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熱衷于給我捧場 第8節(jié)
何相知困惑道:“我們認識嗎?” 那人陰沉著臉,喚出了自己的銀色飛劍。 何相知恍然挑眉,總算想起來對方的身份,是在客棧有過一面之緣且嘗試偷襲她未果的劍修,名字叫做……叫做什么來著? 薛赤焰顯然不打算寒暄,直言道:“我們還欠一場比試?!?/br> 他自然能看出何相知與自己的修為差距。他的內(nèi)府之中有金丹運轉(zhuǎn),反觀何相知,散發(fā)出來的氣息明顯還停留在筑基。 修行境界分為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大乘和渡劫六重,每重境界之間存在質(zhì)的不同,相隔一個境界便是相差萬里,哪怕是筑基圓滿也很難勝過金丹初期,這是全大陸的常識。 像這樣還未結(jié)丹的弱小修士,本不該引起他的持續(xù)關(guān)注,可薛赤焰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不時泛起一絲興奮和戰(zhàn)栗。 哪怕被柳扶鶴所挫敗,體內(nèi)靈脈因為反噬而受傷,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念念不忘。 也許是因為那把劍的關(guān)系,薛赤焰想道。 盡管品階未知,但應(yīng)該是把好劍,而他自修行以來的一大愛好便是折斷別人的好劍。 于是他借著尋蹤法寶找來了這里。 何相知自然記得當時客棧里發(fā)生的烏龍,正色道:“我沒想要和你比試?!庇羞@時間不如用來研究九轉(zhuǎn)玉魂花可能位于何處,或者吃一頓午飯,又或者在林間散步,又為什么非要和你這個看這就像是暴力狂且實力壓我一個境界的人打架? 薛赤焰卻不依不饒,直勾勾盯著何相知:“我想和你比試?!?/br> 他修的劍道是順心意,為求念頭通達,自然要打一場。 何相知嘆息:“道友何必強人所難?” 薛赤焰沒再作聲,而是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伴隨著一陣尖銳嗡鳴,他的銀色飛劍率先化作流光掠影,徑直刺向何相知的眉心。 何相知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揮劍格擋,可也許是修為差距的原因,再加上失了先機,她只能被動接招,步履匆亂,明顯落入不利境地。 冷厲劍光映照之下,那張精致小巧的臉蛋似乎變得蒼白無比,雙眸瞪得極大。 瞧著還挺可憐,薛赤焰漠然心想。 第八章 薛赤焰從來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他享受廝殺,曾斷過許多修士的兵器,雙手所沾染的鮮血之中既有屬于妖獸的,也有屬于人的。 他覺得何相知可憐,所御使的飛劍卻不會停下,甚至有些期待這姑娘看見自己的寶劍斷成數(shù)截時的模樣,嘴角不自覺揚起。 然而沒過多久,薛赤焰臉色驟變。 他的神識原本與銀色飛劍緊密相連,如同層層交織的巨網(wǎng),此刻卻莫名變得極不穩(wěn)定,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他迅速檢視靈脈與內(nèi)府,發(fā)現(xiàn)真元依然豐沛,那么問題便很可能出在兵器那頭。 就在薛赤焰這么想著的時候,他與飛劍之間僅剩的一絲精神聯(lián)系也徹底失去了。 銀色流光頓時黯淡,掉落到地上。 “……” 薛赤焰愣了一瞬。 他很確定自己聽見了好幾聲響。 這把從前人洞府中獲得的飛劍看似纖細輕盈,實則采用如今已極其罕見的通天石錘煉打造而成,具有著極高的密度以及極其可怕的重量,自由落地時會發(fā)出沉悶響動。 但既然是一把沉重的劍,掉在地上必然不容易翻滾,那又為什么會響起那么多聲? 薛赤焰心頭涌現(xiàn)不祥預(yù)感。 而當他的視線投向何相知的腳邊時,這不祥預(yù)感便成了難以置信的現(xiàn)實——他的劍居然碎了! 甚至不是被斬斷成兩截,微濕的泥地上灑落著許多邊緣不規(guī)則的銀色碎塊,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其原本具有的形狀和光澤。 薛赤焰:“你……你怎么敢……咳咳咳!” 話沒說完,他便開始劇烈咳嗽,吐出大量的血塊。 方才過于震驚,他沒有注意到自身體內(nèi)真元開始發(fā)生紊亂,更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七竅流血,直到此刻,本命劍被毀的反噬終于爆發(fā)式地表現(xiàn)出來。 何相知好心建議:“你可以吃一顆固本培元丹?!?/br> 薛赤焰:“……” 何相知:“沒有嗎?那你真是走運,我這里剛好剩有一些,只要兩千靈石你就能拿去……” “究竟為什么????” 薛赤焰粗聲打斷了她,一把抹掉臉上的血,又取出丹藥塞嘴里,勉強鎮(zhèn)住了體內(nèi)橫沖直撞的真元靈息。 “你為什么能碎掉我的劍!??!” 何相知有些遺憾這筆買賣沒能做成,聽見對方的質(zhì)問,她眨眨眼,突然壓低聲線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薛赤焰驚疑不定:“何人?” 何相知將古劍握在手中,指尖貼著冰冷的劍面摩挲,唇角驀然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 “吾乃暗落海門徒,手持七殺令牌,莫說是毀你之劍,取你性命亦是輕而易舉,無人膽敢追究。” 話音甫落,一陣大風低空吹過,樹冠沙沙作響,似魔靈低語。 