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很早就想把這些話說出來，但又怕你覺得我們認(rèn)識的時間太短，這樣做唐突……不過這次出來前我又覺得，我早晚都要邁出這一步，與其一直猶豫曖昧，不如好好說出來，就像你之前告訴過我的，不論這個決定后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至少我在這個決定后努力嘗試過，就算……嗯……也少些遺憾吧。”

    岳天河安靜聽到這里，將煙頭按滅：“你倒是……融會貫通了?！?/br>
    喬鶴生笑了兩聲：“我學(xué)東西快啊……”

    一次表白到了他們這里，越說越像談心。

    “……學(xué)長，你說，這個決定，會讓我有遺憾嗎？”

    告白最希望得到的結(jié)果，不外乎就是對方也有同樣的心意，彼此剖白一番，然后順利在一起。

    岳天河在沉默的間隙里又點(diǎn)了一根煙，喬鶴生沒催他，安安靜靜等他思考。

    越來越冷了，河面上的寒氣更重，可兩個人誰也沒動，任冷風(fēng)吹著。

    又一根煙燃完的時候，岳天河輕輕咳了聲。

    喬鶴生又坐直了點(diǎn)。

    “我……”岳天河仔細(xì)斟酌了下才口：“我大學(xué)時談過幾段，工作后也談過一次，但都不長久。后來武館里的事多了，加上取向帶來的一些問題，我也懶得再找誰談?！?/br>
    “我自己過一輩子也無所謂，一人吃飽全家都好，”岳天河吸了口冰冷的空氣：“但我承認(rèn)，認(rèn)識你后，我動搖了……”他轉(zhuǎn)頭看著喬鶴生，聽起來有點(diǎn)疲憊，卻認(rèn)真：“你確實(shí)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

    “你很優(yōu)秀，在同性群體中也是拔尖的，你應(yīng)該是很多人的理想型，”岳天河擺了擺手，示意他聽自己說：“如果我們在大學(xué)時候認(rèn)識，我想……我一定會追你的?！?/br>
    這個走向……喬鶴生看著不動聲色，心卻緊了下。

    “我也不端著跟你裝什么，如果我沒那意思，咱倆今天也不會坐這兒吹風(fēng)，”岳天河感受到他的緊繃，輕輕一笑：“你先別緊張。”

    “這么久以來，你看我不冷不熱，對你的試探也沒什么太好的反應(yīng)，一來是我性格就這樣，還有就是……總覺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一定是我?！?/br>
    “這就是你說的不謙虛？”喬鶴生想起滑雪場上岳天河說的話，無奈反問他。

    “我在陳述事實(shí)，”岳天河微微皺眉：“你三十歲，現(xiàn)在的成就已經(jīng)很高了，而未來，只要不出大的差錯，還能有更好的發(fā)展，還可以去更廣闊的舞臺。而我大概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是我悲觀，是現(xiàn)實(shí)……”岳天河輕輕嘆了口氣：“東岳在我手里也一年不如一年，真砸我手里那一天，我能還有個穩(wěn)定的飯碗都不錯了。”

    “年輕的時候我也什么都不在乎，憑著股心氣想要什么就去做，但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得不少了，也明白很多事情不由衷，不得不多考慮點(diǎn)……”岳天河用余光掃了他一眼：“等你遇到更好的，更合適的……我不想成為耽誤你的那個，也不想經(jīng)營一段……勝算不大的關(guān)系。”

    話到這里，岳天河還想再點(diǎn)一支煙，但被喬鶴生攔住了。

    難得能聽岳天河一口氣說這么多，心里卻不是滋味：“別抽了，這么抽對身體不好?！?/br>
    喬鶴生抽走煙盒后也沉默了會兒，再開口時先問他：“你猶豫的就是這些嗎？”

    “嗯?！?/br>
    “我……”喬鶴生順手將煙盒塞進(jìn)衣兜里：“這些年我確實(shí)見過不少很優(yōu)秀的人，對我表達(dá)意向的人也多，甚至我媽……在知道我的性向后都想方設(shè)法給我介紹對象，”聲音里多了點(diǎn)無奈笑意：“這里面不乏各方面都與我相配的，如你所說合適的……如果我真的只想找個人在一起，根本不用等到今天?！?/br>
    岳天河勾了下嘴角。

    “我不喜歡將就，我得找我喜歡的，我想要的，我愿意處的，這也是為什么人們在婚禮上要說‘我愿意’……”喬鶴生吸了吸鼻子：“終于遇到一個我想要的了，多不容易?！?/br>
    “我不是個心不定的人，何況也三十了，知道遇著心動的不容易。至于你說的那個問題……我倒是覺得，雖然得貨比三家，但該下手時還得下手，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兒了，對吧？”

    “嗤……”岳天河輕笑出聲，這比喻很透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相似：“這么說也有道理?！?/br>
    “我沒理解錯的話，學(xué)長，你也挺喜歡我的，對吧？”

    成年人，話都聊到這個份兒上了，再坦誠點(diǎn)也沒什么，岳天河點(diǎn)頭：“是?！?/br>
    “……以前我做選擇題的時候，遇到不確定的題，先選了個答案，但最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就改了，而最后出的結(jié)果，第一次選的反倒是對的……”喬鶴生看著他側(cè)臉，意有所指：“所以后來，遇到拿不定注意的，我都做第一直覺的選擇吧?！?/br>
    “剛才你也說，如果回到大學(xué)時代，你會選擇追我，”喬鶴生越說越從容：“我姑且把這當(dāng)作是你的直覺選擇，那么……這一次就跟著直覺走，怎么樣？”

    “……”岳天河呼了口氣，稍微側(cè)身看著他，臉上逐漸有了笑容，有點(diǎn)無奈，更多的還是釋然。

    看到這個表情喬鶴生就懂了，他笑著柔聲哄：“學(xué)長，選一次吧，花開堪折直需折啊，過了這個村兒可真就沒這個店兒了……”

    “……”到底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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