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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看淡。商粲自問是做不到的。

    她有時候看的挺開。整個世界上人潮擁擠，熙熙攘攘，得以擦肩而過已經(jīng)算是了不得的緣分，一朝一夕得過且過也都能算是順應(yīng)天理，這么算起來生死也不過是場天命輪回，蜉蝣朝生暮死也是圓滿一生，她們也只是活得久一點的蜉蝣罷了。

    她是世上唯一的鳳凰半妖，經(jīng)歷過難以計算的輪回和不同的人生，這世上所有人乃至她自己的生死她都能看淡——

    但只有那一個人，商粲不行。

    遠(yuǎn)遠(yuǎn)看到刻在心底的白衣身影，商粲走過去，從背后攬著纖細(xì)的腰肢瓦進(jìn)懷里，埋首進(jìn)懷中人的頸項間，不怎么老實地蹭一蹭細(xì)瓷般白皙細(xì)膩的皮膚，又被瞥見的那整齊衣襟下幾點暗紅色痕跡勾出些曖昧心緒。

    “……癢?！陛p輕側(cè)了側(cè)頭，卻沒打算認(rèn)真躲開，剛剛洗漱完的云端柔聲道，“怎么沒陪著挽韶多說說話？”

    “她剛剛回去了。”知道云端昨晚睡得晚，商粲沒繼續(xù)多鬧她，應(yīng)道，“本來也只是出來辦事順路來邀請我們?nèi)ケ搪潼S泉過新年，沒打算久留。”

    云端沉默半晌，再開口時語氣有些小小的羞意：“……那應(yīng)該喊我出去見一面的，我還以為她會留下吃個飯……”

    “不至于，見她的機(jī)會多的是?！鄙挑拥降啄樒け仍贫撕裥?，理直氣壯道，“她突然來的那么早，離你睡下可沒幾個時辰，沒必要刻意叫醒你。”

    害她睡得少的罪魁禍?zhǔn)走@種時候倒是振振有詞，云端感覺被身后人說話時唇齒間擦過側(cè)頸的氣息激的那一塊都熱起來，不自在地側(cè)過頭去掃商粲一眼，語氣不穩(wěn)道：“……又亂說話，你難道不是和我一個時辰睡的嗎?！?/br>
    “是啊。”商粲從善如流地點頭，目光顯得頗為純良，“但可能因為我是半妖吧，從無瑕仙體那得了好處就格外精神些——哎呦?！?/br>
    被羞意上涌的云端掐了臉，商粲心情頗好地彎著眼睛把云端抱起到凳子上坐下，把耳尖泛紅的云中君安置在自己腿上，言語間的輕佻曖昧變本加厲：“也不能全怪我呀，端兒要是真想要我停下，那我這個做傀儡的可是全沒辦法違抗你的。但端兒昨晚只嘴上說不要，實際上也沒——”

    這下可徹底把臉皮薄的云中君惹怒了，半妖的東君被一招制住，當(dāng)機(jī)立斷投了降，口齒不清地為自己被掐住的臉討?zhàn)?，手上卻把人家的腰圈的緊緊，不肯讓云中君跳下腿去。

    這人眉眼間盛著的笑意太過明顯，云端總是拿她沒辦法，只作勢掐了掐便松了手，生硬地轉(zhuǎn)了話題道：“……既然挽韶相邀，那你想去碧落黃泉過新年嗎？”

    商粲見好就收，輕嘆道：“我沒想好?！?/br>
    “我挺喜歡碧落黃泉，也確實很久沒回去看過了?！鄙挑诱f著垂下眼簾，略略蹙起眉，“……但想想又還是有顧慮，若是我一個人去也就罷了，端兒也跟著的話——”

    察覺到腿上的人氣息一冷，商粲忙解釋道：“我不是要丟下你自己去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是無瑕仙體，我放不下心讓你和太多妖待在一起，雖然我們兩個肯定是要待在一起的，但多少肯定是要比在其他地方危險些的?！?/br>
    “再者，坊間本來關(guān)于我的身份就全是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了，”她若有所思地低聲道，“我這一年天火用的不算多克制，估計能看出來的都看出來了，只是我沒做什么壞事又和你一起封了鬼界通路，多少有了些聲望，現(xiàn)存的仙門領(lǐng)袖青嶼又是那么個不管不顧的態(tài)度，就沒人想做出頭鳥來挑起這個爭端。但是……”

    “怎么又胡思亂想起這些來了?！敝郎挑邮窃陬檻]著什么，云端止住她欲言又止的話頭，云淡風(fēng)輕道，“旁人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吧?！?/br>
    云端捧起商粲的臉，專注地看著那對清潤眼眸，輕聲道：“云中君就是和粲者結(jié)成了道侶，我就是喜歡你，不怕其他人說?！?/br>
    她的聲音輕輕，語氣也淡，卻總能讓商粲察覺到其中豐盛的愛意。商粲知道云端不在意這些，她的云中君所求的已經(jīng)得到了，旁的都目不斜視地不再看一眼。

    心頭一點點在眼前人清亮的眼眸中熨帖開來，商粲泛起笑來，溫聲道：“但也理應(yīng)該去師父那看看的，這可是公布身份以來的第一個新年，不去的話一定會被師父念?！?/br>
    云端也跟著她笑起來，唇邊笑意淺淡，清麗無雙：“那就去。碧落黃泉和青嶼都去?！?/br>
    “楚銘之前還約了說要跟我喝酒，說要不醉不歸的那種，在青嶼喝醉的話不太好吧？”

    “別聽他的，少喝一點?！?/br>
    “噢，好，聽你的。那云城這里怎么辦？我們家里也要過年的吧?！?/br>
    “……”

    商粲話音落下，卻好半天都沒聽到云端的答復(fù)，只見她的戀人輕輕抿緊了唇，煙眉皓目稍斂著，眼中倏地泛起朦朧的霧。

    “……端兒？”

    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像是去攬一捧雪，商粲小心地抬手去觸她的眼角，卻被云端捉住了手，慢慢將臉貼到商粲的掌心。

    “阿粲?！痹贫溯p聲喚她，墨玉似的眼中只交織著這一個人的身影，“以后的每個新年，每個節(jié)日，每一天……你都會在我身邊的，對嗎？”

    商粲也抬頭看她，交疊著的體溫有點發(fā)燙，人人都說云中君性子清冷，卻只有她知道云端雅正冷肅的外表下藏著怎樣熾熱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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