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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說吧……”嚴憶竹看范愛萍還是猶疑著,好奇心已經(jīng)被吊起來了。 “他剛剛那個意思,是氣話,還是讓我說?” “他都走了,肯定就是讓你說的?!?/br> “好。不管了,那我說了?!狈稅燮及阉鹊揭姷?,想開口,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從何講起,一時語塞起來。 “快講啊。”嚴憶竹催促她。 “我想想怎么說……”范愛萍靠向椅背,呼出一口氣,“那我講了?!?/br> 嚴憶竹點頭。 “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講過,我上高中的時候,也有些同性戀或者疑似同性戀嗎?嗯,其實現(xiàn)在想想,真正的同志應該比我們看到的要多得多。有一個男生,長得不算帥,但人高高壯壯的,很精神,上學的時候誰也沒把他往那方面想,沒想到他竟然也是?!?/br> 嚴憶竹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但這跟我爸有什么關系?” “我是過了很多年之后才知道——那時候你都四五歲了吧——他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爸了,并且他倆在一起過?!?/br> “???我爸?!”年輕人一副下巴被震碎的樣子,“我爸……他、他、他不是直男嗎?他看著比誰都直啊?!?/br> “他倆的事情,具體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反正高中倆人偷偷摸摸在一起了,后來無意間被他父母知道了,又來找你爺爺奶奶,那時候這種事多丟人啊,兩邊都不敢聲張,只是在家里把各自孩子教訓了一頓。那家的經(jīng)濟狀況好一些,就給他辦了轉(zhuǎn)學?!?/br> “聽起來怎么像電影……” “我們當時還奇怪呢,怎么好好的忽然轉(zhuǎn)了學。那時候轉(zhuǎn)學可不像現(xiàn)在這么容易,手續(xù)復雜著呢。不過可能轉(zhuǎn)學也是對的,他考上了大學,就去外地了,跟我們這些高中同學沒有再聯(lián)系過?!?/br> “我爸呢?”嚴憶竹忽然想到什么,“不對,所以我爸是同志騙婚,你是同妻!那……楊阿姨也是同妻?” “也不是……你爸,可能也比較復雜吧。你們現(xiàn)在不是還分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嗎?我覺得你爸更像是個雙性戀?!狈稅燮碱D了頓,似乎在回想上一段婚姻的時光,“是他追的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挺好的,跟其他人談戀愛是一樣的。他對我很好——女人的感覺是很準的,一個人對你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還是裝出來的,肯定能感覺到。” “但是?” “但是后來我慢慢發(fā)現(xiàn)他好像變得心不在焉了,我以為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疑神疑鬼了很久,苦于找不到證據(jù)。那時候你才三歲,我又要上班又要帶你,還要費盡心思猜他怎么回事,真的是心力交瘁。等你四五歲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差不多得了抑郁癥了——那時候還不知道有這么一種病,只是后來覺得應該是抑郁癥了——就跟他攤牌了,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這才跟我說,他好像也會喜歡男人。斷斷續(xù)續(xù)講了跟那個人的往事,說那個人研究生畢業(yè)回來工作了,主動找到了他,他們又在一起了……” “啊……我爸簡直是、簡直是渣男啊……”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范愛萍對女兒把“渣男”這兩個字扣在嚴清頭上有些不滿意,但轉(zhuǎn)頭想想,似乎也沒什么不對,就沒說話,只是苦笑了兩下。 “那你們就離婚了?”嚴憶竹問。 “沒有,那時候你才四五歲呢,到離婚還有兩年?!狈稅燮伎粗桓薄澳阃宋覀兪裁磿r候離婚的嗎”的表情,接著說,“你爸這個人你也知道,老好人,要是別的男人可能隨便找個借口就蒙混過去了,他偏偏心里負擔極重,我一問,就趕緊什么都說了。那我還能有什么選擇呢,只能提離婚。” “你們吵過嗎?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也吵過,但不是那種大聲的、失去理智的吵法。我提離婚,其實心里是很慌的,你那么小,我根本不知道這么做對不對。你爸呢,可能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反對,也可能想正式和那個人在一起,反正同意了?!?/br> “那還沒離成?” “那時候離婚可是件大事,在長輩看來,是天大的事,你爺爺奶奶當然不同意。更何況,一開始你爸沒告訴他們真正原因,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老人們怎么可能同意。你外公外婆也反對,他們覺得女人離婚后可比男人慘多了,覺得我任性、不懂事。這一拖就拖了快兩年。” “那這兩年里你們怎么相處呢?想想都覺得有點尷尬。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嚴憶竹努力回想著童年的場景,連蛛絲馬跡都沒抓住,有些泄氣。 “那兩年真的是行尸走rou一樣的,對外還要努力維持一個家的體面,跟親戚鄰居說起他,都是裝作一副親熱、了然的樣子,其實關上門我倆幾乎都不說話。我是真的不知道跟他說什么。更別說……反正我們都不碰對方。我那時候就想,至少還有你,維持這段婚姻也不算完全沒有意義?!?/br> 范愛萍說著站起來,去自己包里拿出兩瓶水,遞給嚴憶竹一瓶,剩下一瓶自己擰開,一口氣又喝下半瓶。擰上瓶蓋,愣了一會兒,才坐下來接著說:“那幾年對我來說太煎熬了。這個苦我還不能對任何人說。你爸也苦,那個人在那期間結(jié)婚了——他好像在zf部門工作,有婚姻這方面的壓力。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你爸一個人躲在臥室里哭,才知道那人結(jié)婚了,之前還一直瞞著你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