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小姐不怕鬼，不信鬼。

    來人用手電筒照下巴，照出一張慘白的臉，還故意吐吐舌頭。

    “神經(jīng)??！”見是海塞姆，白慈更沒好氣，心底多多少少有點心虛。

    要是剛才那一幕叫他看去……

    別扭，尷尬。

    到底是前任，一度以為是女兒的親爹。對兩人之間不知算不算美麗的誤會，白慈沒機會跟他講，或許是壓根開不了口。怎么說呢？白芷其實是我和莊申的孩子，跟你沒關系？

    一下子變成給對方戴綠帽子。

    這么玄幻的事情海塞姆會信嗎？信了之后會否對莊申和白芷不利？

    白慈覺得他不一定會使壞，但是她不敢信。

    從前她一個人，再牽掛只多一個白凈識。如今她是母親，是女友，是妻子。她有了軟肋，不敢冒險。一家人死在一起是一回事，但是起碼，白慈希望能干干脆脆地死，她不想女兒和戀人受苦。

    從海塞姆的一些舉措來看，又不像是一點不知道。白嬤嬤在他手里，被喂了吐真劑，也許早就把一切都交代干凈了。

    彼此心知肚明對方知情，只是避而不談。

    是呀，能談什么呢？

    不過是為復雜的關系添亂。

    “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嘛！”到底是白慈，天底下能在海塞姆跟前倒打一耙的人并不多。

    海塞姆也不生氣，慢悠悠走過來?！翱吹讲辉摽吹模植缓么驍_，你說我要怎么辦？”

    莊申和白慈所站的位置，剛好是上下高臺必經(jīng)之路，海塞姆要避開，勢必要從兩人跟前過。聽他這么一說，方才那番親吻必然是被他看去，莊申面上有些發(fā)燙，心里有些發(fā)緊。

    怎么告訴女朋友的前男友自己是他前女友的女朋友？

    她緊張得繃緊臉，海塞姆笑了?！皩χ墒悴痪o張，對著死了一百年的女尸你不緊張，我比尸體還可怕？”

    莊申干笑。

    “你出來了，那邊有誰在？誰看著？”白慈把莊申往后拉一些，不想讓她和海塞姆說話。

    海塞姆正正經(jīng)經(jīng)回答她：“阿拉丁在，你放心?！?/br>
    早過了唏噓的時候，過去的愛人如今一副防賊防黃鼠狼的樣子讓他覺得好笑。他和阿拉丁一樣，有一種看戲的心態(tài)，阿拉丁看戲的對象還有他。他呢，好奇兩人幾時正大光明告訴他。

    他知道白慈的警惕和顧慮，比移情別戀更讓他覺得酸澀。他只好將酸澀化成惡作劇。

    否則要怎么辦呢？訴苦嗎？

    不，殺了他的頭他也做不到。

    一路無話，一前一后兩束白光，時而交匯，時而分開，時而照出地面石板上交疊的輪廓。

    趕著回衛(wèi)所的人沒有在意。

    就在海塞姆以為又是一次回避的時候，他聽到莊申叫他，鄭重其事。

    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海塞姆，你知道了對吧？你知道我跟白慈在一起了是吧？”

    海塞姆嗯了一聲，忽然就想起那天阿拉丁的問話。

    當時他氣憤、疑惑，他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表現(xiàn)得如此理所當然。

    “阿拉丁曾經(jīng)問我，如果阿慈愛上別人我會怎樣。我說，我會拿錢砸到那人離開。阿拉丁問，如果那人不愛錢呢？我覺得很可笑，這世上哪有不愛錢不愛權的人。后來我發(fā)現(xiàn)那個人是你，是你讓白慈變了心。我想阿拉丁問對了。莊申，你真的不愛錢也不愛權？”

    回答一句是很簡單，但是那不夠真實，莊申不打算騙人，起碼不打算騙海塞姆。“我愛錢啊，也愛權。只是可能，我這人沒啥追求，不知道要拿那些錢來干嘛……所以……”

    第一次聽人說不知道要拿錢來做什么，海塞姆大笑。“你可以拿那些錢做很多事情，買房買車出國讀書買衣服換裝備，我給你的錢，你甚至可以買下討厭的公司，然后拆掉?！?/br>
    海塞姆說得有趣，莊申也笑。“我討厭的公司市值5000億美元?！?/br>
    “我可以給你一億，你用這錢做大，比那家公司更大，不是更好?！?/br>
    “一億？”

    “是，一億，不過是人民幣。我想你這輩子也賺不了那么多錢?！?/br>
    “不止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加起來也不能?！?/br>
    白慈聽不下去，暗搓搓掐她。“怎么，心動了？”

    莊申說：“你還挺值錢啊?！?/br>
    “值錢個屁，你是不是腦子又壞了。他愿意給你錢，是為他自己出一口氣，可不是因為我?！?/br>
    換作別的女人，一聽說前任肯為她付出那么錢換對方分手，說不定還要感動一二，覺得對方肯為她付出如此代價，想必十分珍愛。

    白大小姐一向看得明白，錢多錢少，買的都是別人的面子，破壞的是她的感情。她當然不覺得莊申會答應。但是一億，不是十幾二十萬，不是五百萬，是一億，是個人都要心動幾分。

    誰知莊申只是看著她笑，“小慈，你怎么那么聰明，這樣我更喜歡你了?！?/br>
    白慈捏她的臉，罵她白癡，順便橫了海塞姆一眼。

    得意洋洋，驕傲得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問過得到答案，海塞姆便不再提。他聳聳肩，換了一個話題。“剛才在上面，那個宇宙我也看見了，驚艷，太不可思議了。你們怎么看這一切？”

    一切包括開都河的水路，龜茲女尸，還有眼下這座衛(wèi)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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