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
燕沉瀟氣惱,“你說什么?” 甘棠看向他,目光冷然,“我說,真好。” 燕沉瀟扯了扯嘴角,身體似乎都被氣得微微顫抖起來,“是嗎?本宮也覺得好極了?!?/br> “你是不是討厭死我了?” “這種討厭我卻不得不面對我的感覺怎么樣?是不是讓你難受死了?” 多么熟悉的語氣,仿佛他也曾這樣固執(zhí)地問過她,只是現(xiàn)在的回答,同從前的卻完全不同了。 甘棠說道:“是?!?/br> 聽聞這一聲,燕沉瀟扯出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聲音顫抖,“真巧啊,我也是這樣。” “你不知道吧。” “先前我全是騙你的,我就想看你會不會動心,可沒想到我低估你了,你還真是冷漠得可以,比本宮更甚,本宮裝不下去了?!?/br> 他的話像是雨珠子,急速地下墜,砸在柔軟的心上,又冷又疼。 甘棠忽而笑了,說道,“原來是這樣啊?!?/br> “我還以為先前殿下是真的呢?!?/br> 燕沉瀟輕嗤一聲,帶著微弱的鼻音,“怎么可能?” “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br> 他俯下身看她,眼眸很專注,黑亮黑亮的,唯獨周圍一圈紅了,話語很輕,“可我偏要和你成親。” 轉(zhuǎn)角處的一小片衣擺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燕沉瀟把手中殘破的半本書丟到地上,同樣轉(zhuǎn)身離開,甘棠的目光落在地面上翻飛的紙屑上,微恍。 或許是他由愛生恨的情緒太過明顯,又或許是燕腹蕊還是離不開他,總之,他們又“和好”了。 燕腹蕊本不想同意他和甘棠的親事,可燕沉瀟冷冷地威脅著她,“不論如何,我都要同她成親,陛下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br> 他又放低了聲音,“阿蕊,別讓皇兄難過。” 他笑著,“否則皇兄也不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說不定心一軟就放了甘丞相?!?/br> “再一軟就把甘丞相送到閑王手中。” “皇兄雖然沒有張欣厲害,可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還是能抗衡一二的。” 燕腹蕊眉眼低沉,“皇兄,何必呢?” “既是討厭甘棠,那便讓朕處理了她便好,作何還要同她成親?” 燕沉瀟笑道,“阿蕊你不明白,感情一事,就是這樣?!?/br> “她讓我不如意,我也不讓她如意?!?/br> 真是可惡啊。 燕腹蕊想起凌云,她同意了。 左右找不到證據(jù)也要放了甘棠,現(xiàn)在不過是提前了。況且這不僅能把控甘家,還能讓燕沉瀟重新回到他們身邊,何樂而不為? 于是在這落花繽紛,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甘棠被洗清了冤屈,甚至還晉升了司水部侍郎,賜婚長樂殿下。 旨意直接下達牢獄,真真是“皇恩浩蕩”。 所有這一切發(fā)生的時間不過短短半個月,消息出來,驚動了半個京城。 本以為甘家此次必死無疑,沒想到結(jié)果竟然逆風翻盤了。 這下甘家兩邊都不討好,陛下真是好手段啊。 —— “小甘大人,請?!?/br> 牢獄之內(nèi),獄卒恭敬的聲音響起。 她心里有些慶幸,還好先前對甘棠沒有做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否則現(xiàn)在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 當真是世事難料,她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進了大牢之后毫發(fā)無損就能出獄的人,不僅如此,甚至還當了女駙馬。 想到先前燕沉瀟過來看望甘棠的模樣,她就一陣感嘆。 然而當事人甘棠的心情并沒有這么愉悅。她被帶離牢房,洗漱沐浴,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從房中出來時像是一支雨后秀挺的翠竹,渾身都泛著清凌凌的氣息。 外頭有人在等著她了,聲勢浩大。 帶她過來的獄卒拱手,傻乎乎道,“小甘大人,有緣再會?!?/br> 甘棠眉頭輕蹙,回道,“這倒算了?!?/br> 她徑直離開。 燕沉瀟在等她,身后恰好是一棵垂絲海棠,樹冠高聳,整樹都開了花,被修剪過的枝椏娉婷裊娜地立在半空中,紅中帶白、白中帶粉的海棠花便在他身后隨著微風輕輕晃蕩。 樹后烏泱泱站了一群宮人,唯獨燕沉瀟立在樹下,半身籠罩在陰影之中,穿著一身藍色鑲邊的白色大袖對襟袍服,兩手交疊自然垂放下來,下半身的裙擺層層疊疊,微風吹過來時也像是一朵盛放的重瓣海棠花。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前方不遠處那個破敗的小木門上,十分專注的,幾乎一動不動的,在一個素白秀挺的身影出現(xiàn)之后,他姣好的眉眼便彎了下來,“妻主,沉瀟來接你回家。” 甘棠面色微冷,徑直從他身邊路過,半點目光也沒分給他,走動間只有衣擺牽起的風拂過他身側(cè)。 燕沉瀟身形頓時僵硬,半晌紅唇扯出一個笑,轉(zhuǎn)身跟上她的步伐。 “妻主等等我。” 作者有話說: 在燕腹蕊和沉君鈺心里,他們一直沒有真正相信燕沉瀟會對甘棠這么死心塌地,甚至會真的跟他們作對(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自認為十分了解燕沉瀟,另一方面是有先前凌云的事情作為前車之鑒) 所以在先前燕沉瀟纏著甘棠那段時間,他們雖然疑心非常重,但始終保留著一個觀望的態(tài)度,沒有真正和燕沉瀟決裂,倘若燕沉瀟直接要去救棠棠,他們可能就真的會反目成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