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瑄歪頭，淡淡問道：“不要什么？”

    謝瑛蹙起眉尖，火熱的手心胡亂拂過他的臉，被他一把抓住，十指交握在一起，謝瑛下頜仰起來，滿是汗珠的鼻尖撞上周瑄的鼻梁，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就像等待凌遲的劊子手。

    謝瑛沉在夢里像被蛛網(wǎng)纏住，她使勁想要撕開縫隙，夢里的人死死鉗著她的手，熱氣騰騰的身體不斷摩/擦，撞擊，她咬著牙，越不肯出聲他便越下狠手，承不住時，嗓音兒尖細(xì)的不似自己。

    塌前的人撩開薄如輕云的帳子，明潤柔和的眼里霎時充滿鄙夷。

    謝瑛推他，周瑄索性握住她腳踝，屈膝將其壓在腹上，站在帳前的人，忽然扯出輕薄的笑來：“阿瑛，你便是這么對我的嗎？”

    她想開口，周瑄猛一俯身，銜住她唇，劇烈沖撞。

    謝瑛歪頭，手腕被壓在枕上，便在此時，她看見一向溫潤的云彥從墻上拔下劍，直沖周瑄刺來。

    電光火石間，周瑄自枕下抽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釘進(jìn)云彥心口。

    空氣的灼熱瞬間冷凝，大片的猩紅匯聚成堆，云彥張了張嘴，叫她：“阿瑛，過來?！?/br>
    睫毛猛一顫，謝瑛低呼一聲驚醒過來。

    床頭那人垂眸望著她，幽幽開口：“夢見什么了？”

    謝瑛驚魂未定，想著方才荒唐的夢，真實的仿佛就在眼前，她喘了口氣，搖頭：“沒有?！?/br>
    “那你臉為何紅的guntang？”寬大的掌腹貼了上去，拇指慢慢捻著她的皮膚，謝瑛想躲，被他攥住頸子，逼迫直面自己。

    “夢里的人，是朕，還是云六郎？”

    不啻于雷劈，謝瑛僵住的瞬間，周瑄印證了猜疑。

    他握住她的臉，拇指壓在眼尾，慢條斯理的掀起眼皮：“不肯答朕，那便是夢見云六郎了?！?/br>
    “不是！”謝瑛急急否認(rèn)，周瑄瞥了記涼眸，“是你，夢里的人是你?！?/br>
    她覆下眼睫，鴉羽般濃黑的小扇撲閃出淡淡的影子，心神不定的時候，手心里的汗愈發(fā)灼熱。

    周瑄不動聲色看著她，看她編謊，看她為了維護(hù)云六郎同自己低眉，明明順從到可以任意拿捏，可他心里，卻漸漸浮上濃霧般的陰翳。

    攪的他血液亂竄，瘋了一樣奔騰咆哮，直至全部涌到一處。

    他握著她的手，拉至自己腰間，聲音沁涼：“如此，讓朕也嘗嘗夢里的滋味。”

    謝瑛面上惶惶，手指兀的蜷起，想往后掙，周瑄攥緊了拉回冰涼的革帶，“給朕解了它?！?/br>
    第33章 穿上，給朕看◎

    周瑄握住謝瑛的腰, 輕易托起來放在自己腿上，他在軍中歷練過，掌腹粗糲堅硬，摩擦過腰間軟rou時, 激的謝瑛陣陣戰(zhàn)栗。

    兩人換了位置, 周瑄仰躺在枕間，垂眸掃視坐在小腹上的人, 她虛虛撐著身體, 跪立的膝蓋用力頂著床榻，腰身纖細(xì), 上身端的極其挺直，呼吸也刻意控制, 稍大幅度便會讓身體下滑失重。

