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嬌 第9節(jié)
原來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過將他們的二房當(dāng)做家人,反而高高在上,理所當(dāng)然享受著二房帶來的利益。 “也成,是我們低人一等。我們這般低賤,拿出來的錢都是低賤的,你們又怎么能看得上?!庇菽钋遢p笑,看著樂平侯和王氏,“旁的也不說了,大堂哥和二堂哥成親時兩萬兩銀子還是請侯爺和夫人盡快還給我們吧。旁人家cao持一場婚宴至多不過三四千兩,這兩萬兩都能將聘禮包圓了,這怎么都不該是我母親拿錢?!?/br> 樂平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氏目光躲閃。 “三天,只有三天時間?!庇菽钋逭J真說:“若是三天之后,我見不到這兩萬兩銀子,我便和母親直接搬出去。侄女嘴笨,不知道什么該說或者是不該說,要是外面有些不好聽的傳聞,你們可千萬要的擔(dān)待一點?!?/br> 三個人面色鐵青,看向虞念清的目光中有種刻骨的恨意。 他們一向覺得二房好拿捏,虞平生雖然不愿意直接走后門替侄子謀求官職,但是多少都收了他的蔭蔽,錢氏這方面更是好說話。可怎么就偏偏出了虞念清這么個刺頭。偏偏這個刺頭一扎就扎到他們嗓子眼上,將他們扎得鮮血淋漓又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個死丫頭?!崩戏蛉酥淞R,“當(dāng)初那場病,怎么就沒有直接要了她的命。不行,要趕緊想辦法將她嫁出去?!?/br> 嫁出去就不是虞家人,出嫁女就是手再長都管不到娘家來。 王氏蹙眉,同樣也覺得虞念清就是個刺頭,嫁出去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但現(xiàn)在問題是,鎮(zhèn)國公回了京城并且表示對那丫頭的照顧,就算他們想要將她嫁到遠地換取一筆不菲的聘禮都不成。 但凡事情被揭發(fā),樂平侯府的人都要被指著脊梁骨咒罵。 想想這點王氏更加頭疼,又想到那兩萬兩銀子,心上也跟著疼了起來。 第12章 王氏不想出血,在她看來,府里的人誰沒有得過好處,現(xiàn)在憑什么只讓她一個人吐出來。 況且她當(dāng)時雖然要了兩萬兩,但是這些年兩兒一女婚嫁,再加上逢年過節(jié)打賞下人以及再補貼給娘家一點,根本剩不了多少。 如今要讓她將這筆銀子填上,非要動用自己的嫁妝不可。 她怎么愿意。 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錢氏,這個妯娌在她看來就是人傻錢多,好忽悠得很。 不過在要到錢氏院子門口時,她又遇到虞念清。她心里覺得晦氣,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走,不遠處的小姑娘就追上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應(yīng)該又哭過,眼皮都是紅腫的,“大伯娘是來看我娘親嗎?” 王氏皮笑rou不笑,點了點頭根本就不想說話。 “我娘親最近好了一點,想來是最近修養(yǎng)得很好,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去煩她。就是之前我退婚的那一出,我都不敢讓她聽見一點兒風(fēng)聲?!庇菽钋謇渲粡埬?,眼神淡薄而狠戾,“父親出事后,我過得渾渾噩噩,要是娘親再出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說完之后她就笑了起來,微風(fēng)吹來拂起她臉邊的長發(fā),溫柔又帶著點點風(fēng)情,美到極致。 王氏卻硬生生打了個哆嗦,心里罵這孩子未免也太過詭異!簡直就是個妖精。 “您說呢?”對面的妖精問。 王氏按下怦怦直跳的心,臉色僵硬道:“這是自然?!?/br> 錢氏的路直接走不通,她就被逼著要出錢。她回去之后讓身邊的丫鬟搬來賬簿,一邊想著從什么地方能勻些錢,一邊心都在滴血,將虞念清不知道咒罵了多少遍。 最后零零散散湊了一萬三千兩出來,她咬咬牙從自己的嫁妝里面拿出了兩千兩,至于還剩下五千兩…… 她將手中的東西稍微收拾了一番,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澄暉院。 老夫人最近又暈倒了一次,請了大夫之后就在修養(yǎng),不見別人。別的倒是不怕,就是怕那個小煞星過來問自己要銀子。 當(dāng)然,對于自己最為滿意的大兒媳婦,她還是要見見的。 所以聽說王氏過來之后,老夫人就連忙讓人將她請了進來。結(jié)果王氏一進門,就主動坐在了離床邊最近的凳子上,掏出帕子就開始哭了起來。 