè)法調(diào)派個可信之人來錦州,也好有個照應(yīng)。至于軍師,那就拜托兩位了。”

    一時間,袁孟只顧著拍胸脯保證,卻忘了齊軍師明明是將軍的人,為何公主殿下卻要為他的安危道謝。

    于是這近一年的時間,蕭璃霍畢從嶺南去了江南,又從江南回了長安。而齊軍師卻留在了嶺南,扮成了尋仙訪道的的中年文士,天天往煙瘴林子里面鉆,至于林選征和袁孟,自然扮成了護衛(wèi)跟著一道兒走,這一走,就走到了今日。

    蕭璃展開信紙,一行一行地讀。霍畢湊了過來,看看信上字跡,又看看蕭璃,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不用找個書什么的譯一下嗎?”

    信送到時他已經(jīng)第一時間看過,因忘了譯法,這才急匆匆跑來找蕭璃,指望她給自己譯,結(jié)果蕭璃竟然就這么直接看起來了。

    蕭璃瞥了一眼霍畢,然后轉(zhuǎn)身走進書房,拉過一張紙,一邊看信一邊落筆。

    “有眉目了?!弊詈笠蛔謱懲辏捔⒆g文遞給霍畢,而后展顏一笑。

    霍畢愣了愣,不由道:“似乎好久沒見你這樣笑過了?!弊詮奶愚笆胖?,他好像就沒再見過蕭璃真心實意的笑容了。一直以來不是諷笑就是冷笑的,很是嚇人的樣子。

    蕭璃聞言,收了笑,正色道:“軍師找到私礦所在位置了?!?/br>
    “當真?”

    蕭璃道:“他并未真的深入探查,但已有七八分把握?!?/br>
    “軍師說七八分,當應(yīng)該是已然八,九不離十了。”

    蕭璃點頭,思索了片刻,然后拿出另一張紙開始落筆寫字。

    “你這……寫的是什么?”霍畢現(xiàn)在看著密語就覺得頭疼。

    “我讓軍師暗中去找吳勉,他如今任錦州別駕。那偌大的一個私礦,必然有地頭蛇與之合作,為其奔走?!笔捔ЧP下不停,口中也未停:“如今該順藤摸瓜了?!?/br>
    “你覺得,軍師能摸到范家嗎?”霍畢問。

    蕭璃的筆鋒一停,而后抬頭看向霍畢。

    “怎么?”霍畢一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痞氣,說:“真當我傻嗎?”

    聞言,蕭璃干脆放下筆,好整以暇地坐好,抬起下巴,道:“說說吧,都猜到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