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關(guān)系，只要面上和和氣氣就好了，反正誰也不稀罕誰?！?/br>
    一抹狠戾的倔強一閃而逝。

    莊申不禁握住她的手腕，“這些年，你帶孩子辛苦了。難為你……”

    “噗?！卑状裙笮Γ澳氵@是干嘛。這臺詞，好像電視劇里渣男留種一去不回頭，癡女守著家守著她的娃，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終于有一天渣男幡然醒悟，開始懺悔，表面上看是要承擔(dān)家庭責(zé)任，實則是要坐享其成?！?/br>
    莊申無語，才要松開手，又被她反握住?！澳氵@是在心疼我，嗯？”

    是笑自己是那個渣男，癡心妄想么。莊申不想理她，不想看她美滋滋又勾人的眼睛。

    “莊姐……阿姨……”白芷從房里出來，看見母親握住莊申的手，笑得跟電視里的人一樣，笑著笑著，電視里的人會抱成一團。

    她自然而然就想到無所不知的毛毛說，母親不喜歡那個爸爸，母親喜歡莊jiejie。是不是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從那天吃了莊jiejie的冰淇淋之后，母親待她就和以前不一樣。盡管有些別扭，時常會跟她說：這些我不能陪你做，如果你想做，可以自己做。可是和以前比起來，明顯跟她相處的時間多了，發(fā)脾氣的時間少了。

    能夠相信她嗎？這樣的母親，白芷還在懷疑和習(xí)慣的階段。

    “小芷。”白慈朝她招招手，“帶她去你屋里看看，我去廚房看菜?！闭f完又對莊申笑，“晚上的菜應(yīng)該合你胃口。”

    白芷剛要領(lǐng)莊申回房間，白慈說：“阿姨，是阿姨，不是jiejie?！?/br>
    一大一小對望一眼。

    隨白芷回房間，看這鋪天蓋地的卡通、粉紅、蕾絲，莊申又吃了一驚。

    白芷像是知道她為什么要吃驚，給了她一個小大人似的無奈表情，之后給她看母親今年送她的禮物——那天她們在玩具里一起挑中的東西。

    “我真的有兩個mama？”

    冷不防小姑娘這么一問，莊申差點撞到架子?！斑@個問題……問你媽比較好?！?/br>
    “我問了?！?/br>
    莊申心里一揪。

    “mama沒說，只是笑?！毙」媚锖芾Щ?。“我問了毛毛，毛毛說你是女的，我mama也是女的，兩個女的在一起不是不能生孩子，但是要通過別的方式，在醫(yī)院里進行?！?/br>
    “毛毛是誰？”莊申嚇一跳。

    “學(xué)前班同學(xué)，她什么都知道?！?/br>
    什么都知道的孩子還要學(xué)前班？跟周瑾的女兒一樣是怪物。

    “唔，你們用別的方式了嗎？去醫(yī)院了嗎？”

    “……沒有?！?/br>
    小姑娘有一點失望，原本想著橫豎沒有爸爸，多一個mama也挺好。毛毛說，有兩個mama超炫的。而且莊jiejie很好，和莊jiejie在一起，她不會害怕，莊jiejie還會做手工，會挑好玩的玩具，和她說話總是會蹲下來看她的眼睛。

    自己在像她這樣大的時候會為什么事情擔(dān)心？沒吃沒喝沒玩具還是家長不理解自己？

    她的失望太過明顯，莊申不忍心，軟聲道：“如果你想我和你一起看書，教你作業(yè)，和你一起玩，只要我有空，都會答應(yīng)你，好不好？”

    尋常小孩聽到這話，肯定馬上說好——周瑾的女兒除外，沒想到白芷在這一點上會跟那小妖怪一樣。她問：“你會假裝沒空嗎？”

    “不會?！?/br>
    小姑娘伸出小指頭：“拉勾?！?/br>
    “拉勾?！?/br>
    兩人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反悔，白芷開心起來。“mama要我?guī)憧纯?，你想看婆婆的房間嗎？里面有一副畫我很喜歡。”

    “誒，婆婆知道會罵你嗎？”

    “不會，只有mama罵我?！痹捯怀隹冢」媚锿峦律囝^，壓低聲音說：“我偷偷帶你看?！?/br>
    莊申覺得不妥，但是看她興沖沖的不好意思拒絕，便學(xué)她的樣子，也壓低聲音說：“那我們輕輕的，不能讓婆婆知道?！?/br>
    白凈識的房間與別墅整體風(fēng)格統(tǒng)一，甚至更冷清，更少一些煙火氣。屋內(nèi)色調(diào)素潔，陳設(shè)簡單，干凈得一絲不茍。佛像前沒有燃香，只放一盤水果供著。

    白芷指指佛像上掛著的一副水墨畫，近處碧海金沙，遠處海島仙山，中間有旅人，有商販，遙指海島仙山。很少見到水墨畫里有畫沙漠的，莊申想湊近看個清楚明白，就聽到門口白凈識的聲音。

    “小芷，你又調(diào)皮了是不是？”

    白芷連忙拉拉莊申的手，對著白凈識討好地笑。

    莊申有點窘，白芷是小孩子倒也罷了，她是個大人，不好跟小孩子一起胡鬧，貿(mào)然到別人的房間里很失禮?！鞍讒邒撸缓靡馑肌?/br>
    白凈識沒有怪她的打算，和氣地說道：“莊小姐不必客氣，不是小芷帶你，你不會進來的。”

    她走到白芷面前，蹲下身，“小芷，莊小姐不是外人倒也罷了，以后不能隨便帶人進這里，知道嗎？”

    白芷聽話地點頭，“知道?！?/br>
    “莊小姐，開飯了，我們下樓去吧?！?/br>
    六年前在安西，與白凈識幾面之緣，莊申對她印象極好。今次再見，她身子骨比當年硬朗，眉宇開闊，看向莊申時依舊和藹可親，說她不是外人，不像只是客氣話。莊申誠懇道，“白嬤嬤，我們也算是老相識，您是長輩，叫我名字就好，我叫莊申。”

    白凈識從善如流，“好，莊申，承蒙你關(guān)照我家小姐和小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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