    白皙的手指慢慢勾上他的革帶, 似在猶豫。

    周瑄托著她腰往后挪了挪, 謝瑛低呼, 小臉緋紅guntang，隔著一層里衣, 他皮膚的溫度真實熱切的傳遞到她身上，令她坐立難安，想起身下去, 又被周瑄摁住。

    她抬頭，對上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睛。

    從前，他的眼睛干凈清亮, 看她的時候只有喜歡和疼惜，而現(xiàn)在, 謝瑛看不懂他, 那眼神冷漠疏離讓她打怵, 盈溢滿出的皆是欲/望，再無其他。

    謝瑛剝開他的革帶，衣裳順勢掉落身側(cè)，露出平滑健碩的上身，謝瑛別開眼，手指打顫。

    周瑄右手覆在她腿上，慢慢移到腳踝，或輕或重的揉/搓。

    謝瑛仰起頭來，兩手兀的抓住他前懷衣裳，雙腿下意識并攏。

    “過來?！?/br>
    他指著那處，言語極其輕視。

    謝瑛眼眶蓄上水霧，然卻一動不動，她張嘴：“你為什么非要如此羞辱我？還要多久，到底還要多久才能結(jié)束？”

    至少能看到期限，有所指望，總好過這般無休止的承受，泡在苦海里連浮木都抓不見。

    周瑄沒答她，托起那腰微微落下。

    謝瑛咬緊了唇，細(xì)汗沿著下頜滑落入衣領(lǐng)，薄軟的里衣自肩頭吹起，發(fā)絲纏繞著頸項逐漸變得濡濕沉重。

    她闔上眼眸，被他送至無妄的泥沼。

    呼吸聲沉重灼熱。

    他卻不知疲憊似的，擁著她，占有她。

    最后的最后，他握著她的手，如浪尖猛然跌落。

    謝瑛咳了聲，周瑄自后撐起身來，反手握來小盞茶水，遞到她唇邊，謝瑛歪在他手上飲了兩口，卻見周瑄忽然探過身去，將剩余的茶水悉數(shù)喝完，信手把茶盞往外一擲。

    謝瑛被他親的渾身發(fā)軟，快要窒息，指甲嵌進(jìn)他后背，掐住那皮rou狠狠摳出血痕。

    周瑄哼了聲，撫著她臉頰輕輕挪到衣間。

    謝瑛難受的想蜷起來，被他抬手摁住，窗外的風(fēng)如同薄薄的利刃，不停不休地割裂她微弱的神經(jīng)。

    她抓著他的發(fā)，求他起來。

    周瑄只抬了下眼皮，便又覆在堆疊繁復(fù)的裙間。

    直至天色浮起青白，謝瑛如同劫后余生，背對著他抱住自己，將身體縮成貓兒一樣的團(tuán)子。

    周瑄掰她肩膀，她不肯回頭，執(zhí)拗的跟幼時那般。

    初初填滿的心轟然空虛，熾熱的眼神也變得冷寂涼湛。

    她從未像他喜歡她那樣，堅定且認(rèn)真的堅持，她的喜歡淺嘗輒止，遇到阻礙便會毫不猶豫退縮停滯。

    太廉價！

    當(dāng)年究竟是為了什么翻臉離開，周瑄已無心思過問，或許是真的喜歡云六郎，亦或許是因為作嘔的身份。

    即便她就是他皇妹，又能怎樣？

    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骨子里去的時候，什么都不在乎。

    他恨她，無非是恨她不愛他！

    周瑄抬手搭在她腰間，將人往后摁倒自己懷里，下頜蹭著她的發(fā)絲，聲音低沉暗澀：“朕正在為你布置寢殿，過幾日，你便去住下吧?！?/br>
    只要他不說，沒人知道他們兩個的身份，如此便好，如此甚好。

    周瑄埋入她的發(fā)間，嗅著馨香馥郁的桂花味，手臂越勒越緊。

    承香殿的線索斷的七零八碎，何瓊之費了九二虎之力才尋出微弱一縷，然盤查一番幾乎無所收獲，至于布帛上的信息，著實隱秘難以確認(rèn)，此等皇家秘辛本就瞞的嚴(yán)實，何況先帝生前未曾有半點明示，若非驟然發(fā)現(xiàn)的神像異樣，這封布帛恐沒有機(jī)會重見天日。

    “陛下，大理寺初步認(rèn)定死者是名宮婢，但因模樣損毀嚴(yán)重，無法確認(rèn)她來自哪個宮妃，或者是否服侍過先帝?！?/br>
    周瑄抬起眼皮，“言外之意，布帛內(nèi)容極有可能是偽造的？”

