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冤家
書迷正在閱讀:雄獅大聯(lián)盟、我,渣攻,絕不愛慕師尊、真不想變成絕色大美人[無限]、胎穿後養(yǎng)了個弟弟當(dāng)相公、第十二場日落、偏執(zhí)將軍在線護(hù)妻、演繹浪漫、匪女與她的純情嬌夫、我們結(jié)婚吧、懷璧
凌霽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每天一壺茶,兩公升的大瓶裝,還是加枸杞那種。 約定的吃飯時間是晚上七點,凌霽看看表,已經(jīng)是四點了。既然等會要吃飯,吃飯必然要聊天,期間頻頻去上廁所不好,當(dāng)然憋尿也不健康,他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斷水?dāng)嗉Z,就為了晚飯時能有個好狀態(tài)。 平常這個點兒,要是沒有工作,凌霽會復(fù)盤一下自己之前在劇場演過的角色,看看還有沒有能再提升的細(xì)節(jié)。然后再看看經(jīng)典電影,好好琢磨一下那些演技高光時刻,記下那些可以借鑒之處。 然而,這個七點的晚飯之約,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煩躁——一方面他的確需要和隊友搞好關(guān)系,來保證之后合作愉快;另一方面,他又本能地抗拒這個自來熟的隊友,總覺得自己的節(jié)奏會被這樣的人打亂,這是一個重視秩序的摩羯座,最不能忍的地方。 凌霽站起來,“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枸杞養(yǎng)生茶都灌進(jìn)了嘴里,然后才想起來自己剛剛下定決心斷水?dāng)嗉Z,又懊惱地坐了下來,把嘴里的枸杞都嚼吧嚼吧吞了進(jìn)去。 然后,凌霽對著陽臺,亮了一嗓子:“蘇叁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 沒錯,在成為一個劇場演員之前,凌霽學(xué)的是京劇。 從六歲起,連鞋帶都不會系的凌霽,就開始學(xué)京劇了,而學(xué)的,正是乾旦。 自古以來,學(xué)戲就是個苦差事,夏練叁伏,冬練叁九,日日用功不得落下。北京的冬天特別冷,早上六點,凌霽就得穿著薄薄的燈籠褲,在冷颼颼的練功室練踢腿。青少年正是缺覺的時候,起床太早,下午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凌霽仍然不敢偷懶,否則師父指著鼻子就是一頓罵,有時候還直接上手打。 凌霽九歲那年的冬天,母親來戲??赐е赣H不撒手,直挺挺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來,只求母親帶他回家。母親望子成龍,縱使心軟,也始終不肯松口,最后還是狠狠心抹著眼淚撇下凌霽走了。 不是每個雞娃的故事背后都有happy ending,最后的最后,凌霽還是沒有成角兒,反而因為京劇式微,早早改了行,成了劇場里跑龍?zhí)椎男〗巧?/br> 京劇突然退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那些刻在肌rou記憶里的唱腔身段還是緊緊跟著凌霽,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對于凌霽而言,京劇就像是一個不常見面的老朋友,在自己失意、煩悶的時候,他都會唱上那么一段兒。多年的苦功,也不曾因為歲月增長而褪色,反而是那些唱詞,往往道盡了他某個時刻的心境,也讓他借角色之口,宣泄自己胸中塊壘。 凌霽越唱越來勁兒,一段《蘇叁起解》唱完,又給自己整了出慢慢悠悠的《空城計》: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八點了,微信還是靜悄悄的。 凌霽翻開了一本書,《幸得諸君慰平生》,作者是一個生活觀察家,散文式的隨筆,娓娓道來生活中的點滴細(xì)節(jié),每每都能撫平他情緒上的褶皺,讓他迅速平心靜氣下來。 