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秣陵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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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蕭秣陵沒做完那個夢,也不記得夢里姑娘的名字,因?yàn)樘爝€沒亮,他就被杜晚春拍醒了。 “起來趕路!” 他也不辯駁,慢吞吞收著行李,又被她帶著走了客棧密道,沿后街水路離開汴梁城。出城后水路轉(zhuǎn)陸路,舟車勞頓,她早將礙事的釵裙換掉,但檀香扇還插在腰間。 她沒再撩撥他,蕭秣陵也沒別的心思。一個是替雇主完成差事,一個是置生死于度外的潦倒人,各自有不越過那條線的默契。出了汴梁,果然追殺他們的人多了起來,蕭秣陵幾次都沒來得及出手,人就先被杜晚春殺了。 她很少讓他見到殺人場景,受了傷也沒什么話,自顧自包扎好,過了一天又生龍活虎。他總是安靜看著這一切,直到某天在破廟里,她又一次趁夜獨(dú)自出去,回來時檀香扇滴著血,肩上也破了個不小的口子,先行打水去洗了澡,披衣出來時卻看見了蕭秣陵。 五月熏風(fēng)吹拂,佛寺坍塌破敗的花園里,鈴蘭花幽香四溢。 “過來。”他拽過她胳膊往佛殿里走。 “我我我還沒準(zhǔn)備好?!彼首餍咔樱槐环藗€白眼:“別演了,上藥而已?!?/br> 佛殿里也只點(diǎn)了盞油燈,燈光幽微。她將上衣解開背對著蕭秣陵時,燈光晃了一下。 他手法輕柔,四周寂靜無聲,只能聽見兩人的綿長呼吸。他上好了藥,纏傷布時就停了手,聲音低啞:“自己來?!?/br> 她跑到佛像背后去,但燈影將她的身姿都投在了墻上。蕭秣陵閉了眼,默默打坐調(diào)息。她也沒說話,換好了衣服悄無聲息地回來,于是他睜眼時恰好與她對上了眼,瞬間轉(zhuǎn)過臉去。 “想什么呢?”她半蹲著問他,笑瞇瞇的。他打定主意,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 “我在想,能有什么辦法,讓你別再跟著我?!?/br> 她依舊笑瞇瞇的,像是絲毫沒被打擊到,思考片刻點(diǎn)頭:“那好辦?!?/br> 他眼神慌了一瞬,開口卻是:“怎么?” “你將我賣了,或是方才不管我的死活,不出叁日,我就會暴斃街頭,不在你眼前晃悠?!?/br> “當(dāng)我沒問。”他又閉上了眼。她咯咯笑:“你心疼了,你舍不得我?!?/br> 他睜開眼,安靜看著她:“杜晚春,我是個將死之人,你不可對我動心?!?/br> 燈火噼啪了一下,照亮佛殿里菩薩慈悲的臉。她眼睛黑亮如鹿,看了他一會,然后笑著搖頭: “公子會錯意了,晚春從未對公子動心?!?/br> 04 日夜兼程,兩人竟快趕到江陵。下榻的客棧在長江邊上,她得空換了身漂亮衣裳,靠在窗前看風(fēng)景,蕭秣陵在不遠(yuǎn)處看她。兩人都懷里揣著刀,明里暗里演著戲,不說話。 他低頭嘆息,近來多虧她一路搏命,自己有機(jī)會恢復(fù)內(nèi)力與毒性相抗,功力恢復(fù)些許,竟也有了求生的念頭。 然而她的眼神沒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樓下一個吹笛子的書生身上。 “那小子認(rèn)識你么?”他終于開口問了一句,問出口就后悔。 自從離開汴梁,他就察覺到有人始終亦步亦趨地跟著,時快時慢。但彼時他們疲于奔命,解決了大半仇敵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還是跟著,卻從沒靠近過他們,只是吹笛。 笛聲婉轉(zhuǎn)悠揚(yáng),像是吹給心上人聽。 她遲疑了一會,才開口:“是我在汴梁的故人?!闭f完又凄涼一笑:“抱歉,擾了蕭公子清夢。我下樓去勸勸他。” 蕭秣陵從來沒在她臉上看見過那樣的表情,她在他面前總是演戲。待她走下樓,他心中愈加發(fā)堵,就走到了窗前往下看。 他看見她果真走到那吹笛書生身邊,兩人相對站了一會,她不知開口說了些什么,他像是勃然大怒,抬手抄起酒桌上地梅瓶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他當(dāng)即下了樓,看見她蹲在地上撿拾碎瓷片,眼神木木的,手上被碎瓷割開了不少傷口。見他來了,臉上立即浮起慣常的笑:“沒事,人已走了?!?/br> 他心中的無名火氣又竄上來,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牽著她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關(guān)上門,他不由分說將她放在桌邊,找來傷藥替她包扎。力氣重了點(diǎn),她眼淚就落下來,哭哭啼啼: “你弄疼我了?!?/br> 他沒好氣道:“從前重傷不掉淚,這回見他就掉淚?” 她破涕為笑:“他才十七,你二十七,怎么還和小孩子計較。況且,你我是江湖人,他是良家子,日后要科舉做官走仕途的,我不能耽誤他?!?/br> 他系傷布的手停了一下:“你我都是江湖人,你不能耽誤他,倒是可以耽誤我。” 她紅了臉:“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信口胡說罷了?!?/br> 她反握住他的手,將男人壓在書桌上。他懶得掙扎,目光深沉。窗外春鳥啼鳴,她見他實(shí)在好看,忍不住吻了他。 蕭秣陵起初是驚詫,反應(yīng)過來后,立即帶著點(diǎn)怒意回吻,兩人都以為對方是在為別的事賭氣,存了較量的心思,吻得專心致志,有來有往。他手上力氣恢復(fù)了些許,握著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她頓時像觸電似地彈開,臉上云蒸霞蔚。 “我不該問,是我錯了,我這就走。” 她紅著臉跑了出去,留蕭秣陵獨(dú)自在屋里愣怔了半晌,才苦笑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酒壺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