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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36節(jié)

    躲閃不及,下頜被狠狠劃開長血條。

    他嘶了聲,卻還是耐著性子把人放在綢被上,反手一摸,血凝成珠子很快滴在衣領。

    謝瑛神情悲憤,怒目而視,胸口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烏黑的發(fā)鋪陳在枕間,云霧般撒在圓潤的肩頭,攏好的里衣斜斜敞開,肌膚上的痕跡暴露在空氣中。

    周瑄居高臨下望著她,她亦不再惺惺作態(tài)的諂媚。

    這很好,有些事既然當年不肯明說,現(xiàn)在也就沒必要了。

    至于謝瑛是誰,他亦不在乎,他只知道,謝瑛不能走。

    如若用感情留不住,那就用手段,至少人在他面前,再不是云六郎身下那個眉眼殷紅的女人。

    她心里是誰,也沒那么重要了。

    比起握不住的喜歡,切身得來的甜頭才更可靠。

    回紫宸殿,他帶走那張畫,本想就著燭火燒掉,火苗吞噬了邊角,他又變了主意。

    朦朧光線下,她唇瓣輕啟,媚眼如絲,薄紗攏不住的身軀仿佛能看見肌膚的瑩潤,他本想畫來羞辱她的,因為云六郎那幅畫,畫的如此深情厚誼,她又像寶貝似的想藏起來。

    妒火沖昏頭腦,令人眼瞎耳聾。

    周瑄望著畫中美人,拇指慢慢摩挲,覆上她惑人的唇。

    何瓊之近來憂心忡忡,屢不順遂,向來不信命的他特意去廟里卜了一掛,一看是下下簽,當即便請高僧指點,廢了不少香油錢,換得一開光的轉運香囊。

    誰知下山不多久,馬就受了驚,直直撞到一人。

    偏又不巧,是謝瑛前夫,云六郎。

    他翻身跳下去,愧疚不安。

    云彥吃痛的想站起來,何瓊之搭把手,將人扶到旁邊茶肆休息。

    夏日衣裳布料單薄,血跡很快透出來,右腿和胳膊都有擦傷,何瓊之一個粗人倒是無妨,可云彥是個書生,讀書人哪里受得住這種碰撞。

    他摸了摸腰,找到一瓷瓶。

    “實在不好意思,這馬今兒不知怎么了,發(fā)了瘋似的。”他把瓷瓶推過去,彎腰探身問:“你撩起褲腿,我?guī)湍阃?。?/br>
    對面那人眼神發(fā)直,半晌沒有出聲。

    何瓊之納悶著,便聽他淡淡開口:“不妨事,我自己來便好?!?/br>
    桌上擺的,是云家傷藥。

    那日圣人壽辰,他尋至假山從中,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

    只簡短克制的低呼,他便知道是誰。

    曾與他親密無間的女子,彼時與另一個男人在假山里行歡好之事。

    那一刻,他手腳冰涼。

    他想進去,卻又怕撞破□□再也無法挽回。

    于是他離開,守在垂花門后等著,不多時,便遇到了何瓊之,他滿頭大汗,脖頸還有一處紅痕。

    后來他悉心打探,得知謝瑛在出閣前,與何瓊之交往頗深,至于是何關系,沒人說得清。

    何瓊之看他盯著瓶子,忽然意識到,這是當初自己被圣人杖打,謝瑛送他的藥。如此一來,腦子里又浮現(xiàn)出圣人與謝瑛尚未曝光的關系,難免心虛,眼神便刻意躲著云彥。

    落在云彥眼中,則恰恰印證所想。

    他如墜冰窖,也不知如何辭別,如何折返云府。

    入夜做了個噩夢,夢見謝瑛躺在榻上,手臂勾著他的頸,嘴里卻在喚著另一人的名字。

    他猛地驚醒,披上外衣便往外走,夜里風涼,吹了會兒醒轉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府中花園,前面便是湖景。

    有道黑影鬼鬼祟祟跟著他,自他從槐園出來,她便躡手躡腳,直到看云彥停住腳步,雙手搭在扶欄上,她貓著身子,悄悄轉到不遠處兩人粗的柳樹底下。

    云彥站了會兒,輕咳幾聲后,轉身往柳樹方向走去。

    然剛走兩步,被突然出現(xiàn)的人嚇了一跳。

    顯然,對方也被嚇到,柔軟的聲音打著顫兒:“是..是誰?”

    孟筱的聲音。

    云彥松了口氣,繼而往后退了步,清聲道:“表妹,是我?!?/br>
    “兄長?”驚喜中帶著甜意,孟筱福了福身,拉近兩人距離,她穿著件單薄的裙衫,頭發(fā)松散的挽著,鬢邊簪著珠花,因視線不明,那珠子不斷跳閃著白光。

    “兄長怎么在這兒,你臉色不大好看,生病了嗎?”孟筱很是自然上前,歪頭打量他的臉,見他神情蕭條,便又伸手去捉他的手指。

    還未碰到,云彥蹙眉避開。

    “我回去了,表妹也別在此逗留?!?/br>
    走的那般急,像是怕被孟筱纏上。

    人剛離開,孟筱就收起笑意,捏緊的手指發(fā)出晦澀聲響,半晌,她嗤了聲,心里拿定主意。

    晌午天熱的厲害,曹氏命人去捉院里的蟬,叫的著實聲嘶力竭,擾的人頭疼欲裂不得安眠,小憩一刻都不成。

    珠簾掀起,劉mama端著一盤酥山乳酪進來,揩了把汗,小聲道:“老遠看著表姑娘,似往咱院里來了?!?/br>
    曹氏頭更疼,嘴里的乳酪也沒那么可口,她草草吃了兩勺,便歪靠在軟枕上。

    才幾日,她嘴里都鼓起個泡來。

    “姨母?!泵象阒鲃由锨埃郧傻慕o她揉按肩膀。

    曹氏拍拍她的手背,心里暗道:難啊。

    原以為要編些由頭應付,沒成想孟筱說的話,叫曹氏惶然震驚。

    “從哪聽來的,不能夠吧?!?/br>
    孟筱眨了眨眼,小臉通紅:“我不敢編排嫂嫂的,只是那日出門,正巧看見她和一男子同乘,舉止親密...”

