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腦子里羅里吧嗦堆砌起一堆理由來，商粲莫名還是覺得有點底氣不足。定下房間的主意是她提的，但旁邊的云端半點異議都沒有，安安靜靜地帶著她上了樓，商粲上樓的時候都能聽到樓下大堂一群人倒吸氣的聲音。

    但她現(xiàn)在可沒心思去管會不會傳出曖昧的流言來了，她懷著心思讓二人獨處一室，是有正經(jīng)事想干的。

    商粲突然欺上前去，準確無誤地捉住了剛剛關(guān)上門扉后轉(zhuǎn)過身來的云端的手腕，連帶著將云端整個人都扣在門上，發(fā)出輕輕吱呀一聲。

    整個過程都輕而易舉，云端沒做出半點反抗，乖乖地被她制住了，安靜靠在門上。

    “……這可不就是讓粲者暗算成功了？”商粲輕聲笑道，“云中君怎么半點防人之心也沒有?！?/br>
    身前的人依然沒有動作，低聲道：“有的。我往日總防著你看出我記得你?！?/br>
    “……”

    商粲頓了頓，笑道：“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暴露了，就什么都不用防了？”

    “嗯?！痹贫寺曇舻偷?，吐出的氣息吹過商粲的發(fā)絲，讓她感到絲癢意，“我現(xiàn)在對阿粲……再不必有防人之心了?！?/br>
    現(xiàn)在看不見興許是好事，商粲想。如果讓她看到云端是帶著怎樣的神情說出這種話來，她一定會為自己此刻蠢動的卑劣心思而感到羞愧的無地自容。

    方才突然出手擒住云端是因為在大堂與客棧老板的對話引得她起了玩心，如今商粲卻莫名感覺她的舉動陷自己于某種漸漸粘稠起來的氣氛中。她此時本該輕松地開著玩笑放開云端才對的，但不知為何，商粲沒能這么做。

    “……怎么瘦成這樣。”

    平日里衣袍寬大不顯，如今她手中捉著云端的手腕，單手就輕輕松松環(huán)住了，還有許多結(jié)余。這讓商粲稍蹙起眉，下意識握緊了些，道：“防著我的那些日子里，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云端沉默半晌后才開口，輕聲道，“吃了的。只是吃的少?！?/br>
    商粲稍低下頭，又聽到云端繼續(xù)說道：“但現(xiàn)在阿粲在，我便能多吃些?！?/br>
    聽著像是個不太高明的挽留。商粲輕輕笑了，道：“那我可真是責任重大?！?/br>
    感到云端的身體隨著她的話稍稍放松下來，商粲心頭一顫，終于切入正題，嘆道：“裴琛知道，楚銘也知道，原來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嗎?！?/br>
    她故作愁眉苦臉地撇了撇嘴：“你還有沒有其他事在瞞著我？我覺得你現(xiàn)在就算跟我說挽韶也早就知道了我也不會驚訝的?！?/br>
    她這樣子成功唬到了云端，身前的人似有些著急般動了動，立刻回道：“沒有了的?！?/br>
    “告訴楚銘師兄是為了說服他讓我留下，告訴琨瑤君是因為……”

    云端停頓片刻，低聲道：“……是因為我想去鬼界?！?/br>
    “我那時在修仙界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收獲?！彼f著語氣幽幽沉下去，“時間長了，我有時就會想，興許你真的已經(jīng)——”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商粲卻領(lǐng)會到了她的意思，低低嗯了一聲。

    商粲感受到云端似乎在微微顫抖著，心中禁不住泛起疼意，沒被她捉住的另一只手若即若離地撫上她的脊背，商粲默不作聲，任由云端揪緊她的衣衫。

    “所幸琨瑤君那時也存著定時去鬼界的念頭，于是幫了我一把?！痹贫说穆曇綦x得比最初更近，商粲猜想她們的距離大約已經(jīng)過近了，卻沒能移開，“……我那時好羨慕他，他知道去哪里能見到他想見的人，我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我想見的人半點蹤跡?！?/br>
    終于，商粲感到肩頭一沉，是云端靠進她的肩窩，聲音悵然地悶悶傳來。

    “上窮碧落下黃泉……”云端喃喃念著，如釋重負地輕嘆一聲，“如果我能更早想到去碧落黃泉尋你，就好了?！?/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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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商粲不知何時松開了對云端的禁錮, 猶豫著輕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但卻久久沒有開口。

    只因她心知肚明，就算云端早早地來碧落黃泉尋她, 她也絕對會想盡辦法避而不見, 結(jié)果只是讓云端多增煩憂罷了。

    畢竟在她戴著身為粲者的假面過活的那些日子里，商粲就是照著這樣的準則活著的。

    但這話此時說出來難免太過不解風情, 商粲閉了閉眼, 轉(zhuǎn)移話題道：“所以我們之前見到鬼族的時候，你就第一時間想到了找裴琛幫忙？”

    “嗯?！痹贫藨?yīng)道，“……只是，我沒想到他的師父會與你有仇，險些釀成大錯?！?/br>
    “什么大錯不大錯的，這都是我的因果而已?！?/br>
    聽出了云端仍心有余悸, 商粲放柔了聲音, 重新回到話題中, 笑道：“難怪我之前覺得你去找裴琛的時候特別熟，我當時還疑惑了好一陣子呢?！?/br>
    “……”

    原本溫順靠在她肩頭的云端沉默半晌, 突然抬起頭來, 低聲問道：“疑惑？”

    商粲一愣, 莫名磕磕絆絆道：“就是想著、煙陽城里傳的那些……小道消息……也不完全是空xue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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