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想這些也沒用。衣服不好直接扔過去，商粲默默走過去將衣服遞給云端，故意問道：“這次有沒有地方放？”

    她話中的揶揄之意十分明顯，云端卻像沒聽懂似的看向她，十分誠懇地?fù)u了搖頭。

    “沒有?！?/br>
    “你的衣裳我也沒帶來，還不了你?！?/br>
    “……”

    商粲梗了一下，莫名道：“那倒不算什么事……你這衣服是、還打算放我這？”

    “也不是，只是我真的沒有地方放?！痹贫松裆蛔?，又認(rèn)真加上一句，“現(xiàn)在衣服里絕沒有其他東西了，不放心的話粲者可以翻一翻。”

    “……”

    廢話，都已經(jīng)找到這個地方來還和她見了面了，衣服里有沒有東西還重要嗎。

    話題跑的遠(yuǎn)出天際，商粲不想再繼續(xù)偏下去讓城門里那幫家伙看熱鬧，于是重新將衣服收回錦囊，率先開口問道。

    “云中君是來做什么的？總不會只是想來見我一面的吧？”

    云端沉默半晌，不答反問：“粲者為什么會出來？”

    “難道就不怕我是沖著碧落黃泉而來，只等著有人露面就殺進去嗎？”

    ……其實她是被不知道發(fā)什么瘋的挽韶扔出來的——這話商粲當(dāng)然不能說。

    她看著云端，輕輕笑了笑。

    “那云中君是為此而來的嗎？”

    “……”

    云端與她對視半晌，最終安靜搖了搖頭，清冷的聲音稍沉了下去。

    “天外天已經(jīng)聯(lián)合了眾仙門，打算前來找碧落黃泉……討個說法。”

    幸好有白玉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商粲想。

    她僵了半晌才終于緩緩放松下來，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中多了幾分壓抑著的焦躁。

    “……既然如此，你無論如何都不該在他們之前到這里來的。”

    云端眸光微動，輕聲說道：“我以為你會質(zhì)問我，為什么碧落黃泉的位置會外泄。”

    商粲難掩心中復(fù)雜心緒，沉沉搖了搖頭。

    不要說她本就知道云端不會這么做。退一萬步說，如果是云端將碧落黃泉的位置告知了天外天，那這人今日又何必冒著這般風(fēng)險來這里找她傳遞消息呢。

    所謂的“討個說法”，這大約只是云端將天外天的目的更委婉化了。天外天既然還聯(lián)合了其他仙門，那其用意一定是更加有力度的、或者說更殺氣騰騰的。

    仙門這次行動頗快，連碧落黃泉安插在修仙界的探子們都還沒有傳來消息。云端想必是作為被聯(lián)合的一方聽說了相關(guān)事宜，然后就立刻來到了這里，等著將這事告訴她。

    商粲還以為，云端不會相信碧落黃泉與那日的事無關(guān)。

    她知道云端是被妖物導(dǎo)致的家破人亡，故而向來對妖并無好感，只是出于天性善良而沒有對妖族全體生出過分的偏見。向來都是公事公辦，一視同仁的。

    這本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商粲心中時常以她為榮。

    但商粲怎么都沒能想到，云端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做出這樣……近似背叛仙門的行為。

    “我以為云中君是個聰明人。”

    商粲心中焦慮，言辭都顯得有些尖刻起來：“若是被旁人看到了，于你——或者于我也罷，都沒有半分好處，你到底為何——”

    “為何？”

    向來守禮的云端破天荒沒有等商粲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墨色眸中光華流轉(zhuǎn)，似有夜潮暗涌。

    “不錯，是該問一句為何的。”

    “為何我相信粲者，來同你說些對你有用的消息，你反而會不開心？”

    她原本清亮的眸子此時像是蒙上了層霧似的，卻莫名讓商粲不敢多看。

    商粲別過了頭，只望著遠(yuǎn)處影影綽綽的山嶺，聽到云端低低的聲音再次響起。

    “硬要說什么‘沒有好處’的話，頂多是‘云中君’的虛名會被指指點點幾句罷了，我既然來此，便是不在意，而粲者——”

    “——粲者倒像比我自己、還要更在意我?guī)追??！?/br>
    “的確該問的，是我該問這句……為何?！?/br>
    云端平靜聲音中泛起微瀾，深山幽谷中山風(fēng)獵獵，她寬大衣袍臨風(fēng)飛舞，似是要卷著她單薄身軀迎風(fēng)而去一般，她卻迎著風(fēng)向商粲走近兩步，然后克制地停了下來。

    沒辦法從商粲遮住臉的白玉面具上讀出任何情緒，這讓云端清麗的面上稍稍顯出種類似無措的神情。

    “……粲者為何這般待我，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嗎？”

    *

    這般？

    商粲的思緒忍不住纏繞在這兩個字上，延伸出去思考云端說的是哪般。

    是說她們一同夜游至郊外烤雞，或是指她天外天擂臺上出手破壁，還是說如今她在聽到消息之后，不先考慮碧落黃泉，反而先去替云端擔(dān)心？

    仔細(xì)想想，其實從天外天遇到云端到如今其實也只過去了十余日，回顧起來卻總莫名覺得時間長的驚人。

    云端問她為何。

    身為碧落黃泉的粲者，做出這些舉動，的確是應(yīng)該被問一句為何的吧。

    商粲向來最擅長岔開話題。就算是那日已經(jīng)被楚銘認(rèn)了出來，她也能厚著臉皮一口咬死，甚至出了手來讓楚銘意識到眼前的她已經(jīng)不再是他想找的那個人。

    而如今，面對著并沒有咄咄逼人、只是稍稍低了眉梢的云端，商粲卻只覺得詞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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