    “怎么個親密法?”曹氏坐直身子,撫著胸口連嘆乖乖。

    孟筱羞于啟齒,低著頭小聲道:“嫂嫂的手搭著那人的手臂,其實也沒旁的動作,或許是我看錯了?!?/br>
    “六郎呢?”曹氏聯(lián)想著謝瑛和離時候的決絕,不禁有些狐疑,當初只以為她是被氣得,受不得委屈,若今日之事當真,那便早就有想法了。

    會不會六郎的毒,也同她...

    曹氏起了雞皮疙瘩,劉mama進來,面色著急:“六哥兒又去長樂坊了?!?/br>
    云彥在烈日下等了半個時辰,汗如雨下,然手里抱著的匣子不敢松開。

    白露出來,不忍道:“郎君趕緊回去吧,娘子說了不見,便不會見你,你又何必為難她?!?/br>
    云彥面容白了瞬,將匣子遞過去:“是我忘了分寸,你將這畫轉交給她,我就走。”

    白露聽不得云彥這聲音,硬著頭皮擺手:“娘子也囑咐過,不讓收您送的任何物件,郎君,你別再來了?!?/br>
    云彥踉蹌著,頭昏眼花時扶著墻壁站定。

    一抬手,白露看見他手臂上的傷。

    “郎君是怎么了?”

    云彥低聲回道:“不礙事,前兩日被馬撞倒,傷的不重?!?/br>
    他口唇發(fā)干,面色憔悴,眼見著右腿吃痛,白露著實不忍,便又小跑回屋,與謝瑛稟了云彥被馬撞的事。

    幾乎瞬間,謝瑛想到周瑄。

    可又慢慢冷靜下來,不至于,他不至于做此等腌臜陰晦的下作事。

    “關上門,自叫他死了心就好?!?/br>
    謝瑛摸索出規(guī)律,但凡自己哪日與云彥見過,周瑄便會格外發(fā)狠,似乎就是純粹的包報復,發(fā)泄。

    她這般想的時候,曹氏乘馬車已然來到正門前,沒看見云彥,便又轉而繞到角門,在那看見倚墻頹廢的兒子,淚差點就掉下來。

    謝瑛聽聞曹氏登門,亦吃了一驚,將站起來又坐下,沉聲吩咐白露出去,只說自己睡了,誰都不見。

    可白露回來,一臉委屈。

    “曹娘子今日怕是來者不善,她沖奴婢吼了兩句,說有話要問你?!?/br>
    謝瑛一眼看角門外馬車,堵在門口停放。

    云彥上前一步,曹氏擋了回去,臉上一派少見的嚴肅,她清了清嗓音,語調頗有質問的含義。

    “瑛娘,我問話前,你可有想與我交代的?”

    謝瑛一愣,敢情是來興師問罪了。

    她忍不住想笑,對于云家,她仁至義盡,沒有任何愧疚,若說虧欠,也是云家欠她的,如今卻要站在高處,以這樣的嘴臉頤指氣使。

    婚后三年,她盡職盡責,更是不惜拿自己嫁妝貼補他們花銷,原以為是值得的,今日所見,著實寒心。

    “幾日不見,曹娘子是入了衙門,當起審判官了嗎?”

    一句話,在場人皆怔住。

    云彥走上前,將謝瑛護住,沖著曹氏肅聲道:“阿娘,你又聽風是雨,偏聽偏信誰的鬼話?”

    曹氏當即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劉mama拍背給她順氣,好容易平復下來,又見兒子滿眼都是謝瑛,半分不顧及自己,不由升起窩火。

    “你敢說,你沒背著六郎找人?!”

    話音剛落,耳畔寂靜無聲。

    第32章 夢里的人,是朕還是他◎

    艷陽高照, 熾熱的日光明晃晃烤著在場每個人,這一瞬,連風都停下來,仿佛驚詫曹氏的話, 角門處來往行人鮮少, 可也有幾個聽見曹氏咋呼,紛紛站在角落里看熱鬧。

    曹氏說完便立時有些后悔, 自己被激的失了理智, 沖口就出,這便把事兒鬧大了, 她捏著帕子,借擦汗掩飾內心波瀾。

    相比起謝瑛的冷靜, 云彥更像被戳著脊梁骨質問的那個, 他忽地朝曹氏看去, 目光凌厲如火, 情緒激流涌動,震驚之余仍有其他。

    “阿娘, 你胡說什么!”

    曹氏又清了清嗓子,臉上白一陣青一陣,云彥孝順溫和, 哪里用這種態(tài)度同她說過話,她心中驚駭,知自己唐突有錯, 可眾目睽睽,云彥非但不幫自己, 還要站在前妻身邊, 她焉能忍下苦悶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