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自然是不給她看見，不給她知道的。

    “明日，我讓她們給你按著北戎的裝束打扮，”賀蘭雍緩和了聲氣，話鋒一轉(zhuǎn)，“我?guī)氵€有曹端去見見我的母妃?！?/br>
    曹舒青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賀蘭雍有些氣餒，但又一點也不灰心喪氣，至少曹舒青來了之后，她便沒有再抗拒過什么。

    知道今日曹舒青是不大可能再說什么話了，賀蘭雍也不再心急，只起身往外面走。如今王帳是留給曹舒青和曹端居住，賀蘭雍反而一直住在近旁。

    不過賀蘭雍到底還是不甘心，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道：“阿青，我們以后好好過吧?！?/br>
    聞言，曹舒青卻倏然撇過頭，冷笑一聲。

    “賀蘭雍，你不把我強行接過來，我才能好好過。”她輕聲道，“或是你往后也不要再理我，由我一個人，我們也能好好過?！?/br>
    說話間，賀蘭雍已回轉(zhuǎn)到她跟前，聽到這話，賀蘭雍的嘴唇緊緊抿起來，顯見是極度忍耐。

    “你別想?！彼麖难揽p里狠狠擠出這三個字。

    “那你就把我殺了?！?/br>
    “咣當(dāng)”一聲，曹舒青面前燒得正旺的火盆已被賀蘭雍一腳踢翻在地，火星亦翻滾了一地。

    而賀蘭雍在收腳的同時又很快將坐著的曹舒青一把拎起，不讓火星子撩著她一下，等曹舒青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被他緊緊抱著。

    曹舒青閉了閉眼，沒有掙扎，她知道若是賀蘭雍不放，她再掙扎也沒用。

    賀蘭雍俯身，一口將曹舒青的耳垂咬住，一直到懷中的曹舒青顫抖起來，他才悻悻放開。

    他說：“你不把曹端生下來，我或許還會考慮放了你，或是你應(yīng)該早就嫁了別人做妻子，我也不會再要，成全你們——不過也說不準(zhǔn)，我做事隨性，你若嫁了別人，我看著一時不高興了，也把他殺了，把你搶過來?！?/br>
    站在曹舒青的角度，只能看見他一半的側(cè)臉，依舊是美若神祇，但說出來的話卻比詛咒還恐怖。

    曹舒青的氣息漸漸不穩(wěn)起來，似是憤恨至極。

    第79章

    曹舒青道：“你們北戎殺了我們那么多人，我的父親和哥哥也是死在你們手上，你為何還要來逼我？”

    賀蘭雍亦冷笑道：“你口口聲聲‘你們北戎’，那么曹端又是什么？”

    曹舒青急急喘了幾口氣，一時賀蘭雍又怕是自己把她勒得太緊，便將她松開一些。

    一句“雜種”被曹舒青生生咽下去。

    她當(dāng)然不會把自己的親生血脈叫做雜種，只是此時實在憤恨不過，拿出來刺一刺賀蘭雍也是好的，然而她到底又存著理智，知道賀蘭雍聽到“雜種”二字之后，必定會想到這是鎮(zhèn)上那些人素日對曹端的看法，便是暗中把人殺了也是他做得出來的。

    見她不語，賀蘭雍道：“當(dāng)日你想一刀捅死我，我也由著你捅了，還將你放了，這難道還不夠嗎？”

    曹舒青閉上雙眼，仍舊是來不及阻止自己眼中滾下的一滴淚。

    好在淚珠砸到地上去，并沒有給賀蘭雍發(fā)現(xiàn)。

    “我以為，我們那時就算是兩清了?！彼f，“曹端，曹端他是我的孩子呀！我把他生下來，從小把他帶到這么大，他除了長得和其他人不大一樣，其余樣樣都和大周其他孩子沒有任何分別，吃著大周的飯食，念著大周的書，受著大周的禮義教化，他們都是一樣的。”

    賀蘭雍慢慢將她放開，然后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終于，他頹然道：“曹舒青，你錯了，他既有北戎的血脈，又如何能一樣？曹端是北戎人，我們之間......也永遠兩清不了，你死心吧?！?/br>
    曹舒青的身子晃了幾下，最終支持不住，跌坐在榻上。

    “我知道你不會想著逃跑，不過你也不要有其他的想頭，”賀蘭雍的眼神利刃一般掃到曹舒青身上，卻忽而又柔和下來，“不要想著尋短見?！?/br>
    曹舒青苦笑一聲。

    她在來北戎之前就想過一死了結(jié)，只是在大周的地界上尋死不妥，按著賀蘭雍的性子，未將她得手卻先得死訊，必然會去找大周麻煩，裴明嘉和李晏也會被牽連。

    而到了北戎之后，她想尋死也沒機會，時時刻刻都有人盯著，再者，她舍不得留曹端一個人在這里。

    賀蘭雍的氣息再度逼近她，曹舒青下意識躲開這令她害怕但是又熟悉的味道。

    賀蘭雍倒沒有再勉強她。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你家鄉(xiāng)的人都殺光了給你陪葬，反正他們沒有對你好過?！彼f。

    曹舒青再也忍不住，在榻上蜷起身子哭了出來。

    賀蘭雍這才得逞似的展顏一笑，將她淚水輕輕擦去。

    “明日要穿的衣服我會讓人送來，從此你就是我的側(cè)妃。不過很快，等新的王城建成，我就在那里冊你做我的王后?！?/br>
    賀蘭雍說罷便朝王帳外走去。

    他掀起簾子的時候，曹舒青看見天邊正有一輪孤月，在北戎廣闊無垠的天地中掛著，愈發(fā)高遠。

    這輩子，再也逃不開了，便糾纏下去罷。

    **

    自從回了京城，李晏一直沒在裴明嘉面前出現(xiàn)過，倒是每天傍晚都會遞話過來，說是留居宮中。

    京中也留言四起，一會兒說圣上已是彌留之際，一會兒又傳圣上立了哪位皇子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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