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間的功夫秦音已經(jīng)被提上來了，桶還沒完全提出，她就已經(jīng)撲到裴旻身上，被丟棄的木桶咕咚咚飛速下降，砸在水底發(fā)出一聲悶響。

    她完全是揪著裴旻，被他抱著翻出井的。

    秦音的身體撲到地面上接觸到實(shí)感才安心，她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瘋狂搖頭，不是在否定什么，而是在情緒極端化下身體不由自主做出的反應(yīng)，“指甲，女人的指甲?！?/br>
    秦音失聲慟哭，慢慢蹲坐著屈腿抱著自己?！八?、她……是被淹死的，她想活，她在水里掙扎，想捉住什么東西，沒抓住，沒活成……”

    一個被推下水的女孩，何其無辜，她可能甚至都不明白為什么會落水，岸上的人把她往水里推，水中無形的力量將她往里拽，最終她只能在孤獨(dú)和痛苦的黑暗中死去。

    秦音不知是為誰哭，她拼命使自己腦中停止想象。

    腦中雜亂的幻想被再次響起刺耳的石塊摩擦聲掩蓋，裴旻已放好石板，物歸原處。

    她埋著頭，但不覺得害怕，不遠(yuǎn)不近，青蓮香氣始終在她身邊。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他是要走了么？秦音撐著地面站起來。

    日光正好，風(fēng)吹起地上的枯葉發(fā)出沙沙聲。秦音卻覺得心底發(fā)寒，她覺得那座井是活的，正在背后看著她。

    沉默了一路，已經(jīng)平靜的秦音開口，“血的顏色很新……會是誰？”

    “若是仆役人數(shù)無缺，不知是哪位小姐?！?/br>
    “那我們趕快去，先找牙子打聽，想辦法到孫家找二小姐，再去大小姐禮佛的巍山……”

    秦音的手扯在自己衣角上就沒放下來過，連遠(yuǎn)處搖動的樹葉都能嚇?biāo)惶?。她唇色蒼白，眉宇卻有倔強(qiáng)惱意，“那妖怪害了人命，咱們可快些?！?/br>
    “你不怕了？”

    秦音僵硬地撅著嘴，“不”的口型已經(jīng)比出來了，但她怕裴旻再來一次讓她下井的事，強(qiáng)行轉(zhuǎn)口說道：“他害了人，就更不能留他，早日抓到才是，免得他再下殺手。”

    “想不到你有一顆匡扶正義的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平，秦音根本聽不出裴旻是在夸贊還是在諷刺。

    難得他搭話，秦音道：“我為什么不能有？他害不到我頭上，我就要擔(dān)心一下別人嘛?！?/br>
    “你覺得我一定會救你？”

    “喂喂喂，不然呢？”秦音叫起來，“說好的要保護(hù)我的呢？”

    裴旻仔細(xì)回憶片刻，搖頭：“我確定我沒說過這種話?！?/br>
    “我們一路過來有過這種約定！”秦音言之鑿鑿：“是隱形的，就是不用言說，按約定俗成，雙方默認(rèn)?！?/br>
    “我可以確定我們的每一次對話都沒有這種暗示。”

    “怎么會呢？”秦音故作驚訝，“不然我怎么會愿意舍命陪君子，我?guī)湍愀苫?，你保證我安全。”

    裴旻道：“胡攪蠻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