薛赤焰大驚失色,竟然是暗落海! 這世間在修仙門派不計其數(shù),唯獨暗落海是不同的。 混沌域里那片連接元界和寂界的廣袤海洋叫做暗落海,所謂的暗落海門徒,則是一群游走于光明與黑暗間隙的神秘修行者,由白岳西所統(tǒng)領(lǐng)。 而白岳西是魔君落千重最得力的下屬,因此暗落海門徒相當于是落千重的親兵。 他們當中有道法高深的大能修士,也有殺人無數(shù)的魔修,還有活了無數(shù)歲月的大妖怪,以及超脫六界輪回的秘法者。 他們背后站著的是魔君落千重。 落千重是整個修仙界最高的山,唯一一個渡劫期后化成地仙之人。 因此哪怕他算是半個魔修,各門各派也不敢出現(xiàn)任何討伐的聲音,甚至還要對他畢恭畢敬。畢竟他若是生氣了,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發(fā)瘋。 薛赤焰這才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鐵板。 盡管何相知表現(xiàn)出來的修為只有筑基期,但這世界上多的是隱藏境界的手段。 如此來看,她先前那副落入下風的樣子也肯定是裝出來的,難怪如今臉色瞧著紅潤得很! 薛赤焰咬牙切齒,心里閃過無數(shù)臟話,半晌后艱難道:“求前輩饒命……是晚輩有眼不識泰山……” 若放在平時,性情驕傲又自尊的他是絕無可能說出這番話來的,然而此時本命劍遭到損毀,身體負傷之余,面對的又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他不得不低下頭顱。 何相知維持著高人形象,內(nèi)心卻有些訝異。 沒想到此人居然這么好騙。 她用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便御劍騰空而起,離去的背影也特別高人。 直到飛出百里,再次隱于密林之中,她的臉色才再次變得煞白——這是神識消耗過度的癥狀。 暗紅長劍發(fā)出清淺的顫鳴,似乎很是擔憂。 何相知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要緊。可她馬上又意識到導(dǎo)致此事發(fā)生的罪魁禍首就在自己面前,當即緊鎖眉頭,一臉痛苦地表示非常要緊。 暗紅長劍:“……” 何相知:“我當年好不容易才把你從深山古墓之中帶出,一路歷經(jīng)千難萬險,算是結(jié)下過命交情,有些掏心窩的話少不得要在這里講上一講?!?/br> 暗紅長劍嗡鳴漸響,顯然對這番說辭的真實性很有意見。 何相知當作沒聽到,繼續(xù)苦口婆心道:“我知你渴望與其他劍器交鋒,那確實是把帥氣的小劍,可你不想想自己的輩分和年紀,老牛吃嫩草到這個地步也實在有點過分……” 暗紅長劍再也聽不下去了,身形一閃,主動回到須彌芥子之中求個清凈。 何相知搖頭:“我這心窩還沒掏完呢,怎么就走了?” 她靠著樹干緩緩坐下,邊調(diào)息邊回想方才發(fā)生的經(jīng)過。 確實有些兇險。 雙方差距一個境界,薛赤焰的飛劍品階也很高,而且此人御劍之術(shù)了得,雜亂之中藏有章法,森銳鋒芒好幾次都與她擦肩而過。 但這也證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飛劍本體的微小瑕疵會通過外放的劍意放大,如同滔滔洪流中出現(xiàn)的漩渦空洞,連續(xù)擊中便有可能引起劍身的自行解體。 此法基本不會消耗多少真元,只是需費點心神和眼力,倘若日后能將神識鍛煉得越發(fā)強大,不至于像今日這般疲憊透支,便是一招出奇制勝的底牌。 何相知彎起唇角,覺得自己可真了不起。 只不過想要提高神識強度,最關(guān)鍵還是得提升修為境界。等到感覺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出發(fā),繼續(xù)尋找九轉(zhuǎn)玉魂花的下落。 七日過去,她的足跡深入到月霞之森的腹地,這片區(qū)域活動的妖獸要比外圍要少上許多,但同時也更難對付。尤其是位于森林中央的萬年霞落楊,境界深不可測,連大乘期的修士也要敬之三分。 好在那位上古妖靈絕大部分時候都在沉睡,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只要不整出太大的動靜,也不用擔心會招致它的怒火…… 原本該是這樣的。 ***** 第八日正午。 森林仿佛被無盡烏云所籠罩,亮白閃電劃過暗色長空,伴隨著響徹天地的雷霆震怒,連空間都發(fā)出無法承受的撕裂聲響。 這不是正常的天氣變化,沒有哪種天氣變化能如此劇烈地影響到靈氣流轉(zhuǎn),使之呈現(xiàn)出洶涌動亂而極具攻擊性的趨向。 何相知抬頭望天,臉色木然,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狂風呼嘯不止,落在身上會帶來如同刀割般的疼痛,在這樣的狀況下,御劍飛行也會變得十分艱難。 她原本想要試一試,可在看見那道被被閃電劈落的身影后,又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霞落楊蘇醒過來了。 眼下的天地異象顯然是它的怒火。 何相知自問沒整出過什么大動靜,也不知是誰那么作孽驚醒了上古妖物,但卻清楚意識到?jīng)]什么地方好躲了。 就連腳下的土地都開始震顫,如同海浪般起伏波動,可以想象得到霞落楊的根系是如何在地底躁動不安。 地面之上的樹木有的還在茍延殘喘,有的已經(jīng)或傾倒或折斷,不時有逃命的妖獸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