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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 第191節(jié)

    石桌上,那顆紅彤彤的櫻桃靜靜躺在石桌上。

    而月色下的二人皆覺得,從此后,怕是都再無法心無雜念地面對櫻桃了。

    蕭牧回到定北侯府時,還未來得及回居院,便被蕭夫人身邊的女使截住,將人請去了蕭夫人處。

    “這么晚了母親還未歇下——”

    “你沒回來,我哪里能放心?!笔挿蛉艘哑镣肆颂弥械南氯?,卻仍是壓低了聲音問:“沒遇著什么麻煩吧?”

    她知道蕭牧去了何處,因此才尤為擔(dān)心。

    此時卻見身著玄衣的青年笑了笑:“母親放心,未曾?!?/br>
    蕭夫人看得一愣——怎是如此反應(yīng)?

    她不由試探地問:“耽擱了這么久才回來,是不是又去了別處?”

    “不曾。”看著滿眼試探的母親,蕭牧坦誠地道:“今晚阿衡陪我一同回去了?!?/br>
    “阿衡陪你一同回去了?”蕭夫人先是怔怔地重復(fù)了一遍,而后驀地從椅中起身,驚詫道:“阿衡陪你一同回去的?!”

    “阿衡?!”

    “一同回去的?!”

    蕭夫人分次分段地分別加重語氣重復(fù)了一遍,只覺這其中的信息……實(shí)在太多了些!

    她一時不知道更該先去留意哪個,只能胡亂地先問了一個:“……那,那阿衡是知曉你的身份了?”

    “是?!笔捘恋溃骸霸缭跔I洲時,她便已經(jīng)猜到了,我也早在那時便同她承認(rèn)了?!?/br>
    “這……”蕭夫人深陷于震驚當(dāng)中:“照此說來,豈非是早已坦誠相待,生死相托了!”

    天爺啊,在她沒看到的地方,倆孩子竟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一步了?

    “那阿衡她……你們……?”蕭夫人的腦袋和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臭小子,你如今都改喊阿衡了……你到底瞞了我多少!合著之前……你跟塊兒木頭似得,都是在跟我演呢?虧得我為了你,連心都cao透了,頭發(fā)都白了好幾根!”

    聽得這一聲聲倍感寒心的質(zhì)問,蕭牧正欲解釋時,忽見自己母親朝自己大步走了過來,反手就——

    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臭小子,總算是出息了!”蕭夫人方才的那點(diǎn)子不滿已然被巨大的喜悅沖得一干二凈,此刻眼中便是欣慰,殷切地問:“那咱們什么時候提親?”

    第193章 家中缺了個娘子管事

    什么瞞不瞞,演不演的,誰家孩子還沒點(diǎn)秘密了?

    說得太早,萬一打草驚阿衡了可如何是好?

    只要能把阿衡娶回來給她做兒媳婦,甭說是今日來同她講明了,便是一瞞到底,等到成親前夕再告知她,她也能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歡天喜地地更衣梳發(fā),連夜準(zhǔn)備好一切章程,第二日準(zhǔn)時坐在喜堂里等著喝兒媳茶!

    在娶兒媳婦這一塊兒,誰還不是時刻準(zhǔn)備著,誰還能沒點(diǎn)應(yīng)變能力了?

    反倒是蕭牧略顯艱難地適應(yīng)了片刻自家母親的情緒轉(zhuǎn)變,才得以答道:“母親且冷靜冷靜,提親之事,尚且急不得,還需待諸事落定之后——”

    否則這樁親事,勢必會讓吉家成為漩渦中心,乃至招來禍?zhǔn)隆?/br>
    經(jīng)此提醒,蕭夫人也的確冷靜了一二,點(diǎn)了頭道:“是這個道理……母親不急,咱們可萬萬不能害了親家?!?/br>
    聽著母親不能再自然的改口,蕭牧覺得那句“不急”,實(shí)在不太可信。

    “雖說是不急……但也要務(wù)必多加上心?!笔挿蛉巳耘f難掩喜色,又鄭重地交待道:“阿衡也好,親家那邊也罷,你都要給足了誠意才行,可不能大意失荊州……你是懂兵法的,該是明白其中緊要的吧?”

