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粲是高興了，云端一段心思卻還沒完全翻篇。她無意識地機械攪著碗里的粥，注意力完全沒在碗里。

    ……“下次”……

    商粲說的時候大約是沒怎么細想的，但落到云端耳朵里就一下子曖昧起來——結(jié)合她們這兩天做的事情，不難想出這個“下次”指的是什么?？偛豢赡苁菃渭兿麓我黄鹚粡埓驳臅r候。

    確定關(guān)系后，前些日子無暇顧及的羞赧反而突然遲遲地涌上心頭，讓云端幾乎有些不敢看商粲的臉。早上也是，一睜眼就看到商粲熟睡的面容近在眼前，云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輕手輕腳地脫出那人扣在她腰間的手臂，生怕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驚擾到心上人的安眠。隨后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清醒過來的大腦終于能直面她這些日子做的這些驚世駭俗之事。

    不過短短兩天過去，她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天翻地覆。

    還沒能完全適應(yīng)這份關(guān)系的變化，云端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而這份無措很快被一旁的商粲捕捉到了。原本之前一直處于被動狀態(tài)的人在把守了這么些年的秘密全說出來之后只覺得神清氣爽，再加上方才虛驚一場過后的松弛感，商粲此刻反而要比云端更游刃有余些。

    眼下看到云端心不在焉的樣子，商粲歪著頭看了半晌，好心提醒道：“粥要冷了，要不然我?guī)湍銦釤岚?？?/br>
    耳際莫名有些紅的人被她冷不丁一句話驚得一震，驚慌之下向她看來一眼又飛快移走了，遮遮掩掩道：“……不用，我很快就吃完了。”

    這副反常樣子落在商粲眼里就實在很不對勁，本著一顆為云端擔(dān)憂的心，商粲抬手摸了摸云端通紅的耳廓，只覺得觸手微燙。被碰到的人驚到般向后縮了一下，手上也下意識捂住了商粲碰到的地方。商粲稍蹙起眉，躊躇了半晌后還是低聲開口道：“藥效……難不成還沒完全解開嗎？”

    天地良心，她說這話完全是出于純良的擔(dān)憂，但云端一下子泛起哄的面色讓商粲遲遲地意識到她這話里潛藏的曖昧，當(dāng)下也緊張起來，手忙腳亂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說起來，你昨天去藥盧之后怎么樣了？有沒有讓醫(yī)師好好給你瞧瞧？”

    心知是她自己反應(yīng)過度了，云端有心想趕緊板正這股氣氛，于是強自鎮(zhèn)定地點了點頭，道：“看過了，沒什么事?！?/br>
    商粲這才心下稍寬，又很快疑惑起來，直接問道：“那端兒剛才是在想些什么？吃飯都不專心?！?/br>
    她現(xiàn)在倒適應(yīng)的挺好，親昵的稱呼張口就來，好像昨天告白前還束手束腳的那個人不是她似的。云端此時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這份無措的來源——她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進展順序?qū)嵲谡{(diào)了個個，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過了，卻到最后才開始……談戀愛。

    也不知該說是誰的錯才對。云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而商粲在久久沒得到她回應(yīng)后就又憂心起來，連人帶凳子往她身邊挪了挪，直直盯著她臉上看。云端卻沒心思應(yīng)對這份眼下對她來說過于灼熱的目光，只因聽到了下方隱約的鐵質(zhì)摩擦聲。

    云端慢了一拍才意識到這是什么發(fā)出的聲音，一時間更顧不上吃飯，放下粥碗就低頭看去，果然看到是仍系在商粲腳踝間的鐵鏈和地面摩擦出的聲音，而還被拴著的人卻毫無所覺地發(fā)出單純的疑惑：“怎么了？”

    即使商粲一副全不在意的樣子，云端卻仍是立刻慌了神，她下意識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遲遲地想起她來商粲的房間是不會帶武器的，正要捏決施術(shù)式毀去鐵鏈時卻被不明就里的商粲握住了手。似是從她神情中看出了什么端倪，商粲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鐵鏈，若有所思道：“是要解開了嗎？”

    也不知道這個還沒醒來時就被不由分說拴住到今天的人為什么能說的這么輕描淡寫，總之云端眼下心中很有種像是看到了少不經(jīng)事時的黑歷史的心情，她不自在地輕咬住下唇低低嗯了一聲，開口道：“……我之前……想的太多，行事著實比較偏激……”

    原本在心頭瘋長的占有欲和患得患失在獲得了商粲的承諾后漸漸熄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戀人的心疼和歉意，尤其是在得知了商粲當(dāng)年自裁的真正緣由后更甚。云端心中止不住地涌出許多自責(zé)的情緒，懊惱于自己的沖動，隨即斷然道：“我現(xiàn)在就給你解開。”

    但不知為何，被拴著的人看起來反而半點兒都不著急，商粲眨了眨眼，沉吟半晌后以一種稍顯微妙的語氣開口道：“……其實、如果端兒想的話，再栓我一段時間我也沒什么意見……？”

    “……”

    完全沒料到會聽到這種回答，云端原本的動作一下子滯住了，愣愣看向商粲。而對方話說出口很快就覺得不對勁，白凈的臉后知后覺地漲紅起來，忙不迭地擺了擺手解釋道：“我、我不是說我很喜歡被鎖住的意思，我只是覺得……”

    “只是覺得沒關(guān)系?！鄙挑优潇o下來，搖了搖頭，“橫豎我都是個死而復(fù)生之人，既然不管怎么樣我都是要待在端兒身邊的，這么一想的話，那鎖不鎖住我好像也沒什么關(guān)系——如果這樣能看得到的有形枷鎖能讓你覺得安心的話，那我是真的覺得被鎖住也可以?！?/br>
    她說著突然想到些什么，又補充道：“但我確實也挺想和挽韶楚銘他們見見面的，想想當(dāng)年讓他們幫我收拾了爛攤子的事兒我還欠著他們?nèi)饲槟亍?，對了，既然都已?jīng)在青嶼了，我還想去見見師父，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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