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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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動聲色:“別多想,我就是單純喜歡一個人睡,況且你們男孩子應(yīng)該也很需要屬于自己的個人空間吧?!?/br> 莫槐直直盯著我:“我只需要你?!?/br> 我正視他:“莫槐,你已經(jīng)長大了,該學(xué)著別那么依賴長輩了。” 莫槐眼底染上陰霾:“所以,我長大了,你就不要我了,是嗎?” 誰不要他了? 這小子會做閱讀理解嗎? 我咬牙切齒,懶得再跟他廢話,一把關(guān)上門,自顧自睡覺去。 反正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心軟! 第二天,我起床,洗漱,更衣,然后打開臥室門,發(fā)現(xiàn)莫槐正蹲在門口。 他臉色蒼白,頭發(fā)凌亂,頂著濃重的黑眼圈,緩緩抬頭看向我。 從昨晚到現(xiàn)在,整整一夜,他竟然一直守在我房間門口沒離開過。 我心口一緊,想惡狠狠訓(xùn)斥他,鼻子卻忍不住發(fā)酸:“瘋子?!?/br> 莫槐抬起胳膊,輕輕拉住我的手,啞聲問:“消氣了嗎,阿姨?” 那一刻,我由衷感受到,養(yǎng)孩子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 心狠,是錯。 心軟,也是錯。 我這顆心,究竟應(yīng)該捏成什么形狀才好? 我垂頭喪氣地找紀(jì)薰訴苦,被她扯著領(lǐng)子罵了兩小時:“尹望舒,你做人還有底線嗎?起初,他要進你房間睡,你默認(rèn)了,后來,他要抱著你睡,你也默認(rèn)了,如果未來有一天他要跟你zuoai,你是不是也會默認(rèn)?” 我后背冒出雞皮疙瘩,怒道:“不可能!莫槐只是個孩子!” 紀(jì)薰冷笑:“少裝純,您當(dāng)年可是初中就談戀愛了,憑什么認(rèn)為如今快要二十歲的莫槐只是個孩子?他懂的東西不一定比你少!再這樣下去,你們倆的關(guān)系遲早會越界!那小子已經(jīng)不正常了,你可不能也跟著發(fā)神經(jīng)!我命令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展開一段新戀情,趁早讓莫槐斷了念想!” 我擰眉:“跟誰?” 下一秒我就被紀(jì)薰推到了段錦書面前。 我尷尬地笑:“段先生,抱歉,其實我對你沒……” 他打斷我:“沒事,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我們慢慢來,以后約會地點都由你挑,保證不會讓你覺得無聊?!?/br> 我無奈:“我喪過偶,有個繼子,以后打算只談戀愛,不會再結(jié)婚生子了。” 段:“沒關(guān)系,能跟尹小姐長久地保持戀愛關(guān)系也是一種幸運。我不會勉強你立刻答應(yīng)我,只求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先從普通朋友做起也好。” 我失笑:“我哪一點值得你追?” 段:“尹小姐天生麗質(zhì),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姑娘。” 啊,原來是因為漂亮。 還以為他是被我的內(nèi)在吸引了呢。 想了想,我好像也沒什么值錢的內(nèi)在。 我:“其實我卸妝后狀態(tài)很差的,年紀(jì)大,人品也很差?!?/br> 段:“原來尹小姐不僅漂亮,還這么謙虛?!?/br> 算了,沒轍。 “好的,那你追追看?!蔽尹c頭。 “多謝,我會加油的?!彼⑿Α?/br> 禮貌,鄭重,嚴(yán)肅,宛如在進行某項工作交接。 晚上回到家,我坐在鏡子前,用卸妝巾一一擦去臉上的粉底、遮瑕、眼影、口紅。 天生麗質(zhì)。 上了年紀(jì)后,如果不保養(yǎng),不美容,不化妝,還有個屁的天生麗質(zhì)。 以前簡單打個底就能出門,青春與膠原蛋白,是世間最珍貴有效的化妝品。 如今卻要在臉上堆疊一層又一層?xùn)|西,遮住皺紋,遮住疲態(tài),遮住不耐煩。 我扯了下嘴角,輕嘆:“我還能漂亮幾年呢?” “不漂亮也沒關(guān)系?!?/br> 身后突然傳來莫槐的聲音。 我回過頭,看見他正倚靠在墻上,定定地注視著我,不知站了有多久。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我瞪他。 “當(dāng)然漂亮?!蹦毖凵裾鎿?,“只是,就算有一天不漂亮了,也沒關(guān)系的。人是由性格、喜好、閱歷等各種因素組成的,正因為有了這三十多年的經(jīng)歷,你才會成為今天的尹望舒。我們生命中的每一歲,都有其存在的價值。所以,不必為了年齡與容貌而焦慮,即便脫離這副皮囊,即便到了八十歲,喜歡你的人,依然會喜歡你?!?/br> 前不久還瘋里瘋氣地在我房間門口蹲了一夜,此刻卻像模像樣地扮起了成熟睿智。 從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大學(xué)生口中聽到這些話,實在很沒說服力。 