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蓮花香氣暗算別人，再加上清漣君實(shí)際上又是這副相貌、說這手段和花妖無關(guān)她才不相信。但那正牌的花妖挽韶第一時間聞了半天也沒聞出半點(diǎn)不對勁來——這家伙聞得多、搞不好已經(jīng)中了清漣君剛才的術(shù)式被制在什么地方了——那至少說明這并非迷煙一類的毒、也并非花妖一族常見的手段。

    那這香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是能cao控人的術(shù)式？那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她可以不受控？

    真要論起來，商粲發(fā)現(xiàn)她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還挺多，光一個半妖的身份天底下就只她獨(dú)一份兒。她有些拿不準(zhǔn)地思考著，盡管不會被制是件好事，但弄不清楚緣由還是令人心悸?；蛟S直接動手也是個好主意，畢竟就算她想清楚了個中緣由，之后也是要將她眼前的正主打敗才能脫出險境的——

    牽著的手忽的被扯了扯，是身后的人一顫，隱忍地吐出口鮮血來。

    隱隱的血?dú)鈧鱽?，商粲嚇得什么都顧不上了，空檔大開地轉(zhuǎn)身過去，卻被云端手上用力止住，隨即是清冷的氣息在身后安撫地貼過來，耳際傳來確鑿無疑的傳音：“是傀儡術(shù)?！?/br>
    商粲一凜，聽到云端繼續(xù)道：“救你的時候我學(xué)過，如今正試圖使我靈力滯澀的這術(shù)式……雖然與我學(xué)的傀儡術(shù)大有不同，但根本上應(yīng)是同根同源，想必是被人改動后的版本。不僅僅是能cao控死物或附靈、而是能以這香氣為媒介，使活人都不知不覺中埋下受控的種子，像我這種程度較輕的還能迫出來，其余人怕是很難自行解除?！?/br>
    “想出這術(shù)式的一定是個極有才能的人，且極了解傀儡術(shù)，恐怕也很了解花妖一族?！碑?dāng)機(jī)立斷地以自傷的方式脫出這術(shù)式禁制后其實(shí)好上許多，云端聲音縹緲，悠悠沉下去，“……這樣的人，大約不是眼前這位……清漣君?！?/br>
    腦中似有白光閃過，商粲猛地抬眼看向不遠(yuǎn)處的人，寬袍大袖，眉目冷艷，眼底壓著沉沉一片黑色，靜的像一池翻不起波瀾的死水。

    傀儡術(shù)。

    種種夾雜著疑慮的碎片一一涌上心頭，商粲喉嚨有些干澀，她抿了抿唇，喃喃道：“……難怪我是不受控的?！?/br>
    清漣君應(yīng)聲看向她，商粲定定迎上她的目光，心頭莫名有些復(fù)雜。這件事她原本是沒有必要告訴清漣君的，說了也對她沒有半點(diǎn)好處，頂多只會起到激怒人的效果，但鬼使神差般的，商粲還是開了口。

    “你的傀儡術(shù)當(dāng)然制不住我。”商粲搖了搖頭，將與云端交握的手牽到唇邊，溫順地垂下眉眼在云端的指節(jié)上落下一吻，“……因為我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是屬于端兒的傀儡了?！?/br>
    云端聽著就蹙起了眉，輕聲反駁道：“……說什么傀儡……”

    “就是說個意思，總歸我是只聽你的話的?！?/br>
    商粲認(rèn)認(rèn)真真拭去云端唇邊的血跡，心里像是悶著口氣，頓了半晌才緩緩做了個深呼吸，重又看向不言不語的清漣君。

    “清漣君。”她低聲喚道，赤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輝，像是來自神祇的審視，“……你又是誰的傀儡呢?！?/br>
    *

    一言不合就動手。

    持非望格開風(fēng)刃，商粲看一眼面若寒霜的清漣君，心道不管在背后cao縱著的是什么人，脾氣一定都不大好。

    真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她那句話音剛落下，眼前的人就毫不猶豫地動了手，好在云端和她反應(yīng)都很快。清漣君出手招招都是想置她于死地的狠辣刁鉆，儼然一副想速戰(zhàn)速決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制住的修士們快掙脫了，故而要抓緊時間。

    但這人一開口就否定了商粲的猜測：“雖然本想等到論道會，但今日也不錯。反正以你這天火用的架勢，現(xiàn)在有眼睛的都知道粲者回來了，那粲者妖性大發(fā)把天外天在場的修士殺了大半也沒什么奇怪。”

    別看她聲音面色都淡淡的，說的話可嚇人的很。商粲腦中電光火石間想起多年前的那日，一時驚詫道：“你不會是、像秦意說的那樣……”

    ‘我要天外天能穩(wěn)坐修仙界第一仙門的位子，那你就留不得?！?/br>
    ‘你該感到榮幸，商粲，你是第一個?！?/br>
    秦意帶著狂氣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隨即是低聲呢喃著的虔誠語句，與面無表情輕啟唇瓣的清漣君口型重合：“一切都是為了天外天?！?/br>
    真是見了鬼了！天外天這地方怎么光出瘋子！

    意識到眼前這人的瘋勁兒比起秦意來怕是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商粲一時間心頭火起，揮劍逼退跗骨之俎般的細(xì)密風(fēng)刃，牽住云端旋身退開。

    “我等會兒可能要亂來一下?！彼疽獾爻鍧i君那邊歪了歪頭，道，“以前沒試過，不知道我用過了勁兒會不會影響你這邊，端兒先退一退吧。”

    云端剛剛挑起眉想說些什么，便見這人不由分說地湊了上來，突如其來的吻落到唇角，隨即是溫軟的舌尖輕輕略過。

    “多謝啦。”

    商粲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盡管猜測這人大約是在為借了一點(diǎn)血而道謝，云端仍止不住紅了耳尖，像是被唐突輕薄了般又好氣又好笑。

    她被阻了這一會兒就沒能說出反對的話，商粲已經(jīng)用巨大的火翼包裹住了她，鎏金般的雙眸專注望向天際，古老的熾熱氣息從虛空中裂開的口子里點(diǎn)點(diǎn)升起，逐漸成型化作毀天滅地的火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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