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熱衷于給我捧場 第43節(jié)
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略帶溫?zé)?、如同血霧般的流動氣息。 他的神識下意識追尋而去,在進(jìn)入氣息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劍鳴震響,仿佛有千萬劍影在眼前交織成網(wǎng)。 落千重清楚意識到,何相知正在使用劍意將綠色晶體剝離。 這種祛除方式他的師父不是沒想到過,可問題在于每次剝離以后,綠色晶體都會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再次生長起來。 就仿佛這些東西的根須已經(jīng)深深扎入到他的骨髓,不把他吸食殆盡都不會罷休。 落千重沒有出聲打斷何相知。 他靜靜等待著綠色晶體重新在他的肩膀壯大生長,然而片刻過后,隨著掉落在地上的碎片越來越多,原本的皮膚顏色竟?jié)u漸顯露出來。 落千重的眼底閃過驚詫之色。 何相知解釋說:“我讓劍意停留在你的身體表面,便能持續(xù)切割生長出來的晶體?!?/br> 她這樣說著,卻也覺得有些治標(biāo)不治本,不能堅持很長時間。 “我想用神識檢查看看,可以嗎?” 落千重:“當(dāng)然可以?!?/br> 他答應(yīng)得爽快,然而當(dāng)何相知的手掌輕輕貼在自己的肩膀處時,他卻忽然有些后悔了。 溫暖而柔軟的觸感,伴隨著對方淡淡的體香驟然襲來,讓他感到一陣無法控制的心跳加速,哪怕用真元去平復(fù),都難以平復(fù)下來。 他向來習(xí)慣將真實情緒隱藏,以從容的姿態(tài)面對一切,如今卻有種不知所措的窘迫,更害怕被何相知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不過何相知也同樣處于情緒不穩(wěn)的狀態(tài),并沒有注意到落千重的問題。 她的本意確實是要放出一縷神識,深入到綠色晶體的根基處尋找破綻,然而此時兩人的距離之近,以及那巧合得有些微妙的身高差,正好令落千重的幾縷頭發(fā)落在了她的頸間。 癢癢的,如同羽毛輕拂。 何相知的思緒有些亂,這時候的她還沒能來得及去分析明白個中緣由,只是下意識想要收手后退,卻又擔(dān)心這樣的舉動會引來落千重的調(diào)侃。 就在雙方莫名僵持之際,客棧外突然響起了相廬一顫巍巍的聲音。 語氣聽起來很是震驚,震驚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中又透出某種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酸意。 “你們……你們在干什么?” 第四十二章 相廬一驚呆了。 他恰好在附近, 察覺到天地靈氣的異常躁動,有些擔(dān)心會不會是何相知遭遇變故,便趕來看看情況,誰曾想會見到這樣一幕。 從相廬一的角度看過去, 兩人幾乎是緊貼著身子站立, 動作親密無間,落千重的唇仿佛隨時都能落到何相知的秀發(fā)之上。 他雖然早就接受了何相知是自己徒弟這一事實, 卻因為雙方年紀(jì)相仿, 還是偶爾會有些不受控制的念想, 只不過在何相知面前會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然而此刻他卻有些裝不住了。 “你你你……你們兩個……大庭廣眾的……” 相廬一竭力想要傳達(dá)出義正言辭的譴責(zé)之意,好祭奠自己無疾而終的隱晦戀情,結(jié)果因為過于震驚而卡了詞兒, 半晌才成功端正表情, 嚴(yán)肅道:“你們注意點,有別人在看的!” 這個“別人”,既是指的那幾名被何相知保護起來的客棧中人,更是指的他自己。 何相知猛然一激靈,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如同觸碰到燙手的山芋般松開手掌, 下意識往后退了好幾步。 落千重:“……” 落千重沒有出言調(diào)侃,實際上隨著何相知的遠(yuǎn)離,他內(nèi)心之中越發(fā)起伏的波瀾也漸漸平息,腦子正好可以恢復(fù)冷靜。 霎時之間, 現(xiàn)場鴉雀無聲。 幾名普通人自然不敢發(fā)出動靜,相廬一難得端起為人師長的架子, 卻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好久不見啊落兄, 你怎么看起來一副魔氣森森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若是真這樣問出口, 現(xiàn)場的氣氛可能會走向某種更難以描述的死寂。 在這之后,相廬一注意到落千重腳邊散落的綠色晶體,臉色再次發(fā)生了變化。 他疾步走到兩人身邊,視線也慢慢移至落千重的肩頭,隨即發(fā)現(xiàn)了那一片皮膚之下的不祥鼓動,只是每當(dāng)有新的綠色刺破血rou而出時,又會立刻被無形的鋒利之氣削落。 “……劍意?”相廬一看向何相知。 他自然知道這股劍意的主人是誰,盡管這些年同何相知交手的機會很少——這當(dāng)中的緣由暫且不提——但他經(jīng)常性旁觀何相知與白岳西的比試,十分熟悉兩人的真元氣息。 何相知點點頭,一邊把方才發(fā)生的事情三言兩語簡單交代,同時將那幾道用來形成保護屏障的劍符收回。 里頭的人如蒙大赦,見何相知揮了揮手,立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迅速無比地跑掉了。 相廬一環(huán)視四周,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傀儡們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化成飛沙。 