老夫人這兩天對各種事情都比較敏感,稍微想了想之后就知道了王氏的來意,頓時就后悔將人給去請了進來。她怕王氏會賴上自己,干枯的眼皮子耷拉著,就是不主動問一聲怎么了。 王氏在心里罵了一句,才抽泣著開了口,“老夫人,我這心里面實在委屈得很。這么多年來,我管理府中中饋,可謂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有一步出錯的地方,就怕墮了我們府上的名聲。您也是管過家的,知道這當(dāng)中多艱難?,F(xiàn)在要我拿出這么一筆銀子,我哪里有哦?!?/br> “這事是你委屈了?!崩戏蛉司徛_口。 王氏還沒來得及高興,老夫人耷拉的眼睛突然掀開一條小縫,問了一聲,“但是你也從中間拿了不少好處吧,我都不知道你問錢氏拿了兩萬兩的事?!?/br> 話音剛落,室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當(dāng)中。 王氏哭也哭不出來,只覺得煩躁。要是說撈錢,老夫人更是不遑多讓。當(dāng)初在把府中大小事務(wù)交給她之前,老夫人就抱走了不少銀子當(dāng)成了自己的私用,不然她這么多年也不至于出處捉襟見肘,還要算計起錢氏的東西。 再說了,老夫人這些年的花銷可是不小,什么都要是最好的,現(xiàn)在倒是反過頭注指責(zé)起她來。 王氏一張臉拉長,“府中用度,您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昧了錢?!?/br> 老夫人沉默,不說話,她心里面清楚得很,王氏有錢。有錢還要惦記著她這個做婆婆的,哪有這樣的道理?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焦灼,王氏幾乎都快要嘔出血,咬著牙擠出一個笑臉說:“實在不是我不愿意拿錢,時玉馬上要考核評定,總是要拿錢上下打點一番。還有久書,那孩子書文上不行,日后還不知道有什么樣的出路,我總是要替他攢下一點。他們可都是您的親孫子啊,您也不為他們考慮一些嗎?” 這就打在了老夫人的三寸上。 老夫人雖然一毛不拔,但是對除了二房以外的孫子都很好,尤其是長孫虞時玉。 她的面上有些松動,王氏再接再厲,繼續(xù)勸說,“時玉最是孝敬您了,一直說日后要是當(dāng)了大官,定是要叫您穿最好的衣裳,戴最好的首飾,讓旁人見了您都要行禮。” 這勾勒的場景過于美好。 老夫人一個沒忍住,直接趴在被子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心臟抽疼,“我的時玉啊,我的時玉……” 愣生生叫出一種喊魂的氣勢。 王氏眉頭直跳跳。 —— 經(jīng)過一些波折之后,王氏總算是從老夫人這邊拿了五千兩銀子,將窟窿給補上。不過她因為過于心疼,沒有直接將錢送到聽夏院,而是讓自己身邊得力的嬤嬤走了這一趟。 虞念清也不管是誰送來了的,讓小滿將嬤嬤留住,盈月則是當(dāng)著嬤嬤的面開始點錢。 一張張銀票數(shù)過去,嬤嬤的臉色從rou疼直接變得麻木,后面自然將這樣的場面描述給王氏聽。 至于自己的這位大伯母到底會不會心疼,虞念清則全然不管。撕破臉之后還擔(dān)心別人高不高興,那就純粹是她想不開。 不過經(jīng)過這么一遭之后,樂平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平日里看著和氣的二姑娘實際上是個狠角色。敢和老夫人、侯夫人直接拍板最后還全身而退的,能有幾個人。連一向陰陽怪氣的虞晴明,看著她的時候目光中都有幾分微妙。 虞念清已經(jīng)不在乎外面到底怎么說,就是聽說有天樂平侯回來發(fā)了好大的火,但是什么原因也不清楚,好像是在朝堂中遭到別人彈劾。 她還在想,樂平侯在朝中領(lǐng)得不過是閑職,還有什么讓人彈劾的余地。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很高興。起初她是對這個大伯印象還好,畢竟對著幾個晚輩,他還是有些風(fēng)度的。但是從這次她退婚一事上,她也看明白一點。她這個大伯虛偽又極為好面子,指揮著自己的夫人和老夫人一起上去要好處,他則是在一旁隱身半句話不說。 唯一讓她覺得意外是,三叔在知道要錢的事之后,以為她在銀錢上緊張,主動拿了三千兩過來硬塞給她。 虞林生如今在京兆府當(dāng)差,手上的銀錢有限,但還是說:“若是還有急用,你就告訴我,湊湊總是能成的。” 她當(dāng)時要錢純粹就是為了惡心王氏,怎么可能收他的。她下意識想要還回去,虞林生推了回來,“就拿著吧,也沒有多少。你祖母那邊我會去說,你不要有多大的負擔(dān)?!?/br> 他長相和虞平生有點像,但看著要更加老實沉穩(wěn),看著侄女不知所措的樣子,笑了聲,“你父親一直擔(dān)心你脾氣有點軟,日后會被人欺負。若是能看到你現(xiàn)在這般有了自己的主見,定是十分高興?!?