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精通茶藝 第55節(jié)
說罷,他左手撿起那張禮單,起身就打算離開。 溫虞抿了抿唇,終是將他給喊住,“你先等等?!彼齽倓偪煽匆娏耍蛴鑫孀×擞壹?,想必一定是很疼。 她理應去關心他的傷勢的。 對,就是如此,她不想心疼沈遇的,可關心沈遇的傷勢,是作為夫人的職責所在。 一這樣想,她忽而就松了口氣。 沈遇淡然問道:“夫人還有事?” 溫虞垂著眼走過去,終是抬眼看向沈遇,“夫君,你的傷讓我看看。” 沈遇卻是眉眼浮起了些許淡然的笑意來,“夫人不必擔心,我的肩傷已無大礙?!?/br> 這人到底要怎么樣??? 昨夜還在讓她心疼他,今日她想要看看傷口,卻又告訴她已經無大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個兒現(xiàn)在性子很是奇怪,讓旁人都跟著一并變得奇怪。 溫虞抿著唇,眉頭緊蹙著,壓著火氣,盡量用著平靜的語氣問他,“展飛同我說了,夫君今日在宮中傷口掙開過一回,還換了一次藥?!?/br> “夫君的傷口當真無礙?” 沈遇很是想問眼前人,不是不想心疼他嗎?為何現(xiàn)在又要看他的傷口。 又下意識的想明白,若他真這般問了,眼前人已有兩分的怒氣,怕是會變成十分。 他家夫人的心思,從前不想猜時,偏又讓他了解個徹底,而今想要猜上一猜,才覺著頭疼。 那話到了嘴邊,說出口便是一聲輕嘆,“夫人當真要看?” 溫虞點了頭,“嗯?!?/br> 沈大人沒再猶豫,蹙著眉頭,松了腰間的玉革,將外衣脫到腰間,里層的素青色衣袍,右肩處的位置,已布滿了星星點點的干涸血跡,像是梅花散落一地。 溫虞忍不住呼吸一屏。 沈遇輕聲道:“是我先前面圣請罪時,不小心掙開了傷口流出來的血,血是早已經干掉的?!?/br> 溫虞想不明白了。 被人設局陷害的是他,受傷的也是他,丟了都指揮使官職的是他,為何請罪的仍然是他呢? 她看著那些血跡刺眼得很,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平復好了心情,“夫君先換身干凈衣裳,再出門也不遲的。” “我同夫君一起去裴府祭拜裴公,可以嗎?” 沈遇盯著她看了片刻,應了聲,“好。” 既然要去裴府祭拜裴公,溫虞也開了箱籠,找出了素凈的月白色襖裙來換上,發(fā)髻上的珠釵也選了支素色的白玉簪子。 待到換好了衣裳,她又照過鏡子,挑不出半點兒差錯來以后,她眉宇才透著些許滿意。 她自是要梳妝,沈遇便在一旁等著,看她照鏡子的模樣,沈遇不禁疑惑,他家夫人去裴府到底是祭拜裴公,還是去為他出氣? 這念頭一起,他便自覺有些荒唐可笑。 他家夫人是有些愛為旁人打抱不平的俠義肝膽在身上的,可她去裴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正想著,溫虞已經收拾妥當,轉身看向了他,又抿了抿唇,嘴角綴著的笑意溫婉恬靜,“夫君,走吧?!?/br> 顧及著沈遇的肩傷,溫虞一路上都走的緩慢,還要時不時地往沈遇肩上看一眼。 他們二人都換上了月白色的衣袍,并肩行著,所過之處,再也沒有人不知他們是一對夫妻的。 沈遇和溫虞帶著喪禮和賀禮,登門祭拜裴公,又同大少爺?shù)蕾R升遷一事,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裴家。 裴家今日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裴公去了,裴家上下是要守孝三年的,喜的是裴公臨終前,向陛下求了恩賞,大少爺?shù)靡岳^承裴公衣缽,認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裴家在上京城依舊能站穩(wěn)腳跟。 裴夫人心傷不已,裴家女眷和親眷們,陪在她左右,同她一起落著淚。 奴仆來報,“夫人,沈大人夫婦前來祭拜老爺?!?/br> “還有恭賀大少爺升遷之喜。” 裴夫人半點兒心思都沒有,只抬了抬手,啞著嗓子說道:“前頭有你們大少夫人在招待外客,不必同我來報?!?/br> 今日登門來祭拜裴公之人中,除了親眷,不乏有裴公的朝中同僚和下屬。 在裴夫人心中,沈遇也不過是裴公的下屬之一罷了,來祭拜裴公也沒什么意外的。 奴仆面露難色,“是沈夫人她在老爺靈堂前哭了一場,說什么都要來同夫人見禮?!?/br> * 裴公靈堂設在北院里,裴繼斐同他媳婦,披麻戴孝領著家中弟妹們,痛哭流涕的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同前來祭拜裴公的客人見禮。 溫虞剛走到院門處,便瞧見紙錢灰燼快要將北院的上空渲染成灰色,震耳欲聾的哭聲好似要將裴公從棺中哭醒似的。 守門的奴仆按著規(guī)矩,朝內高喝一聲,“沈大人,沈夫人前來祭拜老爺了?!?/br> 聽見傳話,裴繼斐的哭聲都頓了一瞬。 