他給白岳西傳了信。 不多時,另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客棧外。 “師兄,你快來看!”相廬一說道,“這是不是我們在那個洞xue里見過的東西?” 白岳西放出一縷神識仔細(xì)打量,神色越發(fā)凝重。他用瓷瓶小心翼裝取少許,隨后望著落千重,微微蹙起眉頭:“你入魔了?” 落千重:“白兄,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白岳西了然,看來是還沒有真的墮魔:“落兄不是該在太衍仙門養(yǎng)傷,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等邊陲小鎮(zhèn),模樣還如此狼狽?” 落千重:“此事說來話長?!?/br> 白岳西洗耳恭聽。 落千重:“所以我不想再說了。” 白岳西:“……” 最后還是相廬一把何相知的話大致重復(fù)了一遍,讓自己的師兄按捺住扭頭就走的沖動。 “被人追殺?”白岳西面色古怪道,“為何不回太衍仙門?” 落千重沒有解釋,他面對何相知或許能有幾分袒露真心的意愿,對其他人卻并非如此,只淡淡道:“師父令我下山。” 白岳西意識到對方有所隱瞞,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轉(zhuǎn)而說道:“需不需要我?guī)湍憧纯???/br> 他指的是神識內(nèi)視。 落千重?fù)u了搖頭,視線下意識掃過何相知,又立刻心虛收回,并沒有令后者察覺。 實際上,哪怕此時是何相知提出要用神識內(nèi)視幫他檢查,他都不會答應(yīng)。 不過何相知也不想重現(xiàn)方才尷尬的情景,自然不會開口,如今正閉口不談裝啞巴。 白岳西:“魔氣入體可大可小,落玉島的醫(yī)修應(yīng)該會有辦法?!?/br> 落千重禮貌微笑:“多謝白兄提醒。” 白岳西覺得他很可能沒聽進(jìn)去,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不再勸說,轉(zhuǎn)頭望向相廬一與何相知:“我打聽到了,那妖物已往東去?!?/br> 這便是要啟程的意思。 白岳西連續(xù)二十年蟬聯(lián)劍宗弟子任務(wù)積分排行榜第一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相廬一對此沒有意見,甚至舉雙手雙腳贊成。 雖然他天性懶散缺乏干勁,但眼下只要看見落千重,他就會情不自禁想起方才那一副令自己心情復(fù)雜的畫面,因此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我們現(xiàn)在就追過去吧!” 白岳西眼神驚異,不知師弟何時改了性子,竟變得如此積極主動。 他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師侄此時也有些狀態(tài)不對,盡管理智在催促她趕緊離開,雙腳卻跟突然生長在地面上似的,一動不動。 相廬一同樣不清楚。 兩人對落千重道了聲保重,一前一后離開了客棧,卻很快發(fā)現(xiàn)何相知沒有跟來。 他們對視一眼,相廬一折回客棧里,碰巧撞見了何相知欲言又止的神情。 “……?” 相廬一正欲開口問怎么了,那邊的落千重先出聲打破沉默:“道友且留步?!?/br> 相廬一當(dāng)然不會以為他喊的是自己。 他親眼看著何相知眸光微亮,那種略顯糾結(jié)的猶豫迅速消退無蹤,轉(zhuǎn)而流露出幾分隱隱的期待。 相廬一:“……” 何相知矜持道:“道友還有事嗎?” 落千重:“其實我前些天路過珍寶閣的時候,又買了個通訊法器……” 他邊說邊從芥子空間中取出一物。 “能否再耽誤道友少許時間,”落千重眉眼含笑,“我們重新互換聯(lián)系方式?” 不同于從前的鏡子造型,這是一枚約摸銅錢大小的球形配飾。 何相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瞧出什么名堂,就覺得款式還挺精致。 她向來修行的都是以劍破萬法,除了儲物空間之類的生活必需品,對其他的法寶接觸甚少,否則便會發(fā)現(xiàn),落千重拿出的這個通訊法器僅有一條線路。 這就意味著它只能進(jìn)行一次真元刻印,完成以后便無法覆蓋,通常是用在道侶之間的專屬通訊。 相廬一倒是看出來了,表情因此變得有些詭異,想要說些什么,卻在落千重的有意無意的一瞥之下閉上了嘴。 交換聯(lián)系方式以后,就仿佛缺失的一塊終于補上,何相知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搶在落千重之前放下幾個銀子作為酒錢,對男人說道:“這頓算我請道友的,以后你可要找機會再回請我一頓?!?/br> 落千重欣然應(yīng)允。 雙方愉快告別,唯一郁悶的是相廬一。 他在路上一直想問,又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問出口。 直到他們追上白岳西,抵達(dá)落腳之處,眼見著何相知即將回到自己的房間,相廬一才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你們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好了?” 何相知:“我們?” 相廬一:“你和落千重啊,你倆應(yīng)該沒有見過幾回?你傳訊息于我說要晚歸,也是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