/br> 虞念清并沒有接話。 若是父親還在京城,沒有下落不明的話,她又怎么會經(jīng)歷這些事情。她也想待人平和,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伤F(xiàn)在若是不能立起來,怕是二房直接被撕咬得什么都不剩。 她不知為何,有一種直覺,王氏后面肯定憋著什么壞招。 就是不知道王氏能做到哪一步。 可能是心中顧慮太多,晚上她躺在床上很長時間仍舊沒有睡著,盯著床幔想想接下來的路應(yīng)該要怎么走。 就在她凝神思索時,窗邊突然傳來三長一短的敲擊聲,十分有節(jié)奏。 她被嚇了一跳,惶恐不定時候就見窗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頓時頭皮緊繃。她不敢動彈,甚至不敢發(fā)出動靜,悄悄握住了藏在枕頭下的一把短匕首。 就在她猜疑來人是誰時,那邊突然說話了,“睡下了?” 像是怕吵到人,音調(diào)不高,更像是松間溪流淙淙流動的聲音。 虞念清一下子就聽出來,是梁知舟,只是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她理智上是不太想見到梁知舟,總感覺這個人有些危險捉摸不透,更覺得上次若不是答應(yīng)他的條件,后來鎮(zhèn)國公回來一切的問題也能夠解決。 但是要不是有要緊事,他會這么晚過來? 正猶豫的時候,她的動作反而快了一步,走上前將窗戶打開了。 第13章 窗外站著的正是的梁知舟。 虞念清捏緊窗框,看向男人時,目光中都帶著幾分警惕。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不歡迎我來?”梁知舟說著話,一只手搭在窗框上縱身一躍,身子就已經(jīng)輕飄飄地落在屋內(nèi)。 明明是闖入到別人的屋子里,他卻沒有半分的不自在,目光在屋子內(nèi)掃視一圈,然后笑了聲,“倒是比我想象中好了,侍衛(wèi)來說時,就差沒有將你說成地里二月黃的白菜?!?/br> “什么侍衛(wèi)?” “你那天鬧了那么一出,鎮(zhèn)國公擔(dān)心你受了苛待,讓我在私下里打聽了下情況。”他緩步走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然你以為你大伯怎么會突然遭了彈劾,一個不入流的侯爵罷了?!?/br> 她自然是聰明的,很快就想到那天樂平侯回來發(fā)了很大的火到底是為了什么。 可是她心中又生出疑問來。 這些年她的父母親為了樂平侯府付出不少的事雖然是真的,但是也不是沒有從中間得到好處。就比方說她的舅舅家雖然在江南富甲一方,可也是需要一個庇護,讓人不敢輕易構(gòu)陷搶奪生意。不管樂平侯府是否有意相幫,早些年的時候,錢家因為這門親事有機會和些人說話,砸錢走通了路子。 后來她的父親往上走之后,父親就替錢家擺平了一些惡意競爭。 這也是二房這么忍讓的緣由,若是父親出事之后,老夫人和樂平侯夫婦稍微做得面子上過得去,也斷然不會遇到現(xiàn)今的地步。 那天她在鎮(zhèn)國公面前說的話,不過是五分真五分假。梁知舟這個人瞧著深不可測,不會因為這些都探聽不到,所以他為什么要幫她瞞著,甚至在鎮(zhèn)國公那邊都幫她討了幾分便宜? 她再看向男人時的目光就有幾分復(fù)雜,最后還是沒能忍住,將自己心里面想的問了出來。 透著明月的清輝,她只能看見男人的如玉的側(cè)臉。他的鼻梁很是高挺,這樣顯得雙眼越發(fā)深邃,垂眸時清清冷冷卻有種別樣的誘惑。 “舉手之勞罷了?!绷褐劢z毫沒有提及做了些什么,轉(zhuǎn)而說起另一件事,“你父親的下落有些消息了,有人在平溪縣一個鄉(xiāng)紳的身上看過你父親曾經(jīng)佩戴的玉佩。不過還不能確定,我已經(jīng)讓人將玉佩帶了回來,可能明日就會送到,你可以過來辨認一番?!?/br> 這應(yīng)當(dāng)是這段時間來最好的消息,她心頭一喜,連忙上前一步問清楚情況,“玉佩是什么樣子的?怎么就肯定是我父親的?” 梁知舟倒是也沒瞞著,將現(xiàn)在的情況說了出來。 平溪縣是離京城不遠的縣城,有著天然的溫泉,平溪縣人又借著這個天然的便利種植藥材,這幾年梁知舟一直派人去那邊收購。 這次他派去的管事去收購時,遇到一名鄉(xiāng)紳,那名鄉(xiāng)紳腰間墜了竹紋式樣的墨玉佩很是特別。管事印象深刻,回來提起這件事情,他便記了下來,并私下買了回來。 “我聽說過你父親有一塊墨玉,但那鄉(xiāng)紳手中的是不是你父親的還不好說?!绷褐埸c了點桌面,“那個買玉的人說,當(dāng)時是在幽州的蔚縣附近收購藥材時,在一家當(dāng)鋪相中的。聽當(dāng)鋪管事說玉佩是死當(dāng),他實在喜歡就花了錢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