    何瓊之思忖片刻，拱手又道：“臣無法窺探先帝圣意，但此布帛內(nèi)容不管從字跡，條理，還是先帝私印，大印，應(yīng)是真跡無疑。

    只是臣不知先帝為何沒有在生前對外昭示十一娘身份，或許他有別的顧慮，或許只是簡單不想昭示?！?/br>
    先帝非重/欲之人，除去王皇后，妃嬪也只四角端齊，皇子公主統(tǒng)共八位，與前朝那幾個昏庸帝王相比，著實過于單薄。

    周瑄嗯了聲。

    何瓊之瞥見他頸間的指印，不由倒吸了口氣，心內(nèi)猶如萬馬奔騰，激流涌蕩，他強(qiáng)行咽下想說的話，然又實在憋不住，遂躬身低聲問道。

    “陛下，您和十一娘...還有接觸嗎？”

    周瑄笑，起身走到楹窗前，推開兩扇雕花木窗，他倚著窗沿，目光略向地勢高聳的殿宇，“朕為她重修了珠鏡殿，待裝飾一新，便讓她住在那兒?！?/br>
    何瓊之額頭直冒冷汗，陛下住在清思殿，而珠鏡殿就在清思殿正北，走路過去尚且用不了一刻鐘，中宮皇后空懸，而謝瑛便要入住位置優(yōu)越的珠鏡殿，若叫人知曉她的存在，焉不是日日坐刀尖，性命堪憂。

    他咽了咽唾沫，攥拳再度開口：“陛下是想..想十一娘侍寢？”

    周瑄乜了眼，不置可否。

    “可她是你的皇妹，她與你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脈，她..怎么能通陛下肌膚相親？”何瓊之冷汗熱汗一道兒滾落，分不清自己說了什么，只覺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周瑄轉(zhuǎn)過身，冷眸打向他。

    “誰知道？”

    何瓊之呆住。

    他知道啊，他何瓊之知道，圣人自己也知道，這還不夠嗎？

    “厚樸，管好你的嘴，她若出事，朕拿你三族償命。”

    何瓊之深覺高僧的祝禱毫無用處，不僅沒有用，還有股陰森森的邪氣，自打從廟里出來，所謂的轉(zhuǎn)運沒見著，壞事倒是一件件找上門來。

    他就是個武夫，腦子里裝不下這樣驚天動地的隱秘，稍有不慎脖子上的腦袋就得落地，他喝了口茶，唰的打開折扇呼呼扇風(fēng)。

    今兒天特別熱，屋內(nèi)擺著冰鑒，上面鎮(zhèn)著各色瓜果。

    環(huán)境清幽，樓宇挺拔，他身在二樓能極目遠(yuǎn)眺四下風(fēng)景，一想到圣人的臉，何瓊之便坐不住，起身握著扇子探頭出去。

    不多時，便有一戴帷帽的女子進(jìn)門，看見他后，施施然摘了帷帽，正是何瓊之今日要相見的女公子。

    何家雖不催促，可何瓊之年歲到了，跟他一般大小的京中紈绔有人已經(jīng)抱上兒子，有人抱倆，總之是該提上日程，好好相看了。

    對方舉止得體，是御史臺劉中丞的女兒，比何瓊之小兩歲。

    起初聊得略顯拘束，何瓊之畢竟是個善談的主兒，沒多久兩人便談笑盈盈，擱下芥蒂。

    云彥經(jīng)過時，看到何瓊之伸手幫對面坐的女子捏下額發(fā)上的花瓣，兩人相視一笑，眉眼間的情趣顯然易見。

    云彥站在門口，終是沒忍住，抬手叩了叩門。

    何瓊之扭頭看去，聽到云彥溫聲道：“何大人，擾你片刻，我有話要說?！?/br>
    何瓊之與他不相熟，也不知他突然叫自己出去，是要作甚，只是在這等地方還能撞見，不可謂沒有緣分。

    他收起折扇，笑著說道：“云六郎要與我說什么？”

    云彥望著他滿不在乎的輕浮模樣，不禁蹙了蹙眉，可他想到謝瑛，便沒有猶豫，開口問道：“何大人是在跟姑娘相看？”

    何瓊之點頭，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斷不到問此事的境地。

    云彥攥起拳來，神情肅重：“那你打算如何安置阿瑛...十一娘?！?/br>
    何瓊之愣住，瞪圓的眼珠直愣愣看向滿臉嚴(yán)肅的云彥，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我，安置十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