十點了,凌霽不禁有點急了——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他第八次點開艾朱的頭像,聊天記錄里清清楚楚顯示著“七點咱不見不散!”。凌霽放下手機(jī),著實是有點餓得慌。四點吞下的那幾顆枸杞,早就消化得沒邊兒了,現(xiàn)在凌霽不僅躁,還抓心撓腮地餓。 十點多了,凌霽沒忍住,拿起手機(jī)點了個外賣。 外賣送到了,凌霽剛拿起筷子,微信就響了起來。 “在哪兒呢?”艾朱終于出現(xiàn)了。 “在家。”凌霽忍著火氣,冷淡地回了兩個字——我在哪你還不知道?不一直蹲家里等著你嗎??? 凌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接受艾朱的道歉,沒想到,微信就此沉寂下去,連“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都沒有。 “還吃嗎?”凌霽叁下兩下狼吞虎咽,把外賣吃了個精光,他擦擦嘴,拋出叁個字,想在艾朱說“吃呀”的時候,高貴冷艷地發(fā)給她自己外賣的殘骸,然后說“吃過了”。 可惜的是,艾朱沒有給凌霽發(fā)揮的機(jī)會——她根本就沒有回復(fù)他的消息。 第二天,節(jié)目組又召集部分的參賽人員,進(jìn)行了一個小采訪,快問快答的那種形式,就是簡單聊聊參賽的感受。工作人員剛問了凌霽一句“覺得搭檔如何”,艾朱的電話就進(jìn)來了,凌霽還在氣頭兒上呢,想著艾朱給他道個歉,他就在工作人員面前,例行公事地對艾朱吹捧幾句,沒想到艾朱跟他隨便哈拉了幾句,趕場似的嚷道“不跟你說了,我經(jīng)紀(jì)人喊我呢!”,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我這搭檔,不行!啥人兒啊這是!”凌霽氣咻咻地抱怨道,也不樂意在主辦方面前粉飾太平了,“這姑娘忒不靠譜了!” 一直到封閉式培訓(xùn)那天,凌霽才又見到了艾朱。 兩人剛打了個照面,艾朱就沖著凌霽來了一句馮鞏老師的經(jīng)典臺詞:“想死你啦~” 凌霽裝沒聽見,視線直直越過了她,目不斜視地朝分配的宿舍走去。 “噯,隊友!”無論艾朱在凌霽身后怎么叫他,他都不回應(yīng)。 突然,凌霽背上一沉,一股僵硬感從尾椎骨直躥上了脖子,他停下腳步,寒聲道:“你下來!” 艾朱摟著他的脖子,攀著他的肩膀:“咋啦兄弟?鬧啥別扭呢?” “誰跟你兄弟?!名兒都沒記熟咋就成兄弟了?再說了你是男的嗎?!”凌霽的火氣“騰”地又上來了,“你給我下來!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自重!” 這話可就有點嚴(yán)重了,艾朱麻溜兒地跳了下來:“兇啥呢這是......” 罪魁禍?zhǔn)走€委屈上了!凌霽看她慫慫地瞪了他一眼,仍是一副不思其解的樣子:“昨個兒不挺好的嗎?咱們不是好朋友嗎?” “誰會跟剛認(rèn)識的人是好朋友??!”凌霽覺得再和這搭檔多說一句話,自己肺都得氣炸,他飛快地摸出鑰匙開了門,把這個麻煩擋在了門外。 夜幕降臨,艾朱來敲門了:“凌霽!給我開個門!” 凌霽戴上降噪耳機(jī),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下了。結(jié)果艾朱偏生是個不屈不撓的,見無人應(yīng)門,她又馬上撥通了凌霽的電話。 “有啥事啊,您放過我成不成?”凌霽臉色鐵青地開了門。 “請你吃夜宵!”艾朱笑嘻嘻的,一手拿手機(jī),另一手上提溜著一個沉甸甸的塑料袋,見凌霽開門,把塑料袋直往他手里塞,一只腳也順勢擠了進(jìn)來,“沒有什么是擼串解決不了的!” 合上門,艾朱才敢說出了下一句:“如果不行,那就再喝頓大酒!” 凌霽的臉色五彩紛呈,也沒空去計較她不請自來登堂入室了:“你帶酒進(jìn)來了?” “嗐,規(guī)矩不就是讓人打破的嘛?!卑熳灶欁园褞灼烤仆馓?,“啤酒洋酒二鍋頭,我這兒啊,應(yīng)有盡有!” 凌霽大喝一聲:“左尚賢!你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