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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容仍秉燭寫著那封已然極長的文折。 她腳步極輕,萬籟俱寂之下也細微得聽不見聲響,顧宴容卻似有所覺,從文書中抬起首來。 熱氣之下她一身藥香更易捕捉,從眼尾到赤.裸的足尖都透出潮紅來,如玉一樣陷進細密的絨里。 不像踩著地毯,更像踩在。 第16章 惡念 ◎夜色滋長人的惡念◎ 顧宴容理完公務(wù),盥洗罷已是深夜,寢房尚留著一盞昏黃的燈。 撩起床幔,謝青綰深陷在衾褥里好夢正酣。 她毫不設(shè)防地睡在最里側(cè),極淺淡的嫩粉色唇瓣瑩瑩珠潤。 冷白的長指摩挲過她濃云一樣的烏發(fā)。 床幔落下,夜色吞沒人的視覺,卻仿佛無形放大了其他一切感官。 顧宴容嗅到她身上潮潤的水汽與發(fā)香,掌中烏發(fā)滑如冷綢。 樓外山雨急驟一刻不曾止歇,這一方小小天地卻籠罩在巨大的空寂之下,連她細碎的夢囈都聽得一清二楚。 指腹帶著微小的粗糲感緩緩擦過她黛色的煙眉,睫羽濃長,鼻尖秀挺。 他按上那張豐潤漂亮的唇瓣,指腹下觸感柔軟微潮。 長指重重輾過唇rou,指尖陷入她微張的口腔中一小截,觸到濕濡的內(nèi)里。 謝青綰全無意識地嚶嚀一聲,溫?zé)岬纳嗉馊彳浀讲豢伤甲h,無意識抵弄著他的指節(jié)。 顧宴容沉沉俯下身去,滿眼是她瑩潤淺粉的唇色,飽如荔果。 夜色滋長人的惡念。 他從不是一個習(xí)慣于控制心中惡念的人。 男人裹挾著一身冷霧寸寸俯下身來,貼近那雙溫?zé)岬?、未被采擷的唇瓣。 已壓得極近,才恍然捕捉到一絲少女淺到近乎于無的呼吸。 她單薄得仿佛百花殺盡時垂垂靜放的幽草,不知春色幾許,花期幾何。 顧宴容垂眸靜默。 按在唇間的手緩緩游離,像是把玩著一件精致的瓷器,抬起她的下頜。 溫涼濕濡的觸感卻落在了她頸間,舔.舐,細抿,慢條斯理嘗過那里的每一寸肌膚。 好夢沉酣的少女如他所料蹙起了眉尖,亂顫著往衾被深處蜷了蜷。 顧宴容埋在她細膩如軟玉的頸窩間,像是蠶食獵物的孤獸。 他隔著衾被將人攏進懷中,在那片被舐弄微紅的肌膚上落下點水一吻。 該為她再尋良藥了。 謝青綰泡過湯泉,一覺睡得酣暢淋漓,連日來的昏沉迷蒙都掃去一些。 身側(cè)早已沒了溫度。 推窗遠望,驟雨初霽,山間嵐霧正濃。 謝青綰如常起身,蕓杏伺候過盥洗,正一絲不茍地為她挽著發(fā)髻。 她攬鏡而顧,蕓杏在一旁調(diào)笑道:“王妃今日氣色絕佳,想必……” 才起了個話頭,嗓音忽然漸低下去。 謝青綰疑惑地回頭,見蕓杏伸手探至她頸側(cè),皺眉極為凝重道:“王妃,殿下他……對您動手了?” 謝青綰:? 她纖細瓷白的側(cè)頸上,赫然有連成小片的淺淡紅痕。 謝青綰怔了怔,顯然同樣不知其來歷,失笑道:“胡思亂想些甚么?!?/br> 她本就是幽靜流麗的容色,今日難得有了點氣色,含笑時更清泠動人。 蕓杏一時晃了眼,望著她漾漾含波的水眸,曖昧笑道:“那便是您與殿下……” 她與攝政王? 謝青綰后知后覺聽懂了她話中所指。 她一手松散拈著螺黛,支頤認真考量半天:“我與攝政王,是……” 知音?遠算不上。 朋友?不大貼切。 謝青綰打從支起的窗角遠望山外,晨霧深濃,看花非花。 她不確定道:“應(yīng)該……算得上是盟友罷?!?/br> 王府富貴盛名全仰仗這位cao持權(quán)柄的攝政王一力撐起。 她入了王府,便是入了攝政王羽翼庇佑之下。 蕓杏道:“可依奴婢看,殿下待王妃已是頂好的了,興許,是對王妃有意呢?” 謝青綰于是想到他昨日矜漠又微妙的眼神,想到那句平淡沒甚么起伏的“退開一點”。 她一臉確信:“沒有?!?/br> 頸側(cè)那片紅痕淺淡到幾近于無,指尖碰一碰,全無甚么異樣。 大約只是夜里覺不安分,偶然擦傷而已。 謝青綰換了身桂落山澗紋樣的淡鵝黃色衣裙,發(fā)髻秀麗,挽著支鳶尾化蝶嵌螢石碎光銀步搖。 她在膳堂落了座,側(cè)眸不見攝政王半點蹤影,問道:“殿下呢?” 話音才落,顧宴容恰好行至膳堂。 他披著一身干凈冷冽的霧氣,長袍廣袖,手中握著滿是字跡的厚厚一沓宣紙,似乎是才抽考了小皇帝的功課回來。 倒將她用膳的時辰掐算得很準(zhǔn)。 謝青綰起身問禮,行動時發(fā)間螢石步搖隱有碎光:“殿下金安?!?/br> 顧宴容免了她的禮,才要落座,余光忽然瞥見她頸側(cè)未退的紅痕。 像是無垠山雪里斬卷的朱墨,在純白中泅開大朵紅痕。 他傾下身來,男性修長的手指擦過那片綺靡紅痕,帶著點難以言明的微妙意味。 謝青綰從來捉摸不定他的情緒,纖指揉著頸間紅印,小聲解釋道:“我也不知這是怎么來的?!?/br> 顧宴容便遷就地應(yīng)她一聲,仍舊沒甚么動作,像是耐心等著她再問些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