    蕭牧默了一下,點(diǎn)頭:“兒子明白?!?/br>
    大意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想娶的那個人,且還有得挑。

    “等等?!笔挿蛉嗣嫔龆徽?,不知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向他。

    蕭牧不解。

    “你小子該不會是在哄我開心吧?”蕭夫人防備地問:“……還是說,是你自己胡亂臆測之下,覺得人家阿衡待你有意?”

    蕭牧:“?”

    他倒也不至于如此喪心病狂?

    迎著那道滿是懷疑的目光,蕭牧道:“母親多慮了,我敬她重她,又豈會胡亂臆測她的心意?!?/br>
    見他神態(tài)認(rèn)真,蕭夫人大松了一口氣,于是再次演示了何為翻臉比翻書還快——

    “好兒子,那你同母親說一說……”蕭夫人的神情像吃了蜜一般,問道:“你是何時表的意?阿衡是如何答應(yīng)你這木頭的?彼此間可有送什么定情信物沒有?還有……”

    “母親——”蕭牧面上微熱,輕咳一聲道:“兒子還有公務(wù)需要處理,明早再來同母親請安?!?/br>
    說著,行了一禮,便趕忙出去了。

    蕭夫人:“你這孩子……這個時辰還處理什么公務(wù)?”

    不就是不好意思告訴她嗎?

    但,誰還不會自己想象了?

    “快快……”蕭夫人朝著走進(jìn)來的心腹嬤嬤招手:“快把那些話本子給我拿來!”

    她需要些靈感來延展思路!

    此一夜,蕭牧枕臂而躺,望著床頂,眉宇間笑意不曾淡去。

    衡玉亦是久久未能入眠。

    窗外有月色漏進(jìn)屋內(nèi),她覺得極美,總想多看幾眼。

    今日翠槐不知往香爐里投了什么香丸,清淡中好似帶了一絲果香氣,好聞得過分,她總想多嗅一嗅。

    被子今日剛曬過的,實(shí)在暄軟,她抱著翻了個身,又翻過來。

    床頭掛著的那只如意結(jié)是新?lián)Q的,她伸手撥了又撥,嘴角總是不受控制地彎起。

    總而言之,值得她高興的事物實(shí)在太多了些,鬧得她的腦中始終不得安靜,好不容易閉上了眼睛片刻,一想到月下石桌上的那顆櫻桃,總又忍不住立即睜開。

    如此折騰了一整夜,次日于東宮內(nèi)授課時,便頂了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

    “老師是不是昨夜沒睡好?”課間歇息時,嘉儀郡主忍不住問。

    對上小孩子那雙純粹的眼睛,衡玉莫名有些心虛,“夜間多夢,睡得不甚安穩(wěn)?!?/br>
    “那老師去靜房小憩片刻吧?”嘉儀郡主道:“我且將老師方才所講的這兩頁,再仔細(xì)讀上兩遍?!?/br>
    “無妨。”為人師的職業(yè)底線不能丟,衡玉道:“倒也不算困倦,待午間課畢再歇不遲。”

    “那老師先坐下吃盞茶。”

    衡玉點(diǎn)頭。

    師生二人吃茶之際,嘉儀郡主興致勃勃地道:“……靺鞨和波斯的使者也到了,圣人兩日后要于宮中設(shè)宴,一同宴請各處來的使者與諸侯,到時凡四品以上官員皆需赴宴,那些誥命夫人也是可以一同入宮的,到時必然極熱鬧。”

    衡玉聞言點(diǎn)頭。

    各處諸侯與使者陸陸續(xù)續(xù)都已到齊了,依照規(guī)矩宮中是該設(shè)宴相待了。

    “老師,到時咱們也過去吧?”嘉儀郡主道:“我問了阿娘的,阿娘準(zhǔn)允了——到時咱們?nèi)デ魄颇切﹦e國使者都長什么模樣,說得什么話,所獻(xiàn)何物,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奇珍異寶沒有!”