昨日他和他爹,還有肅王算計沈遇一場,他們就結下了仇怨,而今日沈遇怎敢來他爹靈前祭拜的? 他抬眼看見兩道月白色的身影緩緩走到靈前來,接過了他幼弟手中遞去的兩柱香,朝著靈位作揖鞠躬。 按著喪禮的議程,他作為喪主要同每一位前來吊喪的賓客見禮。 他如今看沈遇,是帶著恨的。 此刻卻不能發(fā)作。 沈遇卻已經上完香,走向他,嘆道:“裴兄,節(jié)哀順變。” 裴繼斐收拾好了心情,拱手作揖,“多謝沈弟前來祭拜家父?!?/br> “裴公在天有靈,見到裴兄能繼承他的遺愿,想必甚感安慰?!?/br> “愚弟在此,也恭賀裴兄高升。” 裴繼斐面色沉重,“日后還要煩請沈弟為我分擔才是。” 溫虞同裴大夫人見過禮,便目含傷感,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聽著他們二人有來有回,宛若是關系甚好的對話。 心中卻是嗤之以鼻,昨個兒還算計要人死,這會兒卻又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樣,真是叫她開了眼界。 她用力地掐著手心。 裴繼斐心中已經是有些不耐,正要送客之時,卻又聽得陌生女子的啼哭聲。 他不由得看了過去,沈遇的夫人正在哭的傷心。 沈遇是沒想到身旁人能在裴公的靈堂上毫無征兆的哭出來。 小聲啜泣哭著,哭的一雙眼通紅,便連鼻尖兒也透著紅了,豆子一般大的淚珠,一顆又一顆地不住從她的眼眶里滑落,從她瓷白的臉頰墜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是很傷心的哭。 比靈堂上那些個干嚎卻半點兒淚意都沒有的裴家后人,她倒是哭的更真情實感了些。 若非他知道,溫家同裴家是半點兒關系都沒有,他定是會誤會他家夫人同裴家的關系。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溫虞便自覺不好意思起來,原就哭紅了臉,此刻臉更是紅的不行。 她拿著手帕半掩了臉,垂著淚不住傷心道: “我一時想起,裴公待我家夫君猶如半子,我家夫君也一向敬重裴公,昨個兒特意趕來府上同裴公見最后一面,竟有那賊人前來叨擾了裴公的清凈,夫君連裴公最后一面都不得見,昨夜也是一夜未眠,滴水未進,我便替我家夫君覺著難過?!?/br> “還請裴大人見諒。”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裴繼斐咬碎了牙,才忍住怒氣,他豈能同一婦人計較,“弟妹言重了,家父在天有靈,也感念著沈弟的一片心意。” 作者有話說: 沈遇:第三次 溫虞:什么第三次? 沈遇:老婆為我第三次哭。 溫虞:你清醒一點,我是在假哭!我并沒有為你哭?。ê撸?/br> 感謝在2022-07-01 23:32:49~2022-07-02 23:46: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嘟嚕doubl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裴夫人原是哭的不能自己, 身旁卻坐著位比她哭的還要傷心的客人時,便歇了繼續(xù)哭的心情。 她的手被身旁人輕輕握住。 “裴夫人當保重身體才是?!?/br> 客人哭的說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哽咽了一回, 方是一雙婆娑淚眼看向她,哭的是雙眼通紅,讓人心生憐憫。 “夫君他昨日被賊人重傷,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他臥床休息, 不能輕易走動,以免傷了筋骨落下病根兒。” “可夫君他一向敬重裴公, 同我說, 他此生都會感念著裴公對他的提攜之恩。” “所以無論傷得再重,再是如何不能走動了, 夫君他也要在裴公靈前上一柱香, 以表心意?!?/br> 溫虞輕聲細語的對身旁的裴夫人說著, 她時不時地還要拿著手帕輕輕擦著眼角的淚珠。 “老夫人日后若有事, 盡管吩咐我就是。” “我必是會盡我所能你, 裴夫人盡管放心?!?/br> 裴夫人今日是頭一回見到溫虞,聽她一句一句情真意切的說著, 心中無不是感動不已,她并不知曉昨日裴公病榻床到底都出了些什么事。她只知道, 昨日裴公去前, 身旁只有長子裴既斐, 肅王, 再有便是被裴公召來的沈遇。 府上又是鬧了刺客, 和走水一事。亂糟糟的一夜過去, 裴公去了, 臨終前到底同長子都說了些什么, 又做了些什么,裴既斐是半點兒都不肯告訴裴夫人的。 此刻一聽這些窩心子的話,一想起丈夫臨終前還特意見了沈遇,心下苦楚無人說,回握住溫虞的手,“好孩子……”剛說了三個字,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裴家的女眷們連忙給她拍背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