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商粲慢慢閉上眼，蹭一蹭戀人的頸側(cè)，輕聲喚她：“……端兒?！?/br>
    日月星辰，森羅萬象，這世上只要有這一個懷抱是真的，也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說：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逗喓喴鳌钒拙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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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脫出幻境重新回到云端身邊的溫情很快被打破, 商粲掃過云端身上染著隱隱血跡的白袍，心知在她落水這段時間里云端一定經(jīng)歷了一番艱難爭斗，心頭生出難言的心疼。

    但她也知道眼下并非關(guān)切戀人的恰當(dāng)時間, 于是只小心地在指尖運(yùn)起療傷的術(shù)式, 在云端的傷口上一一輕輕拂過去，察覺到并無太過嚴(yán)重的傷勢時才稍稍安下心來。云端卻更關(guān)心她, 運(yùn)起的靈力在她身體里轉(zhuǎn)了幾圈仍牽著她的衣襟不肯放手, 低聲道：“……你有沒有怎么樣？落水之后、她有沒有對你做什么事？”

    心道真要論起來怕是該說她對御久做了什么事，商粲一頓，隨后猶豫著將目光投向清漣湖上。

    失去一只手的御久姿勢卻未亂，仍端坐在荷葉之上，捂住斷手傷處的指縫間仍有些許鮮血溢出，但較之最初已經(jīng)好上許多, 顯然已經(jīng)用術(shù)式為自己療過傷, 如今終于有了余裕重新看向商粲。

    “你剛才……”原本桀驁自負(fù)的人此時卻顯出幾分張皇, 御久唇色發(fā)白，聲音被壓的很低, 一雙眼睛都因怒氣而隱隱泛起紅來, “……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敢……”

    商粲默然。她方才是被人硬生生從湖里——從幻境里拖出來的, 而這么做的人就是原本親手把她扔下湖去的御久。在她隨波逐流般地看著那些碎片式的記憶時，被窺探了記憶的人顯然意識到了她的行為，從而干脆地放棄了將她壓制在湖里的巨大優(yōu)勢, 用可稱之為粗暴的手法打斷了幻境將她撈了出來，并方寸大亂到被云端捉住破綻而失去了一條手臂。

    御久不想被人看到那些和祭蓮相關(guān)的記憶,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商粲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位在頃刻間變得狼狽的天外天掌門, 無聲地抿緊了唇。

    ……但是, 但是, 她原本理應(yīng)只是被祭蓮的鬼魂帶入了她的幻境，就算是祭蓮有意想讓她看些前塵往事，那也本該只能看到祭蓮的視角才對。如今能從御久的視角去看那些景象，怎么想都是挽韶那瓶入夢香的作用。

    入夢香，挽韶是怎么說的來著——

    ‘一般來說只能看到那人心中最深刻難忘的回憶，還會顯得光怪陸離不知所云。’

    不管御久再怎么修為深厚也好，頂多也只能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人窺探記憶，怎么也沒法子知道被人看到了哪段記憶的。

    那她又何必這么慌張呢。何必呢。

    腦中糾結(jié)著的想法一一順開，少了一只手的御久不會再是她和云端的對手，商粲本該趁著御久受了傷而去乘勝追擊，此時卻鬼使神差般地沒出手，她怔怔看向立在御久身后的清漣君——在見過本尊后就越發(fā)只會覺得這是徒有其型的傀儡，身上的天外天道袍跟這張臉根本不相襯，像是南轅北轍般的荒唐感，是不該存在于現(xiàn)實中的虛妄。

    “……”商粲定定看了半晌，低聲問道，“……你知道嗎？”

    她問的模棱兩可，從御久的表情來看顯然也并沒理解她在問些什么，商粲心下了然，垂下眼簾望向水波不興的沉寂湖面，腦中像是盛著迷霧，偶爾會窺見一點(diǎn)雪亮。

    ——遲遲未被封上的幽冥鬼界通路，沖出鬼界的萬千鬼族，其中一只潛藏在清漣湖最大的那片荷葉下，荷葉上面日復(fù)一日端坐著的是殺害了她的人。

    她沒讓她知道，她在這里。

    是來做什么的呢，按照常理說是來尋仇的話未免太過牽強(qiáng)，畢竟鬼界的門打開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祭蓮在這里待了多久也已經(jīng)不可考，但總歸不會是半點(diǎn)動手的機(jī)會都沒有，但她好像什么都沒做。

    做了嗎？沒做嗎？商粲掃過一池蓮花，心中有些動搖，御久精心培育的蓮花，將香氣與傀儡術(shù)相結(jié)合的精密術(shù)式，這里又有沒有祭蓮的影子呢。

    疑問開了頭就很難再消掉，商粲有種想要找祭蓮問一問的沖動，卻又因這樣的行為會暴露祭蓮的所在而感到躊躇——她不確定祭蓮是不是想讓御久知道她在這里，但十有八九是不想的吧，否則又怎么會一聲不吭地潛在湖底呢。

    也不知祭蓮在看到御久身邊那與她長相一致無二的傀儡時，是什么樣的心情。

    “喂、你發(fā)什么呆，把話說清楚一點(diǎn)——”

    語焉不詳?shù)某聊層酶咏乖昶饋恚瑥乃壮鰜砗缶惋@得反常的小鳳凰卻只是不答，只輕蹙起眉喃喃了一句“魔修？”后就不再言語，看過來的眼神中也似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惡情緒——像是猶豫，像是不安，像是憐憫。

    開什么玩笑？憐憫？怎么敢、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還有那在斬斷她一條手臂后就飛身而退的無瑕仙體，明明有能將她一擊斃命的機(jī)會，如今卻對勝負(fù)毫不關(guān)心般站在商粲身旁……商粲一定私下傳音向她說了什么、她現(xiàn)在也開始投來同樣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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