他又沒老過,哪里能體會到老去的滋味。 “小朋友,別天真了?!蔽亦托Γ暗任椅磥沓猿蓛砂俳?,滿身贅rou與皺紋,再去看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男人是什么反應(yīng)?!?/br> “我又不是在說他們?!蹦甭曇糇冚p。 我愣了愣,忽然不敢再回話。 莫槐轉(zhuǎn)移了話題:“我?guī)Я朔轃净貋恚旁诳蛷d,吃不吃?” “廢話。”我瞪他一眼,起身去客廳。 莫槐抿起唇,低下頭偷笑。 這小子每天回家都會給我?guī)Ц鞣N小吃,說不定我真的會被他喂成兩百斤。 一年時間很快過去,我與段錦書始終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他在慢慢嘗試著改變,從剛開始的讓我在圖書館站一整天,到后來每次見面都會送上一束花。他依舊很愛跟我聊希臘神話,講一大堆拗口的名字,什么烏拉諾斯、克洛諾斯、俄狄浦斯,為了跟上他的節(jié)奏,我連夜補了三部《雷神》,迷上了洛基,興致勃勃找段錦書討論,他默默提醒:“洛基是北歐神話里的?!?/br> 我:“……” 雖然我們看上去是如此不搭,但他從未放棄過追我。 縱然我再怎么鐵石心腸,也情不自禁開始慢慢融化。 每次把段錦書送的花拿回家,我都會莫名心虛,躲躲閃閃生怕遭到莫槐盤問。 后來轉(zhuǎn)念一想,我堂堂正正喪著偶,又不是在劈腿,怕他一個繼子干什么? 又一次捧了束花回來后,我看見莫槐正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沒有看電視,也沒有玩手機,就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等我回家。 我沒理他,自顧自將紅玫瑰插進花瓶里,擺放在桌上,拍照發(fā)朋友圈。 莫槐終于開口:“你不會接受他的,對吧?” “誰?”我一怔。 “姓段的?!蹦闭Z氣平靜。 “你怎么知道他姓段?”我頭皮有點發(fā)麻。 我從未帶段錦書回過家,也從未向莫槐提起過他。 “稍微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蹦睈芤獾匦?。 “你派人跟蹤我?”我聲音發(fā)顫。 “很驚訝嗎?”莫槐笑得燦爛無比,“從你踏入莫家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jīng)開始派人跟蹤你了。畢竟是要做我后媽的女人,不把你徹頭徹尾地調(diào)查清楚,我怎么能放心呢?怎么?不相信一個小孩子會有那么深的心機?多虧了父親當(dāng)年對我的無情教導(dǎo),讓我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了很多事,只要有錢,什么樣的人都能雇得到,什么樣的事都能辦得到?!?/br> 這一年莫槐表現(xiàn)得很正常,沒什么過分的舉止,也沒有再為分開睡的事糾纏過。 我一直以為,他學(xué)乖了。 原來,他從未乖過。 “莫槐,你越界了。”我脊背發(fā)涼。 事到如今,我終于意識到,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有些事,有些感情,我必須去面對,否則只會釀出更深的惡果。 “越界?”莫槐一步步逼近我,“我又沒殺了那個姓段的,越什么界了?” “你還敢殺人?。俊蔽蚁虢o他一巴掌,手腕卻被他用力攥住。 莫槐順勢一拉,將我拽向他,低頭湊近:“我一直在等段錦書主動放棄你,沒想到他居然那么有毅力,真是令人厭煩。不過無所謂,反正你也不會接受他?!?/br>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仿佛隨時會碰上我的唇。 我僵著背:“誰說我不會接受他?段錦書樣樣都好,還跟我年齡相仿,我憑什么不能接受他?” 莫槐沉下臉,一字一頓:“因為我不準(zhǔn)。” 我忍不住譏笑:“莫槐,擺正你的位置,作為一個繼子,你有什么權(quán)力限制我跟別人交往?不要因為我這些年處處慣著你,就忘了我是你的長輩!就算沒有段錦書,也會有張三、李四,反正不會是你,決不可能是你!收起你的歪心思!就算我跑去大街上隨便拉個人上床,也輪不到你來管!” 此刻,所有偽裝都被卸了下來。 我不必再假裝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也不必再裝成正常的繼子。 莫槐呆在原地,錯愕,惶恐,悲慟,萬般情緒都從他眼中慢慢褪去,最終只剩下空洞。 然后,他微微勾起唇:“干嘛拆穿我呢,阿姨?明明都裝了這么久了?!?/br> 我猛然一怔,瞬間明白過來。 以莫槐的性格,怎么會跟外人講那么多私事? 那天在舞會,他分明知道我在偷聽,才會故意暴露自己的心意。 他在有意試探我。 這一年里,我的憂慮,掙扎,逃避,都被他看在眼里。 現(xiàn)在想想,莫槐十八歲生日那年,帶女同學(xué)回家參加生日宴,或許,也是一種試探。 試探我對他的態(tài)度,試探我對他的感情,帶著心機,又帶著孩子氣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