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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榆雁呆了呆,見善水低頭看著腕表,彷佛在默默讀秒,神情頓時慌亂起來,“淺淺,妍——” 善水打斷她:“蔣明熙,我不是林淺淺?!?/br> 林榆雁看起來更傷心了,見善水又低頭看表,到底不敢沉溺于悲傷之中,忙忙道:“妍妍騙光了我的錢,她拿著我的錢跑了,她丟下我跑了?!?/br> 善水閑閑道:“在這件事上,我覺得秦樂妍做的非常漂亮。我當年就是太傻,自顧不暇還得養(yǎng)著你這條四肢健全的寄生蟲?!?/br> “我知道我沒用,是我沒照顧好你,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绷钟苎慵奔泵γΦ剞q解。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你敢說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你親生女兒?!鄙扑⒅钟苎愕碾p眼。 林榆雁瞳孔輕輕戰(zhàn)栗了下,短暫的幾乎不存在,她劇烈搖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早就知道?!?/br> 善水一個字都不信,她更相信自己閱人無數(shù)積累下來的眼光,林榆雁在撒謊:“你知道!” 林榆雁還是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淺淺,你相信我?!?/br> “我不信?!鄙扑敝笨粗钟苎?,“你早就知道!” 林榆雁還要再辯解,然被善水犀利的目光籠罩著,她莫名有一種五臟六腑都被扒開,所思所想無所遁形的錯覺,藏在喉嚨里的話,就是再也說不出來。 “是你把我和秦樂妍偷偷調(diào)包。”善水逼近林榆雁,氣勢凌人,壓迫著林榆雁。 無形的巨大壓力之下,林榆雁慌得心臟亂跳,她臉色慘白聲音發(fā)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不是故意的。 她付不起醫(yī)藥費,就想偷偷帶著女兒離開醫(yī)院,等有錢了再來結(jié)清醫(yī)藥費。那天,她偷偷跑進新生兒科,她實在是太慌了,不小心就弄掉了兩張小床上的卡片,撿起來的時候,她聽見了護士的聲音,膽戰(zhàn)心驚之下就放錯了位置。 她不敢說出來,想著再找機會換回來??蓻]等她找到機會,蔣家已經(jīng)帶著女兒出院,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她害怕,她不敢說了,只能硬著頭皮帶著被弄錯的孩子趕緊離開醫(yī)院。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绷钟苎阍俅沃貜?。 善水挑眉,這樣子倒不像是撒謊,那是個什么情況,別人故意換?別人不小心弄錯?還是林榆雁不小心弄錯?三選一,善水選擇第三個先驗證:“你無意中換的?!?/br> 林榆雁臉色細微地變了變,搖著頭否認:“不是我,是醫(yī)院的人弄錯了,警察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查的很清楚,這就是一場意外。淺淺,mama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是mama沒用,可mama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受苦,是mama太沒用?!?/br> 答案心里有數(shù)了,善水也就懶得再浪費時間,“打住,別惡心我,我可沒你這樣的媽,我和你的母女關(guān)系早在八年前就解除,別亂認親,我不可能認下你這個媽,然后拿錢養(yǎng)著你?!?/br> 林榆雁打了個晃,還要再哭訴。 “一分鐘超了,”善水冷漠看著淚流滿面的林榆雁,“你我都清楚那不是一場意外,你能厚顏無恥妄想我繼續(xù)養(yǎng)你,我卻沒那么蠢以恩報仇??匆娔悻F(xiàn)在這幅眾叛親離情窮困潦倒的模樣,我很滿意。我忠心希望你后半生都在窮困潦倒中度過,這樣才對得起蔣明熙前面二十二年受的苦?!?/br> 林榆雁呆若木雞。 善水抬腳離開。 林榆雁一個激靈回神,拔腿追,本能告訴她,林家人、秦樂妍都考不上,現(xiàn)在她能依靠的只剩下這個養(yǎng)女了,不然她真的會在窮困潦倒中過完后半輩子。 她剛追了幾步,就被人攔住,林榆雁只能大哭大叫:“淺淺,淺淺,明熙,明熙,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mama啊,是我養(yǎng)大了你?!?/br> 善水本不想理睬林榆雁,可實在是被她惡心得夠嗆,所以她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盯著林榆雁:“六歲之前,勉強算是你養(yǎng)我吧。六歲之后,我就開始做飯做家務(wù),撿垃圾換錢,我撿的垃圾比你這個廢物都多。我還會賣乖賣慘從店里鄰居那蹭吃蹭喝,順道把你也喂飽了。學費都是老師看我可憐幫我交的,衣服鞋子是別人送的舊貨。等我上了初中,我就往家里拿錢,不多,但是足夠兩個人日常開銷。你打零工掙的錢都不夠你三天兩頭砸個盤子賣錯價格賠的。我考上b大,一共拿了八萬五千塊錢的獎金,你就徹底擺爛窩在家里不去上班,問你,你就是哭哭啼啼找不到工作?!?/br> 隨著善水的話,林榆雁的臉白了紅紅了又白。 “你怎么有臉說養(yǎng)了我,是我養(yǎng)了你這個廢物,你還想我繼續(xù)給你養(yǎng)老送終,夢里去想也許會有?!?/br> 說完,善水大步離開,不顧林榆雁在背后哭天抹地地喊。 林榆雁喊啞了喉嚨也沒換來善水再一次的回頭,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昔日的養(yǎng)女離開,一種被掰開手指推入無底深淵的恐懼籠住林榆雁,她渾身發(fā)寒,手足顫抖。 “我忠心希望你后半生都在窮困潦倒中度過?!?/br> 林榆雁重重打了一個哆嗦,嘶聲:“不!” 可命運并不會因張張嘴就輕易改變,林榆雁嘴上說著不,行動上依然不見半分努力,她早已經(jīng)習慣了依附于人而活。靠了五十年,指望她一朝想通奮起,這種浪子回頭的戲碼,反正沒在林榆雁身上發(fā)生。 善水的話一語成讖,林榆雁在窮困潦倒中度過了整個后半生,這后半生比前半生任何一個時刻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