    見她滿眼期待,衡玉便應(yīng)下來。

    晚間吉南弦回到家中時,也提起了兩日后的宮宴。

    孟老夫人是有誥命在身的,但近幾年來因年歲已高,已不常出入宮中,此次便也只是笑著道:“一把老骨頭了,腿腳不便,便不去湊這熱鬧了?!?/br>
    用罷晚食,自膳堂中出來之際,吉南弦悄悄同meimei問道:“你猜昨日蕭侯所贈何物?”

    衡玉不假思索:“金子?”

    吉南弦訝然:“你是怎么猜到的?”

    衡玉:“……還挺好猜的?!?/br>
    “是給孩童的長命金鎖……金鎖本也沒什么,但那是滿滿一匣子金鎖,整整九十九只?!奔舷业?。

    衡玉仍不覺得意外,畢竟這還挺蕭景時的。

    她稱贊一句:“九十九只,是個好數(shù)兒?!?/br>
    “不單是個好數(shù),更是個大數(shù)目……便是半盞每日換著戴,也要三月余才能輪上一遭……昨日我回到家中打開一瞧,險些覺得這是賄賂!”吉南弦語氣復(fù)雜地問:“這位蕭侯平日里送禮,也是這般直接且闊綽的嗎?”

    衡玉點(diǎn)頭:“據(jù)我所知是如此?!?/br>
    “雖說這位蕭侯爺單是近年來所得的賞賜也稱得上家底豐厚了,但這般出手,多少是敗家了些吧……”吉南弦心疼一瞬后,又莫名慶幸,好在只是結(jié)盟,不是跟他一家。

    思及此,不由道:“到底是家中缺了個娘子管事,武將門第,行事難免有些潦草了……”

    說著,看向meimei,熱情地道:“小玉兒,你如今雖不怎么去官媒衙門了,但好歹也是呆過幾年,若是知曉哪家有合適的好姑娘,倒是給蕭侯牽一牽線?也是一把年紀(jì)了,已是不好再這么耽擱下去了。”

    衡玉笑了笑:“……牽著呢?!?/br>
    “哦?哪家的?”吉南弦好奇地問。

    衡玉想了想,道:“到時……阿兄便知道了?!?/br>
    見meimei隱約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吉南弦心中穩(wěn)了幾分——看來他和太子殿下的賭,輸贏已無懸念了。

    兩日后,皇帝于晚間設(shè)宴,宮娥內(nèi)監(jiān)手捧朱盤魚貫出入大殿間,諸國使臣與諸侯藩王皆已入座。

    美酒佳肴,金盞玉碟,絲樂聲起,異域面孔的舞姬入殿獻(xiàn)舞,一派華奢祥樂。

    衡玉與嘉儀郡主同坐于太子妃下首的位置,恰與蕭夫人緊挨著。

    蕭夫人不時傾身,與衡玉說著話。

    如此場合之下,二人從前在營洲又有過交集,若是表現(xiàn)淡漠,反倒異樣。

    于是,蕭夫人趁此時機(jī)很是一解了相思之苦。

    對面的男席之上,蕭牧也光明正大地頻頻將視線投過來——畢竟母親坐在那里,他偶爾看一眼,是在情理之中。

    而于諸聲掩蓋之下,另有一道隱晦的視線,不時落在衡玉身上。

    一眾宗室子弟之列中,河?xùn)|王摩挲著手中酒杯,眼底有著晦暗不明的笑意。

    多番接近而不得,非但沒有能澆滅興致,反倒愈發(fā)勾起了他的心思,此番酒意一沖,再看向坐在那里的少女,只覺連心都是癢的。

    “王爺,吃菜……”他身側(cè)的河?xùn)|王妃替他夾了菜,聲音低柔:“單是